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6章 要她的命

  “榮清辭你這個賤蹄子,小娼婦,你敢害老娘,老娘今天就扒了你的皮!”公堂上,柳氏破口大罵,要不是被衙役抓著,她還要撲上去抓花清辭的臉!

  她怎麽都沒想到,榮清辭給她的人參竟然有毒!

  更沒想到,榮清辭竟然將所有事情都推到她身上!

  柳氏氣得渾身發抖,疹子剛好的臉上還留著密集的印,五官看起來更加扭曲。縣令是個好色的,看見這醜態,厭惡地翻了個白眼,偏了個身去看另一個人。


  清辭端端正正地跪在那裏,目光低垂誰都不看,不卑不亢道:“明明是母親冤枉女兒,難道女兒還不能為自己辯解兩句?百善孝為先,女兒可以替母親受過,但不能平白擔下這莫須有的罪名,爹爹一生行醫救人,女兒雖然隻學到一點皮毛,卻也知道什麽叫醫德,是斷斷不可能做出用藥害人的事情。”


  “你!”柳氏氣得要瘋,平時呆板木訥的榮清辭上了公堂竟然這般能言善辯!


  公堂外早就聚集了看熱鬧的百姓,瀘城就這麽大,認識榮德堂一家的也不少,這會兒就有人在議論:“早就聽說榮家大娘子刻薄,沒想到竟然狠毒至此,自己犯錯,還推一個幼女出來頂罪,真真是……虧得這丫頭還一口一個母親叫她,她也不慚愧!”


  柳氏聽見了,重重地朝清辭吐了口水:“誰是你母親?就你這個下賤坯子,還敢喊我做母親?我呸!”


  清辭身體一偏,那口水完全沒落到她身上,她目光涼涼地掃過柳氏,嘴角隱約藏著一抹笑,笑意很淡很不易察覺,連柳氏都隻感覺到突然之間有一股冷氣從跪著的膝蓋竄上心頭,反而是屏風後的楚詔,注意到她那一瞬間鋒芒畢露的殺氣,眼睛一眯。


  公堂外的人又是說:“原來榮大娘子從來不把人家當女兒啊,難怪平日裏上山采藥,砍柴洗衣都要她一個小丫頭做,感情不是親生就這樣作踐,她也不怕榮掌櫃地底下知道了半夜來找她算賬,榮掌櫃在的時候,對三丫頭可是疼惜的。”


  柳氏哪裏聽得下去這些,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掙開抓著她的衙役,叫囂著跑過去要打他們:“我們家的事情要你們這群長舌婦說三道四?信不信我一個個撕爛你們的嘴!”


  縣令抓著驚堂木,狠狠拍兩下:“大膽柳氏,公堂之上豈容你胡鬧!”


  柳氏連忙跪回來,哭著道:“大人,民婦冤枉啊,那株人參真的是這個賤蹄子從山上給我挖回來的,治罪也應該治罪她,不關我的事啊!”


  縣令就問:“榮清辭,那株人參,是不是你從南山上挖來的?”


  “大人明鑒,平日裏藥農采藥,樵夫砍柴,獵戶捕獵,都是靠著南山的,可曾聽過有人在南山上挖到過人參?”清辭咬了咬嘴唇,看了柳氏一眼,三分不服七分委屈地道,“母親這個指責,未免太過荒唐。”


  她身形瘦瘦弱弱的,跪在冰涼的地上,好似搖搖欲墜,春寒陡峭,她隻穿著薄秋衣,秋衣上還有兩處打補丁,別說是榮家的女兒,就是賣菜人家的女兒,都沒有她這樣落魄的。


  縣令本就因為柳氏賣給他有毒的人參害他的小美人上吐下瀉,恨不得痛打柳氏幾十大板,現看到模樣可憐的清辭,更覺得柳氏是想推卸責任:“從來沒有聽說過南山上有人參,要是真有人參,怎麽就隻有你們榮家挖到?”


  “我……”柳氏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所有人都認為是她,可明明不是啊!


  氣急之下,她狠狠瞪了眼清辭:“小賤人,你敢狡辯,你等著,我一定要你好看!我回去就絞掉你的舌頭!”


  眾人一聽她這話,更覺得柳氏這是被揭穿後惱羞成怒,絕對不能放過她,否則這可憐的丫頭一定會遭她報複。


  清辭抬起眼看她,慢條斯理道:“人參是母親親手賣出去,從頭到尾都與女兒無關,母親若是有證據證明人參是我挖出來的,女兒甘願認罪,若母親拿出不證據,那你還是乖乖認罪吧,再抵賴下去,怕是罪加一等。”


  “你!”


  一個是掌家刻薄又親手將人參拿出去賣的主母,一個是孤苦無依瘦弱可憐的庶女,到底誰才是無辜的那個,可以說一目了然。


  但隻是大家認為還不夠,清辭還要坐實柳氏的罪名,她眼底一道暗芒閃過,對著縣令拜下:“大人,榮德堂現在雖然是我母親掌管,但她從來不通藥性,想必這次也是無心之失,請大人看在沒有釀成大禍的份上,對我母親從輕處罰。”


  屏風後,十七嘖嘖道:“她母親都這麽對她了,她還替她求情,這小姑娘也太善良了吧?”


  楚詔目光深深,凝視著地上那女人,想的是曾親眼看到她做的那些事,嘴角微嘲意輕泛,她善良?她要是善良,她長兄得在九泉下得哭出來。


  十七腦子突然一個轉彎:“榮德堂?主子,是救你的那個榮德堂嗎?”


  楚詔唇邊弧度更深:“是啊,就是這個榮清辭。”


  十七不知道下迷藥這個細節,隻知道他們找到主子的時候,主子已經上過藥包紮過傷口,而且要不是先處理過傷口,毒可能早就攻上心髒,這個榮清辭還算是主子的救命恩人,他頓時肅然起敬:“她可真善良啊。”


  楚詔隻是笑。


  那邊,縣令一聽清辭的話,勃然大怒:“沒有釀成大禍?人到現在還躺在床上下不來,難道要出了人命,才叫大禍?”


  他一拍驚堂木:“大膽柳氏!你為了謀取暴利,販賣有毒藥材,險些致人死亡,罪無可恕,本官判你,杖責四十,還有你那榮德堂,也一並給我關了!”


  柳氏震驚,這四十大板下去她不廢也殘啊,頓時哭天喊地:“大人!大人我冤枉啊大人,冤枉啊!”


  縣令懶得看她,揮揮手:“拉下去拉下去。”


  就在衙役要將柳氏拖下去行刑時,公堂外又有人擊鼓,眾人紛紛回頭看出去,一個衙役跑上來報:“大人,濟世堂楊家在外麵擊鼓,說人參是他們家的。”


  縣令眼睛一瞪:“什麽?”


  柳氏一聽有人站出來認罪,不管三七二十一,連忙喊:“對對,是楊家的,大人,人參是楊家的,不關我事啊!”


  縣令想了想,說:“把楊家人帶上來。”


  “這又是哪出?搶著脫罪我就見過,還沒見過有搶著認罪的。”十七匪夷所思。


  楚詔卻是知道,那個女人要的從來不是責罰柳氏,而是要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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