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0章 留著給她出氣
爭渡震驚：“什麽？！”
清辭半笑不笑：“當然是她，她出現的時間太巧合，針對我的意圖太明顯，不是她還能是誰？”
不過扈明佳背後應該也有人指點，這個指點的人是哪個，她就想不出來了。
於此同時，安平侯府內，驚懼交加的扈明佳跪在地上，哭著喊：“是劉芷淩！是劉芷淩給我出的主意！”
“選秀前一天，劉芷淩找到我，說、說能幫我對付元清兒，她交給我一瓶藥水，讓我塗在元清兒的試卷上，這樣一來，無論元清兒在卷子上寫了什麽，一個時辰後字跡都會消失無痕，她交了白卷，就進不了前一百名……”
屏風後，楚詔倚坐在輪椅上，端茶的手修長潔白，茶蓋沏著茶麵，他目光變幻如深海。
十七稀奇：“你就沒奇怪劉芷淩為什麽要幫你？”
扈明佳哭泣道：“劉芷淩是準侯夫人，元清兒跟侯爺走得近，她心裏自然不舒服，她幫我也是幫她自己，隻是她沒錢買通宮女對試卷做手腳，所以才找我……她沒道理害我的啊，我喜歡的是穎王殿下，我又不會跟她搶侯爺……”
“她就這麽跟你說的？說自己沒錢買通宮女，這件事隻能你去辦？然後你就信了？”十七納罕，心想原來還有這麽蠢的女人啊，很明顯劉芷淩是拿她當槍使，萬一出事，被追究的隻有扈明佳一個，她手裏始終幹幹淨淨。
扈明佳連連點頭：“是、是！”
十七又問：“那緙絲吉服呢？是誰做的？”
扈明佳茫然，這個她真不知道。
她不知道，但楚詔知道，也不多說別的，抿了口茶，出聲道：“扈大人在京做官也有些年頭了，想必很想到別處看看風景，趁著現在夏風涼爽，去萊蕪做個知州吧。”
一句話，便將肥缺的京官貶到荒涼之地做個入不敷出的知州，扈明佳絕望地跌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地落淚。
如果她早知道楚侯爺這樣看重元清兒，會為了她出頭，她死都不會去招惹她！
可是……楚侯爺為什麽偏偏對元清兒另眼相待？甚至為了她，不惜動用權勢懲戒她全家，那女人不就是有幾分姿色嗎，除此之外，她又有什麽過人之處？
扈明佳突然像瘋了一樣撲向屏風：“侯爺，她到底有哪裏好？她到底有哪裏好！！”
她哪裏好，他用得著跟她說？楚詔自是理都沒理，讓十七推他離開。
至於扈明佳，自然有人會將她丟回扈家去，天亮之前，他們一家人都會從帝京消失。
“主子，扈明佳好像隻是做了試卷這一件事，緙絲吉服的事情跟她沒關係。”十七說，“那還要再查是誰掉包了瀘城來的那位的吉服嗎？”
楚詔擺擺手，示意不必：“緙絲吉服是燕寧做的。”
十七腳步一頓，露出了和爭渡一樣的震驚表情：“啊？！”
楚詔也沒心情跟他一五一十地解釋，他將膝蓋上的衣服整理整齊，近乎冷淡地問：“怎麽，帝京都在傳劉芷淩是我的準夫人？”
十七咂咂嘴，重新推動他：“還不是因為陛下曾差點給你和劉芷淩賜婚的緣故，到現在大家都覺得你們還有‘舊情’。”
楚詔嗤笑一聲。
十七也嗤笑一聲——狗屁的舊情，一年到頭沒見一兩次麵的舊情嗎？帝京的人是不是眼睛都有問題，黑的都說成白的。
“主子，劉芷淩那邊，要我去給她一個教訓嗎？”
楚詔本想點頭，轉念想到清辭今天被打了一頓，心裏肯定憋著氣，還是留著給她出氣吧，便道：“不用。”
出了門，便是幽靜的花園，楚詔麵朝著相府的方向，手指在扶手上輕輕扣動，俊雅的容貌不起半點波瀾。
但十七卻看出他所以想，並且很不知情知趣地說穿：“主子要是實在擔心她，就去看看唄。”反正以他的武功，來去一趟相府，沒人會發現。
楚詔支著額角，淡淡道：“我是在想，那女人真是何時何地都不忘給自己留後路。”
“屬下倒是覺得，她沒你說的那麽聰明。”十七道，“人贓俱獲的僭越之罪，她根本沒得辯白，老老實實離開毓秀王府還能少挨一頓打，非要再說後麵那番話，惹怒九公主，二十大板又不能證明她的清白，白受苦。”
楚詔斜睨了他一眼：“正是因為你笨，所以才會覺得她不聰明。”
十七一梗。
“她如果老老實實離開，豈不是認下罪名，她寧願挨打也要辯白，是為了將來澄清冤屈，否則舊事重提時，被人反問一句‘你既然是被嫁禍的，當時為什麽不解釋’怎麽辦？”
十七睜大眼睛：“主子，你的意思是，她還能有澄清冤屈的時候？”
楚詔淡然不語。
十七想了想，搖搖頭：“不能吧，做局的是陛下最寵愛的小女兒，她如果洗清冤枉，那公主豈不是要認下陷害嫁禍的罪名？可能嗎？”
楚詔對著月色舒展雙臂，一笑：“是她的話，就沒什麽不可能。”
唔，老實說，他原本沒有那麽想去見她，比起沒什麽作用的噓寒問暖，他更想進宮，把那個害她受皮肉之苦的罪魁禍首收拾一頓，讓她知道不是什麽人都能讓她使性子作踐的。
可被十七一提，就像有人拿著一根羽毛在撓他的心尖，微妙的癢，竟然真的有些想去看看她，且這個念頭一起，便如春雨後的藤蔓，瘋狂生長。
想看看就去看看，這座院牆，還攔不住他。楚詔微微抿唇，再看一眼相府的高樓，轉身回房。
片刻後，一道黑影從安平侯府跳出，攀岩走壁，連一隻鳥都沒有驚動，便利落地翻進相府的一心堂，憑著來過一次的記憶，摸進了東廂房。
東廂房裏，隻點著一盞燈，光線晦暗不清地照著紗賬委地，床上的女子趴著，大概是太熱，被子隻蓋了腰上一角，露出隻穿白色寢衣的身體，褲腳微微上蜷，腳踝細細的，一隻手就能圈住。
楚詔不太自然地轉開視線，走了過去，清辭已經換了幹淨的衣服，臀上沒有血跡，不過挨了那麽多板子，肯定是疼的，他拿起一旁的扇子，在她傷口處輕扇風。
半夢半醒中的女人蹙了蹙眉，嘟囔著睜開眼：“爭渡，我不疼，你去休息吧，不用管……楚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