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7章 天機不可泄露
“南平郡主生辰宴上，不知道是哪個沒講究的，提起了劉芷淩的事，說劉芷淩其實是被叛軍奸淫後沒臉見人自殺的，就著這個話題就提起了你，說什麽“芷淩小姐真是剛烈，某人就不一樣了，前日還風風光光地從麓山下來，跟沒事人兒似的’，這個‘某人’，說的不就是你，拿你跟劉芷淩比，什麽意思你會聽不出來嗎？”
爭渡火急火燎地說完，清辭納罕地抬起頭：“劉芷淩真是自殺？”她以前竟然沒看出芷淩表姐有這份血性。
“這誰知道呢……不是，重點是這個嗎？現在他們都把你傳成那個樣，再這樣下去，滿帝京的人都會認為你不是完璧之身，你還怎麽參選第四輪考核？”爭渡覺得自己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流言蜚語之所以隻能是流言蜚語，就是因為沒證據坐不了實，總歸是鬧不起來的，隨便他們怎麽傳吧。”清辭看看時辰差不多了，拍拍手站起來，“我和小白去出個門，有事你頂著。”
爭渡睜大眼睛：“喂！你回來！”
清辭頭也不回地擺擺手，帶著白珩舟出了一心堂，坐上馬車往城西而去。
從黔西州回來，清辭就一直惦記著要帶白珩舟去見他師父天樞子，隻是之前兩天天樞子都在宮裏觀察天象，直到今日才下值。
清辭是踩著點來的，天樞子前腳才進茅草屋，她後腳就喊了聲：“師父。”
天樞子身上還穿著官服，沉重的玄青色壓得他那年輕俊秀的麵容也莊重幾分，看著還真有點正經，不過一開口還是暴露了本性：“呦，回來啦寶貝徒兒，身上的毒怎麽樣？”
清辭笑了笑：“多虧師父的解藥，已經沒事了。”
天樞子同時把上她的脈，聽了一陣，點點頭：“不過氣血還是虛，自己開點藥膳，你的路還長著呢，身體很重要。”
“我知道。”清辭從不在自己人麵前耍心眼，有事說事，直接道，“師父，我今天來是想問問關於異能的事。”
天樞子一頓，表情突然變得有些古怪：“異能？你管那個叫異能？”
清辭一愣：“不能叫異能嗎？”異於常人的能力，簡稱異能，她取這個名字白少爺和楚侯爺都沒意見的。
“好不上檔次的感覺。”天樞子評價。
“……”清辭都不知自己怎麽跟他掰扯起了這個無關痛癢的小事，“不叫異能，那叫什麽？”
天樞子理所當然地道：“術法。”
清辭禮尚往來地回敬一句：“聽起來好假，像傳奇話本子似的。”
“怎麽假？這就叫術法。”
“行吧行吧，就叫法術。”清辭莫名其妙地想，若叫做術法，白少爺感覺起來更像是個神。
天樞子得了勝利，心情不錯，摘掉官帽，打了一盆水淨手，頭也不抬問：“侯爺都告訴你了？”
清辭點頭，天樞子看向她身後的白珩舟，微微一笑，眼下的淚痣清豔逼人：“難怪你舍得把他帶來見我。”
清辭眨眨眼：“師父早就知道小白？”
“當初相府花園裏見第一麵，我就知道他不是一般人，不過你沒說我也就沒問，徒兒大了，有點自己的小秘密，師父是懂的。”嘴上一副很大度的樣子，表情卻是長籲短歎，活像是老父親丟了從小養大的女兒。
清辭被她這個師父弄得哭笑不得，心說她現在這麽能裝會演，多半就是前世跟他學的，然後說：“師父是想跟我算賬嗎？我不是故意瞞著師父，師父卻是故意瞞著我，這筆賬真要算，可是師父你理虧。”
天樞子無辜：“我怎麽故意瞞著你？”
“我問過你楚候身上的內傷是怎麽回事，你說是‘戰場上留下的老毛病’，騙子，明明就是異能失控，你還封了侯爺的脈不讓我診出來，以上種種，還不是故意想瞞我？”
