第0452章 真的很喜歡楚辭
最後清辭沒能看成楚詔舞劍。
因為連續來了兩波不速之客——大理寺派人來通報，暫押在獄中的伎樂師遭人殺害，事關刺駕案，不容小覷，楚詔隻得親自去一趟現場，隨後宮裏也來了人，請元女醫為五公主看傷。
宮裏催得急，清辭來不及更換女醫服飾便被帶進了煎雪宮，她到時恰好文熙帝也在，正坐在床邊寬慰五公主：“錦兒，你放心，父皇一定會找出凶手，一定嚴懲不貸，絕不輕如饒！”
清辭跪在幾米之外，看不見五公主的神情，但聽見了她的聲音，恍惚渙散，聞之令人心生不忍：“我好不了……再也好不了……”
“父皇，你看啊，這麽深的一道疤，怎麽可能會好？我是全天下最醜的女人了……你們為什麽要救我？就讓我去死啊……”
清辭皺起眉頭，五公主竟還尋過死？
文熙帝沉聲說：“不準再做傻事，你可是大焉的嫡公主，怎麽能這麽脆弱？”
“可是我的臉已經這樣了，我還有什麽活著的必要啊？”五公主一把抓住文熙帝的手臂，“父皇，你為什麽不信我？真的是薑鬱，是她毀了我的臉！你不是說要替我報仇嗎？那殺了她啊！”
清辭倏地抬起頭，她也知道是薑鬱動的手？
文熙帝問：“你親眼看到她動手嗎？”
“我沒有親眼看到，但是我聽到了她那個香囊的聲音，叮叮當當，叮叮當當……”五公主又隱約聽見那晚的鈴聲響在耳邊，她眼睛驀然睜大，捂住耳朵崩潰大叫，“我沒有聽錯！就是她！就是她！！”
“身上戴香囊戴鈴鐺的人多不勝數，光憑聲音怎麽能確定就是她？薑鬱是順國長公主，她是來議和的，你們無仇無怨她為什麽要毀你的臉？”文熙帝不相信，隻當是燕錦受刺激過度，給自己臆想了個罪魁禍首。
事實上，換成任何人都不敢相信，薑鬱毀五公主的臉，隻是因為五公主對“楚辭”表露了喜愛之意。
“我不知道她為什麽要這麽做，但一定是她！”五公主痛哭出聲，眼淚浸到傷口，她又疼得大叫，宮女連忙去幫她拭淚，擦著擦著，傷口流了血，宮女又手忙腳亂地拿藥止血……
哭聲喚起了文熙帝對這個女兒久違的疼愛之情，他難得像個父親那般哄道：“會好的，會好的，你看，父皇把太醫院最厲害的女醫都給你召來了，她一定有辦法治好你的臉。”他頭也不回地招手，“快來幫公主看傷。”
“是。”清辭快步走近，這才看清五公主臉上的傷，立即在心裏罵了薑鬱一句瘋女人！
五公主原本白嫩的兩邊臉頰上，各有一個深可見骨的“X”，難怪太醫院眾人都說治不了，這等傷勢，哪怕華佗在世也無能為力。
容貌對一個女人來說何其重要，薑鬱等於毀了一個花季少女的一生。
清辭歎了口氣，想幫五公主看傷，五公主卻撲向了文熙帝：“父皇，我的臉變成這樣，以後是不是就沒有人肯要我了啊？”
文熙帝斥道：“胡說！你是大焉的嫡公主，最尊貴的帝姬，無論任何時候，你想要誰誰就是你的，誰敢嫌棄你？”
五公主石破天驚地一句：“那我要楚辭！”
“……”清辭嚇得脈診都掉了。
“楚辭？”文熙帝想了一會兒才記起來，“楚候那個家將？”那個說話磕磕巴巴，長得倒是不錯的少年？
五公主拚命點頭：“對，對，是他，父皇，女兒喜歡他，你為我們賜婚吧！”
文熙帝滿臉荒唐，拂袖站起：“你是公主，千金之軀，他區區一個家將怎麽配得上你？”
清辭心中點頭如搗蒜，是啊，配不上的，五公主您收起您叛逆的想法吧……
五公主顯然沒有聽見清辭內心的呼喚，依舊執拗道：“可是我就隻想要他，父皇，您不是說我要誰都可以嗎？我就要他！”
“絕不可能！”文熙帝怒道，“你怎麽會跟他有往來？真是豈有此理，枉朕還以為他是個有自知之明的人，沒想到他竟把主意打到你身上，回頭朕一定要好好問問楚候，到底是怎麽管教手下！”
清辭：“……”她能說什麽呢？她什麽都不能說。
五公主拉著文熙帝的衣服：“父皇，你看一看女兒，女兒的臉毀了，什麽都沒有了，你就成全女兒這一次吧，我真的很喜歡楚辭。”
文熙帝看都不想看她一眼：“堂堂公主，開口閉口喜歡，真是不知羞恥，這些年你的禮儀教養都學到哪裏去了？”
五公主從床上跑下來，跪倒在文熙帝腳邊，她衣裳單薄，好似一株無枝可依的野草：“父皇，女兒這麽多年來都沒有求過你什麽，這是第一次，求你了，成全女兒吧……”
“母後走得早，父皇你又那麽忙，這些年錦兒都是一個人，錦兒真的好孤單，錦兒隻是想要一個心愛的人陪著錦兒，父皇就準了女兒一次吧，我不介意他是什麽身份，哪怕嫁給他要過苦日子我也認，我這輩子真的不會像喜歡楚辭那樣喜歡別的男人了……”
少女的哭求本就惹人憐憫，何況她還受了那麽重的傷，又搬出了已故的皇後，文熙帝低頭看著腳邊的女兒，心裏有那麽一瞬間動搖了——總歸她的臉也毀了，也不可能再為大焉做更多事情，不如就……
清辭眉心一抽，立即上前扶住五公主：“公主臉上的傷確實不好治，臣也沒有把握能完全治愈，但讓痕跡淡化還是可以的，以後公主多上一層胭脂也看不太出來，依舊是貌美如花，公主如珠似寶，切勿妄自菲薄。”
文熙帝驀然回神，方才升起的憐憫重新被他按回心底，皺眉道：“聽到了嗎？你是朕的掌上明珠，是大焉的掌上明珠，自甘墮落嫁給一個無品無階的護衛像什麽樣？傳出去豈非讓天下人都笑話我皇室？這件事以後不準再提！”
五公主一把推開清辭站了起來，淚流滿麵，絕望地叫道：“父皇根本就不疼錦兒！父皇心裏的掌上明珠就隻有九妹一個人！九妹不想嫁去南越就可以不嫁，她又反悔願意嫁去南越就又可以嫁了，她做什麽都可以，我做什麽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