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2章 想好沒那麽容易
楚詔的呼吸從她耳畔劃過：“榮清辭，就如你所說，我們現在是一條繩子上的，你下次想做什麽，必須提前跟我商量，不準肆意妄為，我花了那麽多人力物力幫你找你娘親，萬一你折進去，我上哪裏索要賠償去？”
清辭撞進一片硬邦邦的胸口，整個人都被他的氣息纏繞，忽然一動不敢動，好一會兒才從喉嚨底發出聲音：“哦。”
……
侯府富麗堂皇的馬車從鬧市中緩緩駛過，清辭站在路邊，目送車子遠去。
是她的錯覺嗎？剛才楚詔好像有點不高興？因為她不肯說出和上官瀾歌的恩怨情仇？不能吧，楚侯爺無緣無故，感興趣她們女人間的事情做什麽？
可楚詔說完那句話，就把她放開，喊了十七停車，麵色疏淡，看不出一點情緒……明明剛才還和她一起笑起來不是嗎？
清辭搖了搖頭，算了，楚侯爺這般喜怒無常，陰晴不定，如果不是必要，她還是不要離他太近比較好。
回到相府，清辭本以為此刻的相府應該是一團亂麻，畢竟平日裏主事的太夫人被殺，大小姐與人通奸，老太君和大少爺昏迷，哪怕是丞相上官循，一時半會也沒辦法收拾這個爛攤子。
哪知道，相府裏竟然井然有序，仆人有條不紊地撤去吃了一半的席麵，丫鬟帶著大夫分別去為上官瀾歌、上官子陽看診，諾大的府邸，竟然沒有一個人敢對今天的事情閑言碎語。
這可太出乎清辭意料了，今日連續出了這麽多事情，滿帝京都傳遍了，街頭巷尾都在議論，相府裏怎麽反而安安靜靜？這是誰的功勞啊？
“清兒小姐，原來您在這裏。”夏蘭像是找了她好久，見她出現，馬上跑過來，“清兒小姐，快去看看老祖宗吧，老祖宗不讓任何大夫幫她看診，點名了隻要您。”
清辭連忙道：“快走。”
急匆匆趕往一心堂的路上，清辭隨口問：“現在相府是誰主事？”
夏蘭道：“好像是大夫人。”
大夫人？仲雅清？她有這個本事？
前麵就到一心堂，清辭暫時收起思緒，跨步邁入內室。
老太君半躺在床上，頭上圍著抹額，這段時間好不容易養回來的氣色又變差了，範嬤嬤小心翼翼地給她喂水，清辭快步走過去：“老祖宗，我來了。”
範嬤嬤喊道：“清兒小姐，快幫老祖宗看看，老祖宗的臉色看起來好差啊。”
清辭把上老太君的脈搏，蹙眉凝思，半響才鬆開眉心：“激怒攻心，又受了驚嚇，沒事，我事先給老祖宗吃了保心丹，剛才又在老祖宗額頭上紮了一針，她休息兩日就沒事。”
範嬤嬤大為慶幸：“那就好，那就好。”她生怕老太君像過去半年一樣，躺在床上一動不能動。
雖說沒有大礙，但清辭還是給開了個固本培元的方子，讓人去抓藥來煎。
老太君目光渾濁地看著清辭的背影，忽然擺擺手道：“你們都下去。”
範嬤嬤知她有話想和清辭單獨說，便帶著丫鬟們退下：“是。”
“老祖宗，您想喝水嗎？”清辭拿起碗，想繼續給老太君喂水，老太君卻偏頭躲開了她的手，又將目光移到她臉上，突然說：“今天的事情，你參與了多少？”
清辭頓了頓，放下水碗，垂下眼簾：“老祖宗，您說什麽呢？”
老太君洞若觀火：“前幾日劫囚的那群黑衣人被就地誅殺，屍體當即被龍武軍清理，普通人根本沒機會看到劫囚的都是些什麽人，更別說知道他們身上有什麽紋身，但你卻能開口就說出那些人身上有蓮花圖案，這是為什麽？”
清辭並沒有亂陣腳：“老祖宗，我說過了，那日我剛好在永安街上，看到了劫囚的全過程，蓮花圖案是我無意中看到的。”
“那你又是怎麽知道，今日後園裏那四個黑衣人身上也有蓮花圖案？也是無意中看到？可我當時也在園子裏，我怎麽沒看到他們有露出手臂上的圖案？”老太君犀利至極。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別人都沒有注意到的細節，她竟然發現了。
不過眨眼之間，清辭也想到了解釋的說辭：“我來帝京的路上，經曆過兩次刺殺，多虧小白保護我才能保住性命，我檢查過被小白殺死在船上的刺客的全身，看到他們手上有蓮花圖案。”
“所以今日園子裏的黑衣人承認他們就是滅門我元家的殺手時，我就知道他們身上一定也有圖案。再加上那日我在街上看到劫囚的黑衣人身上也有圖案，我是由此推斷他們是一夥人。”
老太君懷疑：“真的是這樣？”
清辭揚起笑臉：“當然是這樣，不然我還能怎麽知道？老祖宗，難不成您覺得今日這件事，是我設計的？”
老太君仔細回想了今日發生的所有事情，終是覺得這不是一個十五歲小姑娘能策劃得出來的，搖了搖頭：“是我多想了。”
她褪去懷疑，溫和地看著清辭：“今日出了這麽多事情，你應該也嚇到了吧？不過還好，趙氏已死，你娘在九泉之下也瞑目了。”
“嗯。”會的，上官湘雲臨死前的遺願就是要她替她殺了趙氏報仇，她已經幫她做到，她和真正的元清兒都能安息了。
清辭呼出一口氣，重新帶上笑臉，從袖子裏拿出一個小盒子：“老祖宗，今日是您的壽辰，我還沒送您禮物呢。”
老太君被逗樂了：“你還給我準備了禮物？”
“給您，打開看看。”清辭笑吟吟地看著她。
老太君便打開了盒子，便見黑色的絨布上，靜靜躺著一支做工精巧的金簪，她怔愣：“這是……鳳首流蘇簪？”
清辭拿出簪子，微笑幫她戴上：“我把它修好了，雖然不能複原到毫無瑕疵，但這樣遠遠看著，也和沒壞之前差不多，對吧？”
這就是那支被上官芸歌打碎的簪子，清辭廢了好大功夫才將它複原如初，老太君又將簪子拔下來，仔細看了看，眼底展露欣慰：“是啊，看起來就和沒壞時差不多，你真是有心了。”
清辭道：“可別這麽說，老祖宗，要不是我，這隻簪子也不會被打碎。”
簪子被複原了，害湘雲背負不白之冤又殺死湘雲，甚至毒害自己半年之久的趙氏也已經死了，老太君忽然感覺胸襟輕鬆，好似一塊堆積多年的石頭終於沉下去了那般。
老太君握住清辭的手，鄭重道：“會好的，以後一切都會好的。”
清辭淡笑，心下卻明白，上官瀾歌還在，想好，沒那麽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