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3章 背後一刀
剛才一直站在外麵看雨的黑衣客官,怎麽一個眨眼就憑空消失了?小二簡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腦袋,一臉納悶地關上窗。
也就在他關上窗的一刻,憑空消失的楚詔憑空落在了安平侯府裏,驚得十三以為是外敵入侵,定睛一看,更是錯愕:“主子?!”
就如天樞子所說,楚詔雖然擁有異能,但並不是天生,而是外來,和他的身體相斥,平時都要靠藥物壓製,否則很輕易就會走火入魔,所以沒什麽特別重要的事情他絕不用異能。
這一次縮地成寸,損耗他太多,楚詔倏地扶住桌子,眼前閃過一片黑色,有那麽一瞬間還聽不見十三的聲音。
十三看到他臉上的青白,驚疑未定地伸手去扶他:“您從河中府回來的?您用異能了?屬下助您調息……”
楚詔倏地轉身一腳踹在十三的胸口,十三猝不及防被他踹飛,身體撞翻屏風,他的人還在地上滾了兩圈,才捂著胸口錯愕地抬起頭:“主子!”
楚詔嘴角微彎卻沒有半點笑意,一雙眸子冷得像冰:“十三,你好大的膽子!”
這邊的動靜驚動了管家王伯,王伯跑進來一看,先是驚訝:“侯爺?您怎麽在這裏?”然後是茫然,“這是怎麽了?有話好好說,怎麽動起手了?”
十三踉蹌地從地上爬起來,低垂著頭:“主子,十三哪裏做得不好,您說,我自己去領罰,不用主子親自動手。”
楚詔笑了:“哪裏做得不好?你是做得太好了——我問你,我把你留在帝京,是要你做什麽?”
十三頜骨一下子收緊,他知道楚詔問這話的意思是,知道了他隱瞞他的事情,那麽他現在回來是為了什麽,也顯而易見了,他低聲道:“主子要我保護榮姑娘。”
楚詔眼眸冰涼:“你是怎麽保護的?”
安平侯名揚天下,無論他在清辭麵前是如何不著調,他也是威震一方的大將軍,手中兵權仍在,身上威嚴仍在,一個眼神一句問話就足以震得人肝膽俱裂,跪地求饒。
十三渾身緊繃,背脊僵直,呼吸在無形中加重。
“你的保護,就是暗中揭穿榮清辭的真實身份,借徐夢佳和太後的手要她的命,是嗎?這一步沒有成功,你是不是還想好了下一步,勢要在我回來之前,讓她死,是嗎?”
十三瞳眸一縮,倏地抬起頭,他以為他隻是知道了他隱瞞榮清辭遭遇的事情,原來他連這個都知道了……
楚詔一夜千裏馬疾馳,又催動異能用了一次縮地成寸,此刻體內有什麽東西四竄,隱隱有壓不住的兆頭,以至於他的眼眸竟然出現了重瞳,黑裏透出了一層紅色,有走火入魔的征兆。
十三看到了,他不敢再氣楚詔,直挺挺地跪下,咬牙說:“十三就在這裏,主子要殺要剮一聲令下,無需勞旁人動手,我能自行了斷,還請主子先調理內息,當心自己的身體。”
王伯雖然不知道什麽情況,但也看出楚詔現在的情況不妙,忙不迭道:“是啊侯爺,您、您保重自己的身體要緊,其他的事情可以慢慢來,慢慢來。”
楚詔麵無表情地看了十三一眼,冷冷道:“滾出去。”
十三沉默地起身,跪到了院子外,大雨還在下,沒一會兒就將他的全身淋濕。
楚詔在床上盤腿坐下,運功調息,將那越來越不穩的內力和異能重新壓製回丹田裏。
初九傳去河中府的信裏,詳細寫了上清宮內發生的事情,自然也沒有漏掉徐夢佳口中那個神秘的蒙麵人。
和清辭一樣,楚詔比起反擊太後,他也更在意這個人到底是誰?
太後是明麵上的敵人,再可怕也能防著,而躲在暗處的蒙麵人不知是何人,那才叫防不勝防,所以昨晚在雨中奔馳的那一夜,他將可能知道清辭身份的所有人都想了一遍。
不會是白珩舟,不會是天樞子,那麽還有誰?還可能是誰?清辭忘了,但他沒忘,除了他們,還有初九,還有十三,還有十七,他們也都是知道清辭身份的。
十七幾斤幾兩他心知肚明,不會是他。
初九從未表露過對清辭任何看法,和清辭的接觸也不多,不太可能是他。
十三呢,這個最沉默寡言的人,不止一次表達對清辭的不滿,更曾對他直言“他們從塞北那個死亡戰場回來,不是為了替一個女人收拾爛攤子”,而且這次,他還陽奉陰違地隱瞞了清辭的遭遇,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他。
楚詔在路上就想明白了,所以他急著趕回來,除了擔心太後外,還擔心這個昔日他最信任的手下會在背後捅清辭刀子。
清辭對他沒有防備,對他的人自然也沒有防備,他不敢去想十三接近她時,心裏都在想什麽?
楚詔調息了近一個時辰,睜開眼,眸中的血色已經褪去,麵色也恢複一貫的沉冷。
王伯一直在門外候著,聽到楚詔下床的動靜,連忙端著一碗參湯進來:“侯爺,喝點熱的,暖暖身體。”
楚詔接過去沒喝,隨手擱在桌子上,王伯又拿來幹淨的衣服,幫楚詔換下身上風塵仆仆的鬥篷,收拾好了,他才淡淡道:“讓他進來。”
王伯忙不迭應了,沒一會兒十三就渾身滴水地淌進來,默不作聲地跪在楚詔麵前。
楚詔看都沒看他一眼,背對著他將那碗參湯慢慢喝掉,麵色疏冷,淡淡地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麽。”
“你怕我因為榮清辭忘了回帝京是要做什麽事,怕我在溫柔鄉浸久了忘了匯水峽穀那一戰多慘烈,所以想要借刀殺人讓榮清辭死,斷了我的念想,好把心思放回正軌上,是麽?”
十三低垂著頭,默認。
楚詔嗬笑了一聲:“你倒是說說,榮清辭哪裏讓我失了分寸,說得有道理,這件事我就不追究,說得沒道理,即刻起,你就滾出安平侯府。”
滾出安平侯府的意思,就是他從今以後不會再用他,不會再把他當成他的人,他愛去哪裏去哪裏,愛去做什麽去做什麽,他不再是他的人。
十三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無從發言。
楚詔冷聲一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