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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皇後

  禦駕回宮,四公主被柳貴妃帶回了華清殿,而皇帝,不知不覺間走到了棲梧宮外。


  分明是皇後的寢宮,卻是冷清的很。


  院中的海棠開的正好,石桌上零零散散的鋪著淺粉色的花瓣,他已經許久沒有來過了,亦或是…他許久不敢來了。


  他怕,怕看見她那雙滿是冷漠的眼睛,怕看到她嘴角的諷刺。


  那雙曾經常年帶笑的眼睛裏,如今盡是刺骨的冰冷。


  “陛下。”


  門前的宮人對著皇帝行禮,皇帝微微擺了擺手,示意她們閉嘴。


  臉上的神色讓人看不清楚,他頓了許久,方才邁著步子向著裏麵走去,步子很輕,像是怕打攪到什麽人一般。


  棲梧宮的內殿,鋪灑著一張張灑滿筆墨的化作,山川大河,風雪寒潭,盡是落於紙上,意境很美,已然可以稱得上是大師畫作。


  女子一身淺青素衣,三千青絲隨意的束在腦後,正在桌案前提筆,俯身作畫,


  “今日稀奇的很,陛下怎麽來了?”


  皇後淡淡出聲,眸中神色讓人看不出喜怒。


  皇帝微微低鐐眸子,拿起一幅畫,輕聲一笑,

  “你的筆力,到是越發爐火純青了。”


  比起前幾年,現下意境,更勝一籌。


  “閑來無事,隻能作畫,自然比不得陛下日理萬機。”


  皇後聲音很輕,可話裏的諷刺之意,卻是直戳人心。


  “如果你願意,也可以嚐試著接手六宮的事務。”


  皇帝臉上並無怒色,隻是輕聲開口道。


  很輕柔的聲音,與往日裏一點也不想,沒有臉上的威嚴,倒像是個祈求妻子原諒的丈夫。


  丈夫,多麽諷刺!

  皇後輕聲一笑,連頭都沒抬,繼續執筆點在畫上,


  “怎麽,陛下終於要出手對付柳家了?”


  從前是衛國公府,現在是柳家,一個也逃不了。


  養大野心,而後一網打盡,同床共枕多年,連她也看走了眼。


  “阿韞,八年了,你還是放不下嗎?”


  皇帝抬眸看向皇後,眸中似是帶著痛苦和無奈,


  “這棲梧宮,你若是想要踏出去,根本不會有人敢攔你,我們放下過去,重新開始好不好?”


  他們還有幾十年的時間,何必如此相互折磨?


  皇後輕聲一笑,扔下筆墨,轉身回了內殿,

  “今日色晚了,陛下請回吧,青禾,送客。”


  送客,他是她的夫君,是這皇宮的主人,此刻在她眼裏,竟是成了客。


  可實際上,皇帝不敢擰著皇後來,看著她麵上的神色,隻得轉身出了棲梧宮。


  現如今下,他貴為子,六宮,朝野,那個不是順著來,大氣都不敢出,可唯有這棲梧宮,皇帝沒用半分辦法。


  因為虧欠,還有內心僅存的哪一點溫存。


  內殿裏,皇後深深地閉上眼睛,嘴角盡是諷刺,重新開始?

  齊晟,你把我當什麽?把衛國公府當什麽?把我父母親饒性命當什麽?

  八年前,她不是沒想過和他重新開始,可一切都已經遲了。


  在衛國公府覆滅的那一日,在她知曉真相的那一日,就全部化為了烏櫻

  重新開始,癡心妄想……


  玉瓊別苑的棋會算是到此為止了,而宮中皇帝究竟何時賜婚,賜婚何人,是衛蓁暫時無法接觸到的。


  有些事情,實在是難以預料,不過好的是,她等消息就好了。


  若是齊珩的腿治好,又是娶了晏家的姐,勢必可成一黨。


  畢竟,皇長子的身份在,而晏家,雖然會抹黑,但晏老國公門下弟子三千,桃李滿下,這朝中,誰知道會有多少是與晏家有故舊的人?


  車輛途徑玄武街,衛蓁看到盛記的糕點鋪,便是讓周叔停下車去買幾塊糕點。


  “姐,前些日子牙疼,你不是要少吃甜點麽?”


  之前養贍那段時日,吃甜點,她可是了好幾次吃夠了。


  “買回去給春禾,讓她學著做。”


  衛蓁嘴角揚起三分笑意。


  不得不,春禾在廚藝上,向來一點就通。


  剛剛過了一會兒,馬車重新趕了起來,秋露揚了揚眉頭,

  “這麽快就買回來了?”


  衛蓁也是覺得稀奇,揚起窗簾看了看日頭,

  “這個時候,盛記門外應該是排著長隊的,不該這麽快的。”


  馬車,似乎走的快了些。


  “周叔?”


  衛蓁叫了兩聲,無人應答,而馬車卻是越趕越快……


  盛記門前,周叔提著點心走了出來,卻發現原地的馬車不見了。


  “姐,姐?”


  周叔叫了兩聲,眸色掃過四周,卻是未曾發現有馬車的身影。


  “你剛才,看到一輛馬車了嗎?”


  周叔跑到路旁,看向路旁的攤主。


  “這玄武街上人來人往的,馬車多了去了,你那個?”


  “就是我剛才停在這兒的,就在這邊的路旁。”


  周叔拳頭不自覺的攥了起來,眸子裏帶著三分慌張。


  明明剛才就停在這裏的……


  “哦,那輛啊,半刻前就被馬夫趕著走了。”


  攤主繼續低頭擺著自己的攤子。


  “馬夫?長什麽樣的馬夫?”


  周叔瞳子不自覺的一縮。


  “帶著鬥笠,我怎麽知道長什麽樣?”


  那攤主翻了個白眼,

  “你問這麽多做什麽?”


  周叔的心一下子沉了下來,問這麽多做什麽,當然是因為他就是那輛馬車的馬夫,有人趁他去買甜品的功夫,將馬車趕走了。


  是什麽人?誰的人?


  普通的賊偷,還是…朝中的勢力?


  “馬車向著那個方向去了?”


  周叔沉著聲問道。


  “沒注意,大概是西邊吧。”


  攤主聳了聳肩,周叔向著西邊追去。


  而當周叔的身影消失,那攤主便是露出一個笑來,

  “真蠢,是西邊你就信?等著給你家姐收屍吧。”


  “收什麽屍?”


  身後陰沉的聲音傳來,那攤主回過頭去,瞳仁微微一縮。


  陸琰收起手中的桂花糖,微微矮了矮身子,一雙眸子緊緊的盯在那攤主身上,透出幾分戾氣,


  “我問你話呢?收什麽屍?”


  本是路經盛記來買袋桂花糖,卻沒想到剛買上東西就有人慌慌張張的在大街上喊叫,那人他認得,是衛蓁的車夫。


  衛蓁不見了,有人要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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