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8章 雷霆手段
天樞子一笑，將拂塵一甩，走到問道子麵前：“你剛才說她是妖女？還是萬鬼化成的邪魔？”
問道子也不認識天樞子，覺得他就是個剛入行的小道士，根本不足為懼，十分倨傲地道：“正是。”
結果問道子嘲笑一聲：“蠢貨。”
問道子臉色一青：“你！”
天樞子一把將清辭拎過來，劈頭蓋臉就是一通四個字四個字的讚美，聽得人眼花繚亂：“她雙耳色明潤澤，雙眉首尾豐盈，雙目黑白分明，唇紅齒白，鼻梁端直，端的是金木二星照命之相，不消說便知是個性溫順、行為端正、心思純正之人，怎麽到了你的口中就成了邪魔妖女？依我看，她分明是上神轉世！”
他轉過身，一副你愚鈍無知蠢笨如豬不要玷汙我的眼睛的表情：“看相都不會，還敢自稱什麽仙師，嗬，狂妄小子，可笑至極。”
問道子成名幾十年，從來都是被人供奉在神壇上，誰對他都是畢恭畢敬，何曾被人這樣嘲諷，氣得吹鼻子瞪眼：“我是真元觀觀主，師從當今國師，你又是哪路神仙？你說她是上神轉世她就是上神轉世？誰信你啊！”
天樞子微微一笑，從容自若：“老道確實沒有你名聲大，沒什麽觀，也沒國師當老師，不過是個雲遊四海之人，但是楚侯爺信我，他都信我，你們敢不信我嗎？”
燕寧馬上舉手：“我信！”詔哥哥說什麽她都信！詔哥哥信的人她當然也信！
天樞子從懷裏掏出個折成三角形的護身符，笑得很慈祥：“小丫頭孺子可教，給你個見麵禮。”
天樞子這通話就無賴了，誰敢不相信楚侯爺，問道子這個自詡不懼權勢的人一時都啞口無言，何況是其他人。
清辭悶笑不已，她師父就是這樣的人，明明是個世外高人卻偏偏要學無賴作風。
上官循幹笑：“侯爺，我們自然是信您帶來的這位仙師，但我們確實找相府各個角落挖出了這些東西……”
楚詔一心兩用，一邊想清辭剛才失態喊出天樞子的名字著實奇怪，如此不冷靜不像她平時的性格，難道他們以前認識？一邊則淡淡道：“這些東西的作用是什麽，對誰有利，對誰有害，不過都是問道子的一麵之詞，毫無證據。”
他瞥了眼桌子上的東西：“倒是這個木偶，聽說有確鑿證據證明是上官小姐埋下？”
上官瀾歌爬著到楚詔的腳邊，一張口就吐出一口血，哭著道：“侯爺……侯爺，不是我，我是被人栽贓的，我……”
被白珩舟一腳踹斷了腿的上官子陽，讓人扶著，死死盯著清辭，恨聲道：“侯爺，問道子仙師說木偶是元清兒的陣法之一，這個木偶就是元清兒埋下，與我妹妹無關，要治罪就治罪元清兒，把她千刀萬剮！”
“侯爺，經我們查證，這件事確實與瀾兒無關。”比起犧牲上官瀾歌，上官循自然是更願意犧牲元清兒，畢竟一個是在他膝下長大的嫡親孫女，一個是庶出女兒生的外孫女，根本沒有可比性。
清辭不意外上官循會倒戈相向，隻是訝於問道子在這些人心目中的分量，心思飛快轉動，接下來的棋要怎麽走才能掙脫困境？
楚詔上挑的眼角盛滿嘲意：“問道子一句話，比九公主查出來的真憑實據還要可靠？若是他信口雌黃，陷害元清兒呢？”
上官循道：“侯爺，問道子可是國師的高足，又深得貴妃娘娘信任，他怎麽會信口雌黃呢，再說他與元清兒從未謀麵，他沒道理去害一個姑娘家啊。”
問道子念了一句：“無量天尊，老道說的句句屬實。”
楚詔頓時冷笑：“來人，拿下！”
兩個身穿龍武軍鐵甲的軍士立即將問道子擒住。
眾人震驚，連清辭也微微一愣，上官循驚恐道：“侯爺這是何意？”
楚詔此刻唇角的笑意又冷了幾分，穿園的風都好似冰凍住，他森然道：“本候今日來此，就是為了抓這個蠱惑人心的妖道。”
仙師驟然間變成妖道，滿園震驚失聲，所有人都呆住，一時不知該做何反應。
問道子大叫：“縱然你是權傾天下的楚侯爺，說話也要有真憑實據，老道我一輩子行事上對得起無量天尊，下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你憑什麽說我是妖道！你憑什麽拿我！”
臉色清冷眼神厭惡的楚詔，在問道子厲聲質問中，淡淡道：“這些年你打著國師和真元觀的招牌，散布謠言，亂我大焉民心，更兼顧收人錢財，害人性命，你以為真能瞞天過海，無人能治得了你？”
