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0章 戰神
清辭再聯想到尉遲沅那顆蠢蠢欲動意圖不再臣服大焉的心,他如此試探楚詔,怕就是在估算如果他們南越造反有多少勝算吧?
楚家父子是大焉一塊厚重剛硬的盾牌,隻要有他們在,任何想入侵、想反叛的人,都要三思後行。
清辭不是不知道楚詔那淩駕眾人之上的悍然權威,隻是他這段時間總在她麵前插科打諢,沒個正經,以至於她對他的印象,竟變成平易近人和……親切?
不過今日這一出,倒是讓她重新意識到,這個男人在大焉所代表的含義。
他的名字,是足以讓人忌憚的。
那邊台上還打得熱烈,看起來是不分上下,但大家都沒忘記,楚詔是坐在輪椅上,一個半身不便的人,而尉遲沅四肢發達孔武有力,說是平手,其實誰高誰低已經見分曉。
楚詔帶著輪椅在原地轉了半個圈,側身避開尉遲沅劈下來的一把刀,一手將放滿刀槍劍戟斧鉞鉤叉等十八般武器的兵器架掀去,尉遲沅一個空翻險險避開,尚未看清楚詔方位,兩把鐵錘飛去,直接將他砸下台。
……好的吧,楚侯爺怕部分人看不出誰勝誰負,直接南越世子踢下台了,這下就直觀了。
尉遲沅從地上爬起來,完全丟臉和尷尬,反而大笑:“楚詔不愧是楚詔,老鷹沒了翅膀就再也飛不上藍天,但安平侯沒了雙腿,依舊是大焉的戰神!我尉遲沅,心服口服!”
百官隻覺得被寧王和榮王丟的臉,都找回來了,腰杆又挺直了。
文熙帝亦是露出滿意的喜色,與舒貴妃相視而笑。
楚詔拱手道:“世子打了這麽多場,想必也累了,不如一起下台飲酒看舞吧。”
尉遲沅爽快:“好!”
這南越世子倒是敢愛敢恨,還有幾分磊落坦蕩的男子氣概,清辭暗忖。
楚詔和尉遲沅回到上桌,與文熙帝一番說笑飲酒,席上又恢複之前的賓主歡顏,方才比試的高台蓮步輕移上數十個身姿曼妙,窈窕美貌的女子,頓時間便吸引了百官的眼睛。
絲竹聲起,雅樂醉人心弦,正是“春日宴”。
一般來說,國宴舞一年隻跳一次,便是在除舊迎新的歲末大宴上,本就不常見,何況這次還是世家大族的小姐們親自跳舞,更飽眼福。
秀女們穿的是統一的白綠色舞服,隻有領舞的“白鳳”和“白鶴”穿的不一樣,前者是白色舞服,後者是綠色舞服,十分顯眼。
文熙帝注意到跳白鶴的是太後的外甥女孟旖珊,跳白鳳的竟然是燕寧。
“九兒怎麽在台上?”
舒貴妃含笑道:“原來領舞的是吏部尚書之女劉芷淩,下午突然腹痛難忍,沒辦法上台,寧兒便到臣妾這兒討了個許可,讓她代替劉芷淩跳‘白鳳’。”
文熙帝想了想,點頭:“她來跳也不錯。”
南越世子也在看,讓她一展風采,也能增加夫妻感情。
一曲春日宴中舞,上承穹蒼下慕君。
尉遲沅本是對什麽歌舞都不大感興趣,看也隻是隨便看看,但這春日宴倒確實是天下一絕,恢弘張揚中帶著少女慕艾的羞怯,又兼顧祈求美好祝願的純真和真摯,複雜多變,內涵深遠。
尉遲沅身邊的布魯說:“雖然看不懂,但九公主的腰好軟啊,怎麽能彎到這個地步的?”
回答他的是尉遲沅將滿滿一杯酒捏住他的鼻子灌入他的口中。
燕寧雖然有時候任性天真了點,但出身擺在那裏,血脈裏流淌著天底下最尊貴的血液,自幼生長在大內,接受最好的教育,氣質自不是另外七十九個秀女能比,一段舞跳得比任何人都要出彩,真如雛鳳初鳴,驚豔風華。
尉遲沅一瞬間有點晃神,不過也隻是一眨眼將,轉而他便若無其事地調開目光。
舞蹈的最後是秀女們疊羅漢般層層疊高起來,白鳳與白鶴飛至最上方定點,燕寧身姿輕巧,踩著秀女們的膝蓋和肩頭跳到最上方,雙手一展,本是一個完美無瑕的動作,未曾想意外突發,一簇流火突然在舞台上炸開!
大火來得突然,轉眼就將舞台邊緣燒起來,秀女們大驚失色:“啊——”
“火!怎麽著火了?!”
“救命啊!”
百官亦是驚得站起來,上座的燕綏反應最快:“快救火!快救公主!”
“快啊!”文熙帝和眾皇子才回過神,大喊宮人快些救火。
高台本就是建立在水中央,取水也方便,宮人和侍衛們立即用水桶舀水去潑,可這火不知怎麽回事,竟然撲不滅。
驚惶中,楚詔喊:“用沙子滅火!”
宮人們才又急忙去拎來一桶細沙,潑下去果然滅了火,眾人大喜,連忙指揮用沙子滅火。
被困在火圈裏的秀女們卻沒有那麽冷靜,都是養在閨閣從來沒有受過任何驚嚇的小姐,哪見過這個陣仗,互相推搡,各種尖叫。
燕寧記起清辭說會在舞台上做手腳,想來就是這場火,因為心中有數,反而沒那麽緊張,但架不住別人慌亂,她被一個秀女狠狠撞上,整個人重心不穩地往後倒,眼看就要撲進火裏——
尉遲沅倏地一下衝下台階,三步做一步走,一個飛躍跳進火圈裏,接住燕寧一起撲進水裏。
燕綏急喊:“公主和世子在水裏,快拉上來!”
好一陣兵荒馬亂後終是將舞台上的火滅去,受驚的秀女們都被帶下去安頓,燕寧和尉遲沅也被撈起來了,到殿後更換衣服。
公主更衣,宮女自然要服侍,清辭跟著去了。
“火是你放的?”一進內殿,燕寧就迫不及待問。
清辭默認一笑,拿起幹帕子幫燕寧擦頭發,殿內除了她們兩人,還有燕寧的心腹宮女,宮女已經取來幹淨的衣服幫她更衣。
燕寧不解:“為什麽放火?有什麽用?”
“南越世子身邊有個蒙著頭巾的老漢,你注意到了嗎?”清辭問。
燕寧仔細回憶,點點頭,是有這麽個人,但一直沒說話,她的印象也有點模糊。
清辭道:“那個人就是他們的神使,在南越的地位相當於國師在我們大焉的地位,他說的話,有時候比南越王還管用。”
燕寧還是不懂:“所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