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9章 猖獗至極

  寧王黨節節失利,嗣王黨春風得意,這幾日燕竹的嘴角就沒有下來過,更往縣主府送了無數珍稀,感激清辭為他連出妙招,其中有一盒茶葉頗得清辭喜歡。


  於是清辭就帶著茶葉,去安平侯府串了個門。


  “侯爺覺得火候夠了嗎?”


  飛霞亭裏,冬雪紛飛,爐火正熱,清辭一隻手支著額角,懶懶地看著壺嘴裏冒出的白煙,再去看專心烹茶的男人。


  楚詔用小勺子從茶罐裏舀了些茶葉出來,半垂著眼皮,膚色比雪白又比雪嫩,淡笑道:“還不夠,再添一把火。”


  清辭將雙手疊放在桌麵上,下巴墊著手背,含笑道:“這樣還不夠,都要燒紅了。”


  她那雙桃花眼一笑起來就像倒掛的下弦月,彎彎翹翹,漂亮極了,楚詔就這麽看著她道:“泡茶,還是滾開的水才能釋出茶葉最極致的味道,再多一把火,以防萬一。”


  清辭和他對視,然後都笑了,他們都是在借物比人,說的是水溫,其實是在說眼前這個局麵。


  楚詔說:“這茶葉真不錯。”


  “那是當然,我幫了他那麽大的忙,他可不得要好好感謝我。”


  禾雀圍場,老虎傷人,寧王嫌疑,馴獸師死,伎樂師招供,舒貴妃犯錯,皆是清辭一手設計,燕竹現在能這麽得意都是因為清辭,別說是一盒茶葉,現在就是叫他把嗣王府半個家底給她,燕竹也會毫不猶豫雙手奉上。


  畢竟寧王若是真的倒了,他的奪嫡之路,就再沒有阻礙了。


  清辭記起一事:“順國使團最近有什麽動靜嗎?”


  楚詔抬眸:“你是想問薑鬱有什麽動靜吧?”


  清辭歎氣,她也是這兩天才知道,五公主被毀容了。


  “元清兒”與煎雪宮有些齟齬,所以也輪不到她去給她看病,她套問了去看診的太醫,都說刀疤太深了,幾乎見骨,沒有可能痊愈。


  薑鬱實在,猖獗至極。


  楚詔擺出兩個茶杯:“沒什麽動靜,好好住在湯泉宮裏。”


  這麽安分清辭反而不敢相信:“沒有插手寧王和嗣王之間的事?”


  “沒有立場插手,”楚詔說,“好惹事的薑鬱被李太尉禁足,還警告她若是再敢胡鬧,回國就要啟奏順帝,治她的罪。”


  清辭稍稍放下心,正想說還好有李太尉約束她,楚詔就峰回路轉道:“不過薑鬱沒有把他的威脅放在心上,這兩天幾乎玩遍了帝京,打了吏部郎中的獨子,剃了禮部員外郎的胡子,昨日下午突發奇想,要在長安街開一場比武交友,命衛尉寺送些兵器過去,卻不知怎的起了矛盾,她的侍衛將衛尉寺卿的腿打折了。”


  清辭:“……”


  “禦史台要彈劾,她直接帶著人上門去,說什麽兩國議和關鍵時候,他若是敢說順國一句不是,就是意圖破壞議和,再度挑起兩國戰爭,陷黎民於水火,是為千古罪人,一番威脅帶恐嚇,禦史台最終壓下了彈劾奏折。”


  清辭:“……”


  “除此之外,她還頻繁與燕竹日夜‘遊園戲湖’,上官家那三小姐去理論,她竟將人推下湖,還不準旁人去救,硬是讓她在水裏泡了小半個時辰,這會還在床上躺著,高燒不退。”


  清辭實在忍不住:“她這是要做什麽?”


  楚詔雖然沒有跟薑鬱正麵接觸過,不知道她本質有多古怪,但也對她的行為感到不解,隻是想不出她故意這麽做的動機,見清辭眉頭緊鎖,便安撫道:“或許是我們想多了,她來大焉隻是來玩兒,現在就是在玩而已。”


  清辭卻覺得,那倒未必。


  隻是玩玩,會連五公主的臉也毀了?那也玩得太大了,她再這麽無法無天下去,遲早會惹下大禍。


  但楚詔最近在忙禾雀圍場一事,雖然他們都心知肚明那個真相是什麽,但表麵功夫還是要做,以至於他有些抽不開身,所以清辭暫時沒有把薑鬱的事情說出來平添他的麻煩。


  清辭左右看了看,隨口問:“怎麽今天不見紅楠姑娘?”


  楚詔拿了塊布隔熱,拎起水壺,注入茶葉裏,頓時釋出甘香四溢的茶味:“你不是不高興見到她?”


  清辭無辜道:“沒有啊,紅楠姑娘人美,舞跳得好,武功也好,還會彈琴,這樣十全十美的人,誰看了不說一聲喜歡?”


  楚詔眼角瞥見一道藍色的身影走來,揚揚下巴道:“這不是來了嗎?”


  清辭轉頭,果然看到紅楠端著個托盤走進亭子。


  “侯爺,縣主,這是廚房剛做的糕點。”


  楚詔頷首。


  紅楠今日倒是識趣,見清辭在這兒,放下糕點便打算退下了,清辭目光一閃,忽的喊住她:“紅楠姑娘,且留步,我有一件事想麻煩你。”


  紅楠身影一頓,轉頭:“縣主請講。”


  “說起來還有不好意思,”清辭笑了笑,“最近我那個小丫頭爭渡,不知怎麽喜歡上了跳舞,可我府裏除了我會比劃兩下外沒人會跳,就一直纏著我教她,但我也是半斤八兩,怕誤人子弟,所以想請紅楠姑娘指導我幾下,我回去也好教她。”


  楚詔泡出一杯茶,推到她麵前:“請個老師給她不就好,還要你親自教?”她每天都有那麽多事要忙,還要再教個小孩跳舞,不累嗎?

  紅楠垂眸道:“紅楠從未教過別人跳舞,怕是教不好,縣主還是另請高明。”


  清辭隨意地擺擺手:“她學什麽都是幾日興趣,真請了老師又不好隨便打發走,我隨便教教她就行,紅楠姑娘也不必認真,你跳一個,我跟你學一個。”


  “這……”


  清辭站起身,走向她,帶著笑:“怎麽?這個要求對紅楠姑娘來說,很為難嗎?”


  清辭一向對爭渡有求必應,楚詔也是知道的,看她這麽上心,便抬抬手道:“紅楠,跳吧。”


  紅楠抿了抿唇,低聲應:“是。”


  清辭很捧場,帶頭鼓掌,楚詔也就拍了兩下手。


  紅楠退出裏飛霞亭,在院子裏起舞,沒跳兩下,清辭就眼尖地注意到她的動作並不流暢,笑說:“紅楠姑娘的腰是不是受傷了,怎麽感覺很僵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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