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9章 邪神
來喜不多時便帶著天樞子過來，天樞子還是那一身青色官服，穿在別人身上老氣橫秋，穿在他身上卻是豐神俊朗，他一提衣擺單膝就要下跪，文熙帝道：“免禮。朕問你，‘跗蹠’是什麽？”
天樞子故作驚訝：“‘跗蹠’是一種上古邪神，傳說能附在人體身上，操作被附身之人做出一些違背本人意誌的事情，有些像是南疆那邊的巫蠱，不過已經消聲覓跡數十年，陛下是從何處聽來這東西？”
上古邪神四個字一出，文熙帝便感到有一股無形的煞氣撲麵而來，不由得凝神：“你詳細說來。”
天樞子便道：“這種邪神是最邪的，像巫蠱之術，施蠱之人和中蠱之人可以完全沒有關係，但這種邪神卻是要求施術者與中術者是骨肉血親，因為太過罔顧人倫，自前朝起便漸漸消聲覓跡，現在知道這東西的人不多了，微臣也是因為興趣廣泛，曾看過一本雜書上有些許記載才知道。”
文熙帝心中大駭：“榮郡王在自己府中施展這種妖術，他莫非是想操控朕？”他越想越有可能，“他是想操控朕將皇位傳給他嗎？！”
天樞子也跟著做出正言厲色的神情：“陛下，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榮郡王如果真做了這種事，也就能解釋為什麽會有四星連珠貫穿紫微星這等罕見星象。”
文熙帝勃然大怒，一腳將一盞落地宮燈踹翻：“這個孽障！”
洪公公忙跪道：“陛下息怒！”
其他內侍亦是道：“陛下息怒。”
天樞子嘴角幾不可察地露出一絲諷笑，帝王的疑心果然是這世上最毒的藥，上次他還半信半疑，這才兩三日光景，他就徹底認定是榮郡王所為了。
他等文熙帝發作完，才不疾不徐地道：“陛下，這種邪神操控起來極其不易，稍有不慎，中術者可能會就此陷入癲狂，微臣猜想榮郡王第一次使用必是不敢施展在陛下身上，他可能在別的至親身上試驗過，覺得可行才用到陛下身上。”
文熙帝看了血滴子頭目一眼，吐出兩個字：“去審。”
“是！”血滴子頭目馬上便消失在禦書房裏。
天樞子道：“陛下，讓微臣幫您做個驅邪吧，免得那邪神傷到陛下龍體。”
文熙帝點頭：“嗯。”
天樞子的驅邪很簡單，隻是讓文熙帝坐在椅子上，在他頭頂撒下一些白色粉末，便說好了。
“這樣就可以？”
“陛下洪福齊天，榮郡王雖然對陛下施展邪術，但還沒完全功成，邪神還沒來得及上陛下的身，”天樞子睜眼說瞎話道，“所以驅邪之術無需太過麻煩，這樣就好。”
文熙帝點了點頭，讚賞地看了他一眼：“你很不錯，年紀輕輕，但見識廣博，而且道法高深。”
天樞子謙虛笑笑，心忖哪是他道法高深，是他家好徒兒唬人的技術太強，編起謊來一環扣一環……什麽驅邪，他隻是給他撒了些藥粉，會讓他產生幻覺而已。
那欽天監監副著實不是條漢子，血滴子頭目還沒怎麽用刑呢，就說什麽答什麽，壓根不用費勁，隻是他交代出的東西，卻是聳人聽聞：“陛下，監副交代，榮郡王數月前曾讓他在賢王身上施過此法，操控賢王起兵逼宮。”
文熙帝倏地站起來：“賢王逼宮是他操控？”
旋即他又搖頭：“不可能，賢王在河中府屯兵十五萬，證據確鑿，他本就有謀反之心！”
天樞子揣著手站在一旁，像一株精致的翠竹：“陛下，賢王屯兵確實大逆不道，但那個借機操控賢王起兵的人亦是十分可惡。”
文熙帝皺眉：“如何證明他起兵是自願還是被人控製？”
天樞子道：“陛下，這種邪術施成後，人身上會附有一個傀儡，如果賢王真是被邪術所控製，他身上應該就有一個傀儡，不妨召賢王來一看，便知。”
文熙帝急於知道事情真相，便是想都沒想：“去宗人府，宣賢王燕竹來見朕。”
來喜道：“遵旨。”
……
燕竹被來喜從宗人府裏帶出來時，神情有些恍惚，不敢相信這竟是真的，他父皇竟然肯見他了。
直到走到宮門口，他停下腳步，抬起頭看金碧琉璃的宮門，才有些相信自己是真的被宣進宮。
“公公，父皇召我，所謂何事？”燕竹忍不住問。
來喜冠冕堂皇道：“陛下自然是有事才會宣殿下，至於是什麽事，奴才怎麽能知道。”
說著他忽然走近燕竹身邊，說：“殿下的衣服髒了，奴才幫殿下擦擦。”然後就拿出幹淨的帕子，撫了撫他的手臂，用隻有他們兩人才聽得見的聲音說，“殿下別擔心，一切都在縣主的預料之中，殿下見了陛下，盡管做出懵懂無知的樣子，保章正大人自會從中斡旋，讓陛下相信殿下逼宮是受人控製。”
燕竹猛地看向他：“你是元清兒的人？”來喜是禦書房的老人了，沒想到元清兒的手竟然伸這麽長，連他父皇身邊都能動得了手腳。
來喜一笑，低聲道：“奴才是誰的人不重要，殿下隻需記得答應過縣主的。”然後退後一步，當著一起送燕竹進宮的一眾禁衛軍的麵，畢恭畢敬道，“殿下，請走吧，別叫陛下久等了。”
燕竹滿懷疑竇地跟著來喜去了禦書房，文熙帝坐在上首，右側站著天樞子，他裝出神情麻木的樣子，緩緩跪地：“兒臣參見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文熙帝沒有去看他的表情，而是驚愕萬分地站起來：“你！你身上……”
燕竹眼神空洞：“兒臣身上怎麽了？”
怎麽了？他後背上趴著一個青麵獠牙的小孩啊！
文熙帝縱然是帝王之尊，但也是第一次見這鬼東西，臉色青白，卻見其他人都是一臉茫然，更加驚恐：“你們都看不見嗎？”
洪公公使勁地看，可還是什麽都沒看到，愣愣地說：“陛下，奴才等什麽都沒看見啊。”其他內侍也是紛紛搖頭。
文熙帝又急忙看向一旁：“保章正，你看到了嗎？他身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