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姑侄見麵
足足走了一刻鍾的時間,衛蓁才走到棲梧宮附近,大門開著,而門外,有著兩個守門的侍衛。
而隔著高牆,衛蓁並不知道棲梧宮內的情況。
解下腰間的香囊,衛蓁拿出一個不過成人拇指般粗細的瓷瓶,打了開來。
淺淺的香味散了出來,隨著和風,漸漸的飄遠……
這是她提煉了近半月的迷香,隻這麽的一瓶,並不會像普通迷藥一樣讓人直接昏倒,隻會讓人暫時的頭腦混沌,失去五感,而且,極易被人催眠。
一會兒的功夫,門外的兩個侍衛開始昏昏欲睡,眼神迷離開來。
衛蓁一雙眸子冷靜的盯著門外的兩人,來的時候,她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棲梧宮內,皇後正在擺弄著花草,看似悠閑,實則心緒不寧得很。
自從知道衛灝身份暴露,她未曾有過片刻安穩。
亦或是,自八年前衛國公滅門,她知道真相開始,就未曾有過一刻安寧。
這八年,看似安穩,實則如履薄冰。
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淺淺的香氣。
熟悉的香氣,恍如隔世一般,讓皇後觸著花瓣的手微微一僵。
“這是什麽味道?”
青蕪從殿中端著茶水走了出來,微微蹙了蹙眉頭。
很淡很淡的香味,很好聞,可似乎往日裏,並沒有這樣的氣味兒。
皇後微微抬眸,麵色淡淡的,並未搭話。
青蕪將手中的瓷杯放在石桌上,便是想要出去看看,隻是剛剛走了幾步,便是覺得腦袋有些昏沉,軟癱在地上睡了過去。
皇後看著昏過去的青蕪麵上並無多大變化,似乎早在意料之中,
“沒有其他人了,進來吧。”
她輕聲開口道,聲音微微顫抖著,似乎是在緊緊的壓抑著自己。
衛蓁從牆角處走了過來,她早就進來了,隻是不清楚棲梧宮內的情況,所以不敢貿然走上前來。
皇後回過身來,怔怔的看著麵前陌生的少女,手指不自覺的扣上石桌。
“姑姑,是我,蓁。”
衛蓁看著她一笑,從袖中拿出一管短笛,微微吹了幾個音節,笛音低淺而又悠揚,這是她當年教她吹的曲子,因為學不會,所以擅自改了幾個音節,沒有旁人知道的。
皇後怔怔的看著她,良久,上前走了兩步,摸了摸衛蓁的臉,啞聲道,
“怎麽弄成現在這副模樣了?”
衛蓁笑了笑,心中卻是沒由來的泛上一股酸澀,艱難開口道,
“去鬼門關走了一趟,沒能邁過去,就又回來了。”
借屍還魂,怎麽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這些年,你還好嗎?”
衛蓁看著皇後,手掌不自覺的攥在一起,聽聞她前些日子舊疾發作,現下,不知可曾好了?
看著這麵色,倒還得過去。
皇後聽著一笑,摸了摸她的頭,
“我沒事,隻是幽居多年,消息有些不靈通而已。”
“什麽時候回來的。”
“去年年關之前。”
衛蓁答道。
“灝兒今年三月回的京,你們現下,應該相認了吧。”
皇後看著衛蓁,嘴角帶著笑意,她向來聰慧,一定能猜到北境的事情,就算是認不出他,也一定會去試探的。
好在,她還活著,他們兄妹二人,還有一個照應,不至於太過困苦。
衛蓁抬眸看過去,眸中帶著三分啞然,
“姑姑,你都知道了?”
可隨即,她眸子一沉,姑姑剛才,她消息不靈通,連她都知道了,那麽.……
皇後微微閉了閉眼睛,
“他並不是一個昏庸之人,你我能夠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灝兒,早就暴露了。”
霎時間,衛蓁如墜冰窖。
“阿蓁啊,千萬不要看你的敵人。”
皇後心疼的摸了摸她的頭,衛國公府滿門蒙冤,她都放不下,以她的心性,又怎麽放下這血海深仇?
她一手帶大的孩子,自然是清楚她的脾性的。
這是一個死局,他們安穩不了了,也注定放不下。
隻是他那樣的一個人,心思深重,而又多疑,能夠在先帝的懷疑和防備下長大,能夠在當年的情形下登上皇位,一連除卻晉王、國公府,甚至幹淨利索的將朝中異己盡數排除,穩坐江山這麽多年,又豈會是一個簡單之人?
她害怕,怕她會一時衝動,怕她會一時自負,看列人,那便是萬劫不複。
“我會心的。”
衛蓁聲道,她也會讓他付出代價的。
“姑姑,再給我一些時間,我一定救你出去。”
她抬眸看向皇後,她在研製假死藥,等她做出來,便給她送進宮裏來,將皇陵那邊打點好,派人潛進去,偷梁換柱,並非難事。
宮中太過危險,在敵人身邊活著,終究是太過危險。
皇後卻是搖了搖頭,將隨身帶著的玉佩交到了她的手上,
“我還不能走。”
在宮裏,她還能借著那人殘存的那點執念保一保他們,可若是出去了,還能做些什麽?
這中宮皇後的位子,多少,還有些重量。
衛蓁微微蹙了蹙眉頭,有些不讚同,
“姑姑,太危險了。”
她已然是沒了母家支持,皇帝又是個心思重的,柳貴妃虎視眈眈,而她現下在宮裏,連個能相信的人都沒櫻
皇後聽著一笑,
“傻阿蓁,在你眼裏,姑姑就那麽沒用嗎?”
別忘了,她還是她一手帶出來的。
“回去之後拿著這玉佩去三裏坊走一趟,這是我當年暗中培育的一些勢力,江南那邊還有些產業,這些年蟄伏著,應該能排上些許用場。”
衛蓁仔細的聽著,抬眸看向皇後,神色凝重,
“姑姑,當年你和三叔,早有察覺是嗎?”
否則,三叔為什麽會提前培育暗樁,轉移產業,還有姑姑手裏的,從前,衛國公府,在江南從未有過產業一。
還有,當初她那一樁婚事,也是姑姑勸的祖母和母親。
“狡兔死,走狗烹,爹爹太念舊情,但不是所有人都那麽念舊情的。”
皇後輕聲開口,
“當年我有察覺過先帝的心思,幾番敲打,但爹爹未曾放在心上,二哥也是,隻能跟三弟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