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4章 私刑
尉遲沅偷偷對清辭投去一個佩服的眼神，真不愧是萬年謊話精，真淡定，幫腔道：“就是，你笨嘴拙舌的，哪有她能言善辯？你要是去你父皇麵前鬧一場，沒準還會激怒陛下，到時候元清兒的下場豈不是更慘？”
燕寧咬了咬嘴唇，看起來應該是聽進去一些話了：“真的嗎？”
尉遲沅摸了摸她的頭：“你認識她那麽久，什麽時候見她吃過虧？她肯定有辦法救自己的。”
“這隻是個誤會，又沒什麽大不了，我跟陛下說清楚就沒事。”清辭一笑，“公主快出去吧，你不是最怕臭的嗎？”
燕寧勉勉強強被她說服，看了看她身後的床：“你就睡這些稻草啊？這裏這麽陰涼濕冷，怎麽受得住？我等會讓人給你帶些被褥來，你還有什麽想吃的嗎？”
“嗯……”清辭認真想了想，“那天在公主宮裏吃了個紅燒獅子頭，挺不錯的。”
燕寧嘟著嘴說了句“我知道了”便轉身走了，尉遲沅看著她的走遠，才壓低聲音問清辭：“有什麽是我能幫你的？”
清辭道：“別讓公主摻合這件事，世子也不要去為我說話，牽扯進來的人越少越好，免得一杆子下去打翻一船的人。”
尉遲沅明白，那天在棠梨宮，他就分析出幕後主使是位高權重者，現在看這情況，不用細想也知道他們是冒犯了誰。
“如果可以，麻煩世子把小白帶進來，他找不到我會著急。”除了她沒人壓得住白少爺，她可不敢放白少爺一個人在外麵亂轉。
尉遲沅深深看了她一眼：“好。”
……
尉遲沅離開後，清辭想躺下睡一會兒，昨晚她一直在做夢，神經幾乎沒有鬆過，這會兒已經有些頭昏腦漲。
前世她什麽牢房都進過，這點場麵還嚇不住她，所以心很寬，正昏昏欲睡，牢房的門忽然被人打開，清辭睡眠淺，一聽到鐵鏈咯噠聲就抬起眼皮。
進來的是兩個獄卒模樣的男人，不由分說就抓了她出去，直接將她帶去了刑訊室，捆在了“十”字木樁上。
清辭目光從牆上各種刑具掃過，再落到那燒得發紅的鐵烙，手持皮鞭的獄卒，最後才去看坐在椅子上從容喝茶的洪公公。
“我以為濫用私刑隻是地牢的特點，原來天牢也有，是我小瞧了。”清辭不慌不忙道。
洪公公吹了吹茶麵上的浮沫，淡淡道：“我們也不想為難你，你知道我們要什麽，把東西交出來，我們就放你回去。”
這是來逼她交出元綺意那封信了？清辭一曬，皇帝雖然抓了她，但還是不放心，依舊想要找到那份證據，隻是他們是當她傻嗎？她不交出信可能會死，但交了信，就是必死無疑。
為了這一點微弱的“可能”，她也不可能乖乖就範。
“我真不知道你們要什麽？”清辭笑得無可奈何，“我甚至不知道你們為什麽抓我，就算我挖了元公主的墳，冒犯了元公主，按照《大焉律》，挖人墳墓罰款一百金，我認還不行嗎？不至於到動刑的地步吧？”
洪公公啪的一聲合上茶蓋，眼角斜飛：“都到了這裏還狡辯，蓬萊縣主很不聰明啊。”
清辭好聲好氣道：“要不你們提醒我一下，到底要我交什麽東西？”
洪公公道：“一封信。”
“什麽信？我隻有一份要交給舒貴妃的結案陳詞，早已經被你們搜去，我身上再沒有半張紙，你們也是知道……唔！”
清辭話沒說完，獄卒便得了洪公公的吩咐重重揮動手臂，鞭子“咻——”一聲破開空氣，清脆凜然，眨眼清辭身上就多了一道皮開肉綻的傷痕，她一向隱忍慣了，這鞭下來也隻是悶哼一下。
洪公公緩聲道：“縣主，別耍嘴皮子了，說實話吧。”
“……”清辭緩緩吸氣吐氣，好久了，她好久沒被人打過了，差點要忘了滋味……真疼啊。
鞭子抽過的地方是火辣辣的痛感，後背已經出了一層冷汗，她咬了咬下唇，然後彎起唇角：“要不、要不你再提醒我一下，是什麽信？說實話，我自從來到帝京，收到的信也沒幾封……噝，好疼，大哥你屠夫出身吧？下手真重……你說是什麽信，我要是想的起來，一定交給你。”
“都說縣主是聰明人，雜家看也不過如此。”洪公公放下茶杯，“這幾位都是在天牢幹了十幾二十年的老獄卒，他們有的是辦法收拾嘴硬不肯說實話的人，裝瘋賣傻，沒有用。”
他背著手走到清辭麵前，捏著細尖嗓子說：“我們雖然身在天牢裏，但也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我們要你交出元公主留下的遺書。”
清辭抬起眼皮：“遺書？”
“對，遺書，交出來了，你也不用受皮肉之苦，我們也不用再費體力，好好地把你放回牢裏，隻要上麵不下令處置，我們絕不會再為難你，你我兩相和氣，多好。”洪公公一句一句地說。
清辭垂下頭，難得的譏諷敲敲爬上她的眉梢，她才剛進天牢不到兩個時辰，他們就迫不及待地對她用刑要那封信，如果她真交出來了，怕是沒機會再回牢房，會直接死在這裏。
“元綺意，桑國長公主，我根本不認識她，她死的時候我還在瀘城，她的遺書怎麽會在我手裏？”清辭仰起頭，擺出一副累及無辜的模樣，“是，我最近奉貴妃娘娘之命，和慎刑司一起查菊兒的死因，確實發現菊兒和元公主有主仆關係，但你們就算要四舍五入，也不能誇張到把我和元公主畫上等號啊。”
洪公公笑了，揣著手道：“縣主敬酒不吃，想吃罰酒啊。”
那就沒什麽好說了。
洪公公對獄卒使了個眼色，獄卒又要會揮鞭子，清辭忙道：“等等。”
洪公公以為她是怕了要交代了，就讓獄卒暫且停手，結果這蓬萊縣主也不知道是腦子有病還是真的膽大無畏，竟然一本正經地說：“雖然我知道進了天牢就沒地兒說理，但自古刑不上大夫，我好歹也是陛下親封三品縣主，陛下也還沒廢了我，你們拿鞭子抽我，是不是太不講究了？要不換一種？不見血的那種。”
洪公公手裏過過那麽多條人命，還是第一次遇見這麽有個人想法的犯人，冷笑一聲，不見血卻能折磨死人的辦法，天牢裏也不缺！
“那就用塾鎖刑，好好招待我們的縣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