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5章 懷孕

  “嗯……”清辭故意不立即回答,慢悠悠地喝著湯,直到楚詔快忍無可忍了,她才笑道,“是個小姑娘,和爭渡差不多年紀。”


  楚侯爺這才輕哼一聲,收回他不善的目光。


  除了燕湘那個意外,整場馬球會都沒有再起什麽波瀾,清辭反而憑借“安平侯未婚妻”的名頭,結交了幾位名門夫人,約了平日無事一起賞花品茶,頭一回被帝京貴族們所接納。


  散會後,楚詔送清辭回府,她在車上還自我調侃了一句:“托侯爺的服,我這次真是飛上枝頭變鳳凰。”


  雖然還沒有正式入冬,但秋末冬初的傍晚也有些涼意了,楚詔看她穿得單薄,就伸手將她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避開窗口。


  “欽天監推算出幾個吉日給我,我看下個月二十二不錯,你若是沒有意見,我們的婚期便訂在那一日。”


  坐在車轅邊的白珩舟微微側頭,神情清淡。


  “下個月二十二?”清辭在心中推算了一下日子,“那天是冬至吧?為什麽選這天?”


  楚詔也不掩飾,直白道:“因為這是欽天監給我的三個日期裏,最早的。”


  有那麽迫不及待嗎?清辭耳根頓時有點熱,欲蓋彌彰地眨眨眼:“你決定吧。”


  ……


  定好了婚期,安平侯府與蓬萊縣主府上下便都忙碌了起來,用楚詔的話說,三書六禮,皆不能少。


  說起來好笑,清辭雖是活了兩輩子,但卻是頭一回正經成親,什麽都不懂,好在有範嬤嬤,倒也沒什麽需要她做的。


  閑來無事,清辭便在院子裏教爭渡辨認一些常用草藥,又考她記沒記下來,門房就來報:“縣主,九公主身體不適,讓您去看看。”


  燕寧?昨天不是還好好的?清辭微微皺眉,沒有拖延,換了身衣服便進宮。


  棠梨宮的宮女將她帶進燕寧的寢殿,對層層紗幔緊閉的床說:“公主就在裏麵。”


  清辭走近:“公主,我來了,你哪裏不舒服?”


  床帳動了動,首先伸出兩隻手,抓住紗幔,左右分開,然後才露出一張布滿紅點又委屈巴巴的臉:“你看。”


  清辭乍一看她的樣子也十分意外:“過敏了嗎?”


  燕寧盤腿坐在床上,卷起袖子,細細的胳膊上也全是紅點,她欲哭無淚道:“我也不知道,早上起來就是這個樣,我也沒吃什麽東西啊。”


  清辭湊近看了看,這些紅點很深,沒有暈邊,像一顆長在皮膚上的朱砂痣,竟不是她第一眼判斷的過敏。


  燕寧拿起鏡子照了照,哀叫起來:“啊啊啊!清兒你一定要把我治好,不然我都沒臉出去見人了!”


  “你別急,我看看。”清辭診她的脈,剛剛搭上,她的臉色就有些古怪。


  脈象往來流利,應指圓滑,如珠滾玉盤之狀,分明是喜脈。


  清辭抬眼盯著燕寧,她和尉遲沅難道已經……


  燕寧一臉緊張:“能治好嗎?會留疤嗎?你醫術那麽厲害,一定可以把我治愈的吧?”


  “不是過敏,也不像一般的起疹。”清辭心思沉重地收回手。


  太後新喪,但凡是宗室之人,至少一年內都不能有嫁娶之事,這是大焉的禮法,也就是說,燕寧和尉遲沅最快也要一年後方才能完婚,她現在懷孕,是進退兩難。


  堂堂公主,未婚先孕,哪怕懷的是未婚夫的孩子,但傳出去對皇室的名聲也不好,文熙帝若是知道這件事,十有八九,會讓燕寧打掉孩子。


  但按燕寧對尉遲沅的喜歡程度,她必不會從,這又是得一場鬧劇。


  清辭顰眉,抓著燕寧的手再診一次,依舊是那個脈象,而且喜脈是最容易診出的脈象,她不太可能會診錯,隻是這全身起疹又是怎麽回事?從未聽說哪個女子懷孕會有這樣的症狀。


  燕寧拉了拉她的袖子:“清兒,我到底是怎麽了呀?你這臉色讓我好害怕。”


  清辭沒好氣道:“我才要被你嚇死。”


  “啊?我是沒救了嗎?”燕寧小臉一白。


  清辭不置與否,看了一眼侯在一旁的宮女:“我有事問你,你讓她們都先出去。”


  燕寧連忙揮手,宮女們福了個身,盡數退下。


  “什麽事啊?”


  清辭抿唇:“你懷孕了,你說什麽事?”


  “我懷孕?”燕寧先是一愣,然後就大叫起來,“不可能!”


  她直接從床上跳到地上,鞋也不穿,情緒十分激動:“你一定是診錯了,我怎麽可能懷孕,我、我根本就沒有跟任何男人有過……怎麽可能懷孕?!”


  清辭也是一愣:“你沒有有過?”


  “當然沒有!你以為我燕寧是什麽人?我和尉遲沅也就親過兩次而已!親一親會懷孕嗎?”燕寧氣急敗壞,這簡直是對她最大的汙蔑!


  清辭看她的樣子,也困惑了:“可是你的脈象分明是喜脈。”


  燕寧嚷道:“喜脈個鬼!我前兩天月事剛走,怎麽可能現在就懷孕?你要是不信,我現在就把月兒叫進來,她負責收拾我的衣物,最清楚不過!”


  不等清辭說什麽,她就衝到門口喊:“月兒!月兒!”


  宮女們還沒走遠,突然被她這大喊大叫給嚇了一跳,以為是出了什麽事,又齊齊跑回來,當先的宮女問:“公主,奴婢在。”


  燕寧雙手叉腰,大聲問:“我前幾日是不是來了月事?”


  月兒臉上一紅,不明白公主怎麽這麽大聲問這種事情,眨眨眼,實話回答:“是。”


  燕寧倏地回頭瞪著清辭,一臉“你聽到了吧”的表情。


  清辭並沒有不信燕寧,她的性格她還是有些了解的,若是她真做了什麽事,多半會承認,可她如果沒有懷孕,這脈象又是怎麽回事?


  “我信你,但你這脈象太奇怪了,”清辭擰眉,“你張嘴。”


  “啊——”


  清辭看了看她的舌頭,舌苔正常,不是濕熱鬱熏和內熱久鬱,她第三次診燕寧的脈,這次久久沒有放開手,反複幾次診斷,終於發現不對的地方——她的脈象過於快速,雖像喜脈,但超出了喜脈的範疇。


  喜脈,也稱為滑脈,從字麵意思可看出,重點是滑,也就是流利,而非快速。


  她見過假孕脈象,但從未這種幾乎可以以假亂真的假孕脈象,而且這身紅疹也找不到合理的解釋。


  清辭第一次遇到這麽奇怪的病,垂眸思索,眼角無意間掠見站在一旁的宮女月兒的手,她的手背上竟也有紅點,她皺眉問:“你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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