“都說了那不叫異能，叫術法。”天樞子頓了頓，又辯解，“那是侯爺的意思。”
“侯爺不讓你說你就不說？你是我師父還是他師父？”
天樞子據理力爭：“怎麽能這麽說呢？不泄露患者的病情是我們為醫者的德行。”
清辭胡攪蠻纏：“可你是我師父。”
“……”天樞子徹底服輸，真拿她沒辦法，“好吧這次當是我不對，我認錯，你想問什麽？我這次一定實話實說。”
清辭就不客氣了：“侯爺說他至今無法將異能……呃，術法，將術法融會貫通，時常要靠服藥來自我抑製，為什麽小白不用？他們兩人有什麽不同嗎？”
天樞子想了想，走到窗台邊，對清辭招招手。
清辭走了過去，他從盆景裏抓了一把沙子撒進一盆清水裏，沙子沉入盆地，粒粒分明，然後又抓了一把沙子，撒進另一個盆景裏，沙子馬上就與盆景裏的沙子混在一起，難分彼此。
天樞子背著手，用下巴點了點：“這就是原因，看明白了嗎？”
清辭明白了，他的意思是，楚詔體內的異能就如清水和沙子，本就不是一樣東西，哪怕強行融在一起也化不開，而白珩舟體內的異能則是兩股沙子，本是同根生，自然就不存在排斥的道理。
可是為什麽楚詔會是清水和沙子？難道他的異能本不屬於他，是被強行注入到體內的？而白珩舟的異能是天生屬於他的？清辭心裏這麽想嘴上也就這麽問了。
天樞子都懶得糾正她異能或法術的稱呼了，隻神神秘秘地道：“天機不可泄露。”
清辭緊接著又問：“那異能是怎麽有的？”
天樞子攤手：“這個我真不知道，我要是知道，我就給自己弄一個，給你也弄一個，這樣我們就天下無敵了。”
“……”清辭無言片刻，“侯爺說，他雖然平時靠服藥抑製，但一年裏還是會有一次失控，每當這時候就要靠師父替他鎮壓，是這樣嗎？”
“是。”
“為什麽會失控？”
“這個就很好解釋了。”天樞子老神在在道，“一個好好的人，每隔一段時間都要吃點清熱解毒的藥保證身體健康，何況是一個身負非常人所能的人，他們也是需要定期排毒的。”
清辭直覺他並沒有完全對她坦誠，還瞞著她一些什麽，但她將他們的對答來回品了兩遍，又找不出哪裏不對，隻能暫時作罷。
她又把白珩舟拉上來：“麻煩師父幫小白看看身體，前段時間他的異能也失控了。”
“行，我看看。”天樞子說著就去搭白珩舟的手腕，但是白珩舟躲開了，兩人對視了一眼，天樞子給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和善微笑，白珩舟頓了頓，才肯把手交出來。
天樞子診了一陣，又催動自己的內力在他體內走了一圈，眉心有一閃而過的詫異，不過轉瞬又輕鬆道：“和侯爺的情況差不多，應該也是一年發作一次，今年已經過去了，下次發作最快也要來年中秋。我把藥方寫給你，你自己再斟酌斟酌。”
清辭鬆了口氣：“好。”一年時間，她總能研究出個辦法。
解決完要事，天樞子就開始閑聊，一邊寫方子一邊說：“最近外麵傳了不少關於你的流言，知道吧？”
他指的應該是爭渡說的那件事，清辭意外：“師父也知道？”
“我平時在宮裏行走，多少有聽到一點。”天樞子將藥方折起來給她，眼裏有些意味深長，“我出宮的時候，正好看到太後身邊的孫女官和李女官，瞧她們走的方向，應該是右相府。”
清辭眉毛一跳。
天樞子順手丟給她幾封信：“意外所得，給你，興許有用。”
清辭拆開信看了看，頓時就笑了：“那可是有大用處，謝謝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