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0章 多個選擇

  榮王的事發後，清辭寫了封信讓人轉交給燕綏，大致意思就是讓他主動請旨去賑災，又附上了真正能籌到錢和解決災情的詳細辦法，她了解燕綏，他雖然無心朝堂，但寬厚仁善，能幫到災民他必定十分願意，果不其然，他真的照做了。


  文熙帝看了他的辦法，這回謹慎了些，讓他先去籌錢，等真的從商賈口袋裏拿到錢後，才下旨由他親自去淮南賑災。


  燕綏在屏風後道：“馬上就要走了，走之前想替災區百姓謝縣主大恩，就繞路過來。”


  清辭寵辱不驚：“我隻是動動嘴皮子，真正去辦成這件事的人是殿下你。”


  燕綏搖了搖頭，哪是動動嘴皮子？她提的良策，能解淮南災民之困，是真正的功在社稷，若不是她再三叮囑不要把她說出去，就當是他想出的辦法，他早就為她請旨行賞了。


  她不想露麵，理由是隻要能解決災情，讓淮南的數萬百姓渡過此劫，事情到底是誰做的並沒有太大關係，她也不想太出類拔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燕綏雖然被她說服，但心中還是很過意不去，他活了二十幾年，就沒占過誰的便宜，她把功勞都讓給他，他受之有愧。


  “你不準讓我向父皇請旨封賞，好歹要承我一句謝。”


  不等清辭拒絕，燕綏就在屏風後端端正正地彎腰作了一揖：“我替淮南數十萬百姓，謝縣主大恩。”


  清辭撩開窗簾，定定地看著屏風後那影子，雖然彎著，卻有君子頂天立地的氣概，不由得一笑：“好，這句謝我收下。殿下此去任重道遠，萬望保重。”


  “縣主也保重身體。”


  燕綏還有公務在身，沒有久留，三兩句話說完就走了，他快步出了右相府，上馬之前，卻忍不住回望，想起那道纖細的身影，心中更多一分複雜的情愫。


  他知道她聰慧，不曾想她的聰慧不僅在閨閣之間，對天下大局也有見識，實在令人意外，可惜了她不是男子，否則必定是出將入相的前途，而不是連功勞都不敢領，唯恐成為眾矢之的。


  這世道，對女子確實苛刻了些。


  燕綏輕歎了口氣，策馬出城。


  而一心堂裏，清辭被爭渡和夏蘭兩個人追著問她到底出了什麽主意，能讓堂堂王爺也彎腰謝禮？

  清辭覺得就算說了，以她們的小腦瓜可能理解不了，她還得費口舌解釋，縣主她老人家過了幾天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身心都懶了，不想給她們解惑，就回了一句：“說了你們也不懂。”然後就拉起被子，睡覺。


  爭渡趴在清辭身邊：“你好歹告訴我，你是怎麽讓那些商賈掏錢的，說呀，快說，不說我就一直煩你。”


  清辭無奈，隻得道：“士農工商，自古商人地位最低，哪怕他們家財萬貫也沒太大保障，我提出，由朝廷出麵組建商會，歸戶部管轄，商會成員享有一些特權，比如外出經商若有危險隱患，可以尋求當地官府派兵護送之類，具體章程戶部在擬，我也不太清楚，想來戶部那群活算盤定是會平衡朝廷和商賈之間的利益。”


  “這次為災區捐款的商賈可以提前入會，將來淮南地區重建，百業待興，他們也能占得先機，這對商賈來說既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好機會，與朝廷是共贏，又能賣朝廷個麵子，他們當然接受。”


  爭渡恍然大悟，清辭也終於能得個安靜，繼續睡覺，隻是睡覺前納了一下悶，榮王卷入南越內政這事怎麽想怎麽蹊蹺，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三日後，淮南傳來好消息，穎王已經安撫好災民，災民在官府的帶領下加入救災行動，建立下水道和渠道，將水排出，想來不用半月便能徹底排出淮南境內的水。


  文熙帝大喜過望，下了聖旨褒獎穎王燕綏，同時也往宗人府下一道聖旨——貶四皇子榮懷為嗣王，罰俸一年，閉門思過三個月。


  大焉立國以來，殺過親王，廢過親王，但貶親王為嗣王是第一次，不可謂不是一種侮辱，榮懷本性就心高氣傲，加之被囚禁這麽多天，整個人臨近崩潰，接了聖旨後就直接闖宮，在皇帝麵前出言無狀。


  皇帝大怒之下，再貶他為郡王，由禁衛軍轟出皇宮，又成了朝堂上一個笑話。


  這可以說是榮王有生以來栽的最狠的一個跟頭，姑且不說被貶了爵位，就說閉門思過三個月，足夠寧王和賢王將他的勢力蠶食得一幹二淨，等他再回到朝堂，那就另一幅天地了。


  榮王啊，他大概怎麽也想不到，他多年心血會毀在清辭的三言兩語裏，哦，還有楚詔暗中的設計裏。


  文熙帝這次這般嚴厲地處置燕懷，有一部分也是被他插手南越內政的意圖給嚇到，他驚覺，不能給這個兒子太大權力，否則哪天他連自己怎麽死都不知道。


  而這一切的幕後主導之一清辭，也終於銷假回到太醫院當值，與其他太醫一起準備一批送完災區的藥品。


  大災之後，疾病預防十分重要，稍有大意就可能會爆發瘟疫，到時候便又是一場禍患。


  就這樣，前線與後方一同沒日沒夜地忙了半個月後，六月下旬，淮南災情終於得以解決，剩下的就是災後重建工作，這交給地方官府即刻，穎王燕綏也班師回朝了。


  穎王這次這事辦得十分出色，一改眾人心目中那個隻會逗鳥賞花的廢物王爺印象，文熙帝更是大為讚賞，賞賜無數不說，還給了他一座穎王府，並讓他正式入朝聽政，尤其是最後兩條，更讓滿朝百官心裏打起了小九九。


  在大焉，皇子成年後便可入朝聽政，這是默認的規矩，穎王之前也上過朝，但他一直就是個閑散王爺，偶爾一連十天半個月不上朝也沒人說什麽，皇帝也不管。


  但這次陛下金口玉言要他入朝聽政，內涵的意義非同凡響，這是要他開始掌握實權了啊！


  眾臣不禁思忖起來，帝王最愛玩製衡之術，所以這些年來三王在朝中明爭暗鬥，陛下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今榮王倒了，三足鼎少了一隻腳，他這是想扶持穎王頂上？

  這個訊號不僅讓朝野風聲鶴唳，也讓閨秀小姐們心潮澎湃。


  原因無他，穎王的正妃也會在這次選秀中選擇。


  原來她們隻關注賢王和安平侯，沒怎麽在意這個無權無勢還不受寵的六王爺，現在可不一樣了，穎王也在崛起了，她們又多個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