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4章 大焉雙煞

  楚詔一拂袖，不打算再跟他們說這個事：“烏金之毒毒性猛烈，晚解一刻鍾都會損傷根本，你們再攔著，就算最後她解得了毒，你們世子也要跟本候一樣，下半輩子不良於行。”


  布魯有點緊張地去看伯倫，伯倫看起來還不相信清辭，還想搖頭，倒是神使一人鎮住了大局：“讓她去試試吧。”


  神使發話，南越人便不敢再攔清辭，清辭終於能近尉遲沅的身，她伸手：“匕首。”


  布魯拿下腰上裝飾用的短刀遞給她，緊張地盯著她，生怕她反手就往尉遲沅的心髒捅一刀。


  清辭隻是割破尉遲沅的手指，將她的指尖血擠出來，濃稠的血珠落在銅盆裏，竟是黑色的。


  “這些血都是毒血，不放出來，等血液流遍全身，那時便無藥可救。”清辭輕蹙眉頭，“來兩個人，把他的上衣脫掉。”


  布魯和伯倫上前，將尉遲沅扶起來，脫去繁重的服飾，清辭在他們脫衣服的時間裏，將銀針包展開，取出幾根用得上的，在火上烤過，然後分別紮入尉遲沅胸前幾個穴位。


  尉遲沅當即發出悶哼，布魯大喜：“世子要醒了嗎？”


  “沒那麽快。”清辭一邊往尉遲沅的頭上紮針，一邊說，“烏金堵其實不難解，主要靠一樣東西。”


  南越人問：“什麽東西？”


  清辭道：“一條小蟲，不過我現在沒帶，你們派個人去宮門口接我的丫鬟，她帶著那條小蟲來了。”


  伯倫眼神忽閃，積極道：“我去吧。”


  清辭看了他一眼，嘴角忽的一揚：“那就麻煩你了。”


  伯倫匆匆往外走，可他出了殿門，卻不是往宮門而去，而是掉頭去使臣下榻的水榭別苑。


  他麵色凝重，直奔自己的住處，推開房門，看到房內一切如舊，沒有任何被翻動過的痕跡，微鬆口氣，但還是不太放心，快步走到床底下，伸手摸了摸，摸出個小盒子。


  還沒來得及打開看裏麵的東西還在不在，門外突然響起女聲：“在找什麽？”


  伯倫心髒劇烈一跳，倏地轉身，看到清辭和楚詔一站一坐地立在門口，臉上是如出一轍的微笑。


  他鎮定道：“沒什麽。”


  清辭雙手環胸，揚揚眉：“手裏拿著什麽？”


  伯倫快速將手裏的東西藏到身後：“沒、沒什麽。”


  邁步跨入門檻，清辭朝他走過去，輕笑說：“梨花白很脆弱的，你用這種盒子裝著他會把它悶死的，還是把它給我吧，看在你獻上解藥的份上，你們世子醒來後，我能幫你在他麵前美言幾句。”


  她想了想：“就說，你是因為父母兄弟被某某王子抓了，他威脅你幫他做事，否則就要你親人的性命，你是被逼無奈，不得已才會在他的酒杯裏下烏金毒——這個說辭你看如何？不過你得告訴我是誰收買你，否則我編不下去這個謊。”


  伯倫在她說出‘梨花白’這個名字，瞳孔急劇一縮，後退了一步：“你……”你怎麽會知道？！


  事實上，清辭知道的比他以為的多多了。


  她知道尉遲沅中的根本不是烏金之毒，而是梨花白毒，隻是兩種毒相似，太醫院那幫人沒見識才會誤診為烏金毒，實際梨花白毒比烏金毒要猛烈許多，三個時辰內沒有解藥，尉遲沅必死。


  而所謂梨花白，是一種毒蟲的名字，來曆不明，這種毒蟲比烏金毒還要罕見，世上難得一條，所以在清辭說自己也有小蟲子的時候，伯倫才會那麽驚異，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小蟲子被她偷走，特意回來檢查，殊不知就這樣中了清辭的圈套。


  伯倫雖是驚惶，但沒有傻倒就這麽承認：“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沒有對世子下毒，世子待我恩重如山，我為什麽要害他？分明就是你們大焉人暗害世子，現在還想把責任推卸到我身上，你以為我們王上和南越子民們會相信嗎？”


  清辭在他笑意綿綿，十分無害沒有攻擊性的樣子，伯倫一時沒有太防備，不料清辭會突然閃電出手，一把奪去他手中的盒子，待他反應過來去搶，清辭已經身姿輕盈地往後一翻，飛到楚詔的身後。


  楚詔“嘩”的一下張開折扇，伯倫就不敢再上前了——他沒忘記，他是怎麽用一把扇子將尉遲沅打得心服口服。


  清辭打開盒子一看，裏麵有一條通體雪白柔軟，宛如雪蠶的小蟲子，正是梨花白。


  她用手指輕撓了一下小蟲，斜眼看臉色又青又白的伯倫，笑道：“梨花白以芫花為食，而且每天都要吃掉很多，我調看了太醫院的記錄，發現自入宮以來，南越使臣隊伍每個人都曾從太醫院領走芫花，說辭都是‘水土不服，有些腹瀉’，芫花確實有瀉水逐飲的功效，但你們總共加起來得領走五兩芫花，這麽多吃下去，你們怎麽還那麽身強體壯？不早該虛脫倒地麽？”


  伯倫緊閉嘴唇，垂在身側的雙手顫抖不停。


  “你很聰明，知道一個人去領大量的芫花會引人懷疑，所以讓你的兄弟們都去幫你領，一人領一點，湊在一起就很多了，讓我猜猜你是怎麽騙你兄弟們去幫你做這件事……”


  清辭想了想，玩味地道：“‘我得了一個大焉民間的土方子，芫花能祛疤，但需要很多芫花，太醫院倒是有這麽多，隻是我一個人去要那麽多芫花，他們可能會不給……我也不想讓世子知道，怕萬一是空歡喜，我想先偷偷治著，萬一治好了，還能給世子一個驚喜，要不你們每個人都去太醫院領一點芫花來給我吧，每個人拿一點就沒有人會注意啦’。”


  大概是完全被清辭說中了，伯倫的臉色越發不好看，那道橫跨他整張臉的刀疤仿佛更加猙獰。


  “你的兄弟們肯定不會懷疑你，反而還會高興地去幫你辦這件事，因為你這道疤是替你們世子擋殺手傷的，太醜了，讓你娶不到媳婦，他們都對你有愧疚，都想幫你，你將他們領來的芫花去喂了梨花白，用梨花白產出毒汁毒殺尉遲沅。”


  清辭笑意森然，“我見過不少狼心狗肺的人，但狼心狗肺到你這個境界，還真是第一次領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