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8章 豈不妙哉
“為什麽不給你們，你們心裏沒有數嗎？”吊唁的人裏也不乏和上官家不和的，這次隻是來走個過場，現在有好戲，自然上趕著落井下石，“你們沒數，但在場諸位多少都對上官家的事兒有所耳聞吧？”
另一人陰陽怪氣地笑道：“當然有了，上官家六位小姐兩位少爺，除去四小姐五小姐是庶出，一直默默無聞外，其他幾位可是各自精彩啊~”
第三人點點頭，接話：“大小姐瀾歌，在老太君壽宴上與外男在花園裏私通，被眾賓客當場抓住的畫麵還記憶猶新，二小姐芸歌在毓秀王府開考之前就被送出京，到現在還沒有回來，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但從上官家自己取消參賽資格這個舉動上看，多半是做了讓自家都接受不了的醜事。”
“還有大少爺子陽，你們都知道的吧？就是那個在逍遙客豪賭黃金千兩，連累右相一把老臉親自去畫押贖人，最後還被陛下斥責，貶出京的那個大才子。”
“哦，記得記得，簡直是斯文掃地，帝京世家們可是第一次出這種敗壞門風的事，恥辱啊。”
“還有個小少爺子然，雖然沒聽說過什麽醜聞，但小小年紀一直遊離在外，不曾在膝下盡孝，想來老太君對他也沒什麽感情。”
圍觀的百姓聽著這些議論，心下已經有了自己的判斷，搖搖頭道：“上官家還是相府呢，養出來的都是些歪瓜裂棗，要換做我是老太君，我也不給他們留東西。”
“就是，這些不肖子孫要是放在尋常人家，都被打死好幾次了。”
“我還聽說，現在爭議最大的這位縣主，曾經救了老太君的命，又與老太君住在一起，晨昏定省，最是孝順，老太君立下遺囑將自己身後的所有東西都給她，一點都不奇怪。”
“要是這樣的話，我支持按照遺囑中說的，把東西都給縣主。”
“我也支持。”
夏蘭和爭渡對視一眼，都露出笑容，果然公道自在人心。
上官家那邊，又站出來個男人說：“姑且認為這份遺囑是真，但老祖宗因為元清兒入獄昏迷後，人就一直迷迷糊糊，大多數時間不省人事，醒來也是神情癡呆，毫無判斷力，這份遺囑即便是她親筆所寫，也難保不是有心人在旁故意引導所致。”
這個男人清辭也有印象，是三房的老爺。
看來麵和心不合已久的上官家，今天是靠她凝聚在了一起，竟然想挨個上場與她爭個高低。
她本不想在老太君發喪的日子裏與他們吵吵鬧鬧，但老太君給她的東西，她說什麽都不可能交出去，既然他們想爭，那就來吧。
“老祖宗神誌不清？”清辭開口，“需要我請那日為老祖宗診治的太醫帶著脈案和藥方過來給大家都看看嗎？”
她一直沒說話，乍一開口大家都沒有反應過來。
清辭又緊接著道：“老祖宗雖然在情緒激動下昏迷，但經過太醫診治，早就沒有大礙，隻是身體有些虛弱，絕對稱不上神誌不清，再者，一個神誌不清的人，寫得出這麽端正的字嗎？”
三房老爺皺眉：“老祖宗……”
清辭直接打斷他的話：“你們先是質疑遺囑真假，再又質疑老祖宗的精神，說到底不就是想否決掉這份遺囑，不想按照遺囑執行老祖宗的遺願，既然如此，那不如就一起到大理寺衙門把這件事論一論，看國家律法是會站在哪一邊？”
上官笙歌斥道：“元清兒，你不嫌丟人我們還要臉呢！這種事情鬧上公堂，從今以後，上官家豈不是要成天下人的笑柄？”
清辭冷笑：“上官家成了笑柄又與我何幹？我一不姓上官，二剛才你們不是已經讓我‘滾’了嗎？從今以後我便是與你們上官家再無半點關係，上官家就算在今日一炬成灰我也無所謂！”
上官笙歌語塞：“你！”
“我怎麽樣？我記得二姨父就是大理寺卿吧？今日應該也來了吧？不如這就改道，帶著老祖宗的靈柩一起上公堂吧？”清辭竟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樣子，“總歸你們連無視遺囑強搶遺產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想來也不怕臭名天下揚，我便成全你們又如何？”
“你少嚇唬人了！我就不信你不在意自己的名聲！”上官笙歌咬住下唇，“你可要想清楚，這件事鬧大對你也沒好處，你將來也是要嫁人的，壞了名聲誰敢要你？”
清辭漫不經心地一笑，她這輩子最不怕的威脅就是名聲和嫁人了，她抬眼道：“三小姐與我一同入選毓秀王府貴女，你都不怕聲名狼藉，我又怕什麽？大家一起魚死網破豈不妙哉？”
上官笙歌跺腳：“元清兒你真是瘋了！”
清辭一向是理智而溫和，常將拳頭藏於棉花裏，將針尖隱在笑容下，就算是懟人也是懟得引經據典斯文有禮，這還是第一次這般不加迂回，擺出光腳不怕穿鞋的市井痞子架勢，熟悉她戰術和不熟悉她戰術的，都被她這一出給弄得瞠目結舌，一時間都接不上話來。
清辭滿眼諷刺，他們不是動不動就說她是鄉下來的嗎？那她就讓他們見識見識他們眼中的鄉下人是怎麽“撒潑”。
她不怕丟臉，他們上官家堂堂書香門第怕。
她孤家寡人怎麽鬧都連累不到旁人身上，他們上官家是個大家族，一步走錯，可是會被戳脊梁骨戳世世代代。
果然應了那句老話，敢豁出去的，就永遠立於不敗之地。
“咳咳。”賓客裏有人輕咳了兩聲，聲音不高不低，不過在滿場安靜裏顯得格外清晰，眾人紛紛回頭去看，清辭也看了過去，竟是燕竹。
原來他也來了。
也是，老祖宗算是她的皇姑奶奶，今日發喪，他自然應該來送送，隻是明明在場，剛才卻一直沒有吭聲，她這位盟友，果然一點都靠不住。
燕竹道：“今日老太君發喪，一切按老太君的遺願為先，再有誰敢攪亂喪禮，別怪本王不客氣。”
清辭嗤笑，她都把事情擺平了他才出來說話，可真會做順水推舟的人情。
嗣王開口，大家都不敢再說什麽了，三三兩兩地散了，各做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