不等他開口，楚詔繼續道：“一個時辰前，韓國公敲了登聞鼓告禦狀，說你指認他的長孫是妖邪轉世，若不除去，輕則傾家蕩產，重則禍國殃民，可憐韓國公愛孫心切上了你的當，送了你無數真金白銀，才從你那裏換來一道所謂的符咒。”
“你說將符咒火化後服下，若長孫能醒來便是解了厄運，若是醒不來便是天意如此，結果那孩子喝下去後再也沒醒過來，韓國公悲痛之餘起了疑心，叫來太醫查那喝剩下的符咒水，才知道裏麵加了足量的水銀。”
最後，楚詔身子微微往前傾：“問道子，那孩子隻是低燒昏迷，你卻是故意害人性命，這就是你說的對得起無量天尊？你覺得你死後見了他老人家，看你這般勤勤懇懇，會賞你幾層地獄？”
被鉗製住的問道子聽了這番話臉色青白，身子抖了抖：“我沒有……我沒有！我說了是天意，那孩子是妖邪轉世，天意……”
楚詔笑得親切，卻叫人毛骨悚然：“問道子仙師的天意就是薛姨娘的一千兩黃金？”
嘩然聲中，問道子幾十年積攢下來的名聲，如墜地的花瓶嘩啦啦碎成無數塊瓷片，他身子抖得更加厲害，半響咬牙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薛姨娘為了將來自己的孩子能承襲國公之位，暗中指使你害死長孫，她都招了，你還要否認？陛下已經下令，抓你進刑部大牢，順便告訴你一聲，你師父國師大人已經在獄中等你了，你們師徒這次就一起去見無量天尊吧。”
他語氣清淡，卻有十萬大山的重量，壓得問道子身子一軟，麵無人色，也壓得仲雅清眼睛睜大，手腳發涼。
“這次，你又是收了誰的錢來誣蔑元清兒，你是要現在說，還是到刑部大牢再一起交代？”
問道子不是不想交代，而是完全說不出話了，下身一股騷臭味，是嚇得失禁。
楚詔厭惡地轉開頭，一揮手：“帶走吧，半個時辰，讓他招供。”
龍武軍一個將領笑道：“侯爺小看了，就他這樣的，一炷香都不用。”
問道子就這樣，突然出現，以一種絕對的姿態扭轉敗局，讓清辭措手不及，又突然落敗，被龍武軍就地抓走，接下來，等著他的要麽是一輩子的牢獄之災，要麽是秋後處斬，速度之快，讓人措手不及。
好一番雷霆手段。
園子裏半響都是安靜的，清辭也才在這片安靜裏，捋清了思緒，不由得將目光在楚詔身上落了落，那一眼是有感激的。
他來得及時，太及時了，沒有他帶來的這道聖上口諭，她可能還要跟問道子他們糾纏好一會兒，以問道子的地位名望，她最後能不能脫身都不一定。
清辭發現這好像是她這一世，第一次在危難麵前被人護住，不禁輕輕按了按心口，發現裏麵那顆東西，跳得過快了。
楚詔斜睨了眼上官循，笑意薄涼：“丞相，這麽一個收錢害命的人，他的話你能信嗎？”
上官循磕巴道：“不、不能信……”
“總歸閑著也是閑著，本候就替你把相府裏與問道子勾結的人，一起查清楚吧。”楚詔淡然，“十七，去辦。”
十七利索地應了:“好嘞！”
仲雅清腳軟了軟，臉色雪白。
一來就問罪抓人再兼查案的楚侯爺，終於有時間正眼去看那個越來越膽大妄為的混賬女人：“元醫師，本候腿不舒服，你過來按按。”
清辭不得不沐浴著各種古怪的眼神，粉墨登場：“是。”
她蹲在楚詔的腳邊，白皙纖細如同蔥根的雙手，在楚詔的小腿上裝模作樣地按，壓低聲音問：“你怎麽知道我這裏出事？”
楚詔低低地笑：“我留給你的人，你從來不用，這次若不是她，現在下刑部大牢的，沒準就是你了。”
他指的是芳草。
清辭確實沒用過芳草，她從來不放心別人的人，哪怕這個人是楚詔留給她的。
一般來說，夏蘭能做的事情，她不會叫爭渡去做，爭渡能做的事情，她不會叫白珩舟去做——她不會輕易讓白少爺出馬，她始終覺得白少爺那一身非常人能有的本事，不宜外露。
清辭有些走神：“就算沒有侯爺，我也能想到辦法擺脫他們。”
楚詔冷哼，清辭馬上掛上諂媚的笑：“當然了，有侯爺在，我事半功倍。”
“……”楚詔都懶得搭理她這個沒心沒肺的虛假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