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0章 暗香疏影
紅楠漂亮的臉上幾乎要出現龜裂的痕跡，從來沒有人這樣羞辱過她！
清辭伸手幫她將被風吹到身前的頭發拂到肩後，親昵得仿佛她們是關係很好的朋友，她清淡道：“紅楠姑娘怎麽說都幫過我兩次，我很想給你留幾分麵子，但你也要好自為之，我不是每次都能有這樣好的脾氣。”
話說完，清辭就直接跟她擦肩而過，繼續往自己家走。
紅楠在原地站了好久，直到肩上的雪融化成水，她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
她轉頭，盯著已經遠去的清辭的背影，一字一頓道：
“你還沒過門，什麽變數都有可能發生，別太得意！”
……
和紅楠撕破臉在清辭的意料之內，那個女人從第一次上門就不安分，她和楚詔的婚期越來越近，她按捺得住才叫奇怪。
不過這種單相思的桃花，從她參選秀女到被賜婚楚詔，都不知道對付了多少，就她這一個還不足夠讓她放在心上，所以清辭照常該做什麽做什麽。
隔了幾日，她再次以女醫的身份去了一趟玉明殿，一進宮門，她就發現現在的玉明殿已經大不相同。
原來玉明殿隻有三五個宮人在伺候，院子裏的花圃全是枯草，甚至偏殿的窗戶紙都有破洞，整個看起來，頂多比冷宮好一點點。
而現在，玉明殿裏少說有二十個宮人，個個伶俐，打掃的打掃，澆花的澆花，四下煥然一新，險些叫人以為是走錯了路。
宮女先發現清辭，喜道：“元女醫來啦，娘娘在裏麵等您呢。”
清辭微笑點頭，走進內殿，內殿也多了許多擺設，美人榻邊的花瓶裏插著新開的梅花，花枝優雅，花香清淡，與那個躺在榻上的女子相互襯托，一時竟不知是人比花嬌，還是花比人豔。
“參見娘娘。”清辭端正地行了個禮。
淑妃親自扶起她：“元女醫，快平身吧，不必多禮。”
清辭抬起頭打量了她兩眼：“娘娘看起來好像很高興？”
淑妃莞爾，走到椅子上坐下，示意宮女上茶，茶還未入口，便能聞到幽幽的茶香，不消說便知是進貢的好茶。
宮女笑吟吟道：“元女醫，您真是神了，跟您料想的一模一樣，昨天果然有嬪妃來玉明殿鬧事，剛好被來喜公公撞見，報告給了陛下，陛下當即就降了那嬪妃貶了品階，還下旨，說娘娘‘淑’字的封號用了太多年，是時候去舊迎新，親自擬了‘疏’字給娘娘，這可是宮裏獨一份的榮耀呢！”
淑妃看清辭不知道是哪個字，手指沾了一點茶水，在桌麵上寫出了一個“疏”字。
“這個‘疏’？”清辭琢磨了一下，明白了，“暗香疏影，是梅花的意思，看來陛下真是惦記上娘娘了。”尤其是對她額心的梅花念念不忘。
淑妃……不，現在要稱為疏妃了，端起茶盞，小抿了一口：“他惦記的，不過是新鮮罷了。”
她現在畫著精致的妝容，穿著內務府新送來的衣服，終於有了四妃之一的氣度，但褪去笑意後的神情，卻還是和當初纏綿病榻無人問津的淑妃一樣淡漠，接了自己的話說：“但有新鮮感就夠了。”
清辭覺得她活得很通透。
一般失寵多時的妃子，一朝重獲眷顧，多少都會有些忘乎所以，而她始終記得那段被冷待的日子，心知肚明君王涼薄，沒有寄予太多的期望，將真情實感和逢場作戲分得很清。
她輕聲道：“娘娘很清醒。”
疏妃笑了笑：“十五年了，再多的不清醒也都清醒了。”她轉頭問宮女，“給陛下燉的湯好了嗎？”
宮女道：“好了。”
疏妃點點頭：“送去禦書房吧，記得囑咐來喜公公，那湯要趁熱喝才好。”
“奴婢知道。”
清辭隨口：“娘娘給陛下燉了什麽湯？”
疏妃回答：“是我的家鄉琅琊那邊的海霸湯，我請教了院首，改成合適陛下身體的配方，主要用料是鮮蝦和鮮蟹，口味頗重，元女醫想試試嗎？”
“娘娘特意為陛下準備的，清兒怎麽敢僭越？”清辭微笑，“陛下近兩年的飲食都比較清淡，娘娘這一道湯送去，陛下應該會很喜歡。”
疏妃顯然也知道皇帝會喜歡，隻笑不語，默默品茶。
清辭也沒有忘記自己的正事，仔細幫她診了脈，末了道：“娘娘的病好得差不多，再過幾日，就可以侍寢。”
疏妃麵上並無太多喜色，淡淡道：“本宮其實還有一件事想問元女醫。”
清楚頷首：“娘娘請說。”
“我這個身體，還能不能懷孕？”
清辭一怔，旋即道：“娘娘隻是因為多年營養不良造成的體弱，經過這段時間的調養，已經漸漸在康複，沒有別的問題，自然可以正常生育。”
“有元女醫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還希望在這之後，元女醫能盡力圓我的心願。”淑妃將手搭在清辭的手背上，暗示著什麽。
清辭起身，拱手作揖：“清兒一定盡力。”
……
出了玉明殿，清辭走向太醫院，在轉彎處，碰上了幾個人，她看了一眼，是品級比較高的宮女，無意招惹，側身讓路。
那幾人卻不走，還又擋了她的去路，清辭不得不問：“幾位姐姐何意？”
“元女醫，貴妃娘娘請您到玉坤宮敘話。”
舒貴妃？來者不善，清辭不動聲色問：“何事？”
另頭的宮女隻道：“元女醫去了自然就知道。”
這架勢，怕是清辭不想去也得去。
罷了，那就去會會，她還就不信舒貴妃敢在宮裏把她怎麽樣。
清辭將手裏的藥箱隨手交給他們中的一個人，一甩衣袖，跟著他們去了玉坤宮。
說起來也是孽緣，舒貴妃和疏妃那麽不合，宮殿的名字卻大同小異，當然，也就隻有名字相似而已，玉坤宮無論是裝潢還是排場，都要比玉明殿富麗堂皇數十倍——畢竟是後宮第一寵妃。
進了玉坤宮，清辭躬身行禮，視線低垂，一派恭敬。
舒貴妃行至她麵前，圍著她走了一圈，邊道：“本宮就說，疏妃怎麽會突然變了個人，狐媚的招數層出不窮，原來是縣主在背後為她出謀劃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