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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長公主

  楊曦俯身看去,將血跡衝刷幹淨,眸色一凝,

  “這是刀繭。”


  “羽林衛配備武器是劍和長矛,他常年戍守長安門,根本用不著動手,怎麽會有這麽厚的刀繭?”


  陸琰嘴角帶著玩味,


  “看上去,用的還是大砍刀。”


  大砍刀刀背極厚,刀刃鋒利,步戰時銳不可當,可若是長期使用,卻是沉了些,一般兵將不會用,到是馬匪山賊之類的對其情有獨鍾。


  一個羽林衛中衛,就算是自己練刀,可也不該有這種厚繭。


  “繼續查,這人看上去,沒那麽簡單。”


  且不論他又沒有仇家,就算是尋仇,也不該仍在長公主的門口。


  這件事,絕對沒這麽簡單。


  “仵作驗過屍了?”


  陸琰問道。


  楊曦頷首,答道,

  “驗過了,肩胛骨和手臂上的傷都不致命,脖頸處是致命傷,一刀斃命,下手之人拿捏的很準。”


  “先是嚴刑逼供,後又給了個痛快。”


  陸琰長睫微低,提刀將麵前的屍體翻了過去。


  沒有打鬥痕跡,是直接被製服,若非對方是個高手,便是用了毒或者迷藥。


  “沒中毒?”


  楊曦搖了搖頭,


  “沒有,不過這人酗酒,許是有人趁著他喝醉下手。”


  “不排除這個可能。”


  陸琰眸中帶著幾分沉思,忽然道,

  “這人流了這麽多血,若是從旁處弄過來,路上也該有痕跡才對,昨晚巡城的士兵,沒發覺有異樣?”


  楊曦搖了搖頭,


  “昨日裏風雪大,街道上幾乎沒人,並無異樣。”


  “這倒是奇了。”


  “對了。”


  楊曦眸色一亮,湊到陸琰跟前壓低聲音道,

  “聽剛才的幾個兄弟,今早晨管家開門,除了這具屍體還有一筆血書,還寫著四個字,血債血償,但讓長公主把事情給壓下來了。”


  “血債血償?”


  陸琰笑了一聲,

  “還真是猖狂。”


  忽然這樣一具屍體被丟在了長公主府的門口,本就蹊蹺,若是再加上血債血償這四個字,便是有著幾分挑釁的意味了。


  早不丟晚不丟,還偏偏要趕上除夕,這作案之人不但猖狂,還心黑的很,擺明了不讓人過年。


  長公主這些年為了朝中權柄,可是沒少得罪人,手上沾染的鮮血不少,若是有未斬草除根的尋了過來,也不是沒有可能。


  “走,去古城道瞧瞧。”


  陸琰率先邁開步子向著門外走去,

  公主府,書房內,鑲金的青煙繪瓷瓶被摔在地上,摔得粉碎,容貌豔麗錦衣貴人眸中盡是冷意,

  “一群廢物,這點事都做不好!”


  晉陽的事情剛剛過去,如今範成又是被人虐殺在了她的公主府門外,臨近年關,還留下那樣四個字,如今燕京城內滿城風雨,不知多少人都盯著她呢,竟然能出這樣的紕漏。


  女官婉兒矮身將花瓶的碎片收拾起來,走到了長公主的麵前,開口道,


  “殿下莫急,不過是一具屍體而已,事情大也不大,讓大理寺的人去辦事即可。”


  長公主抬眸,美目微眯,


  “可範成是本宮從刑部死牢裏撈出來的人,錦衣衛的人已經來了,你覺得宮裏那賤人,會放過這個機會嗎?”


  這些年,她暗地裏培養黨羽,宮裏那賤人借著生了個兒子與她明爭暗鬥多年,往日裏陛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罷了,可若是這件事情真的擺在了他的麵前,禦史台那堆老家夥免不了煽風點火,


  婉兒笑了笑,

  “刑部的人查不出來,大理寺那群廢物更不行,至於陸琰,他雖是錦衣衛的人,卻並不與沈恪齊心,向來隻聽陛下一饒話,往日裏誰給的好處足就為誰辦事,八麵玲瓏的狠。”


  這人是有些手段,可隻要好處給足了,陛下那邊能知道什麽消息,還不是他們了算?

  長公主聽著眸中流光微轉,似是想到什麽,美目帶上三分笑意,


  “也是,既然有人捅了出來,那不如再添一把火,當年鈺王遇刺,我記得,亂黨之中,有羽林衛的人。”


  婉兒聽著會心一笑,

  “奴婢這就去辦。”


  長公主輕撫著桌上的狸貓,

  “順便去一趟戶部,把事情辦得幹淨點。”


  “是。”


  婉兒退了下去,長公主的心緒已然平靜下來。


  女官婉兒跟了長公主多年,也怪不得受寵,她向來有讓長公主消氣的法子。


  長公主輕撫著臂彎裏的黑貓,聲音散漫,

  “你,這個要讓本宮血債血償的人究竟是誰呢?”


  須臾間,她一聲低笑,眸中迸出三分殺氣,聲音卻是輕柔的很,

  “不管是誰,本宮等著他。”


  這些年,她的確是殺了不少人,隻是,她記得,都盡數斬草除根了。


  竟還有活著的?


  一時間,長公主並無頭緒。


  色漸黑,古城道,陸琰看著那一片廢墟,微微按了按額角,

  “昨日裏起火了?”


  楊曦默了默,

  “很明顯,有人故意縱火。”


  昨日雪下的不,不可能自燃,而周圍又是被人潑了油,餘丹家的院子早就荒廢,就這一間破磚房燒起來,很容易。


  “周圍的鄰居怎麽?”


  陸琰問。


  楊曦答道,


  “餘丹向來都是獨來獨往,這邊住戶不多,大多數是上了年紀的人家,昨日裏風大,都好像是聽見有斷斷續續的慘叫聲,但大晚上的,又是風雪,也沒敢出來看。”


  直到今早晨,全都燒光了。


  “做事倒是幹淨。”


  陸琰輕笑一聲,就算是屋裏還留著線索,也早就一把火少了個幹淨。


  “讓你調的檔案怎麽樣了?”


  “周順回去拿了。”


  楊曦著,便是看見不遠處一人騎馬趕來,

  “他來了。”


  周順急忙下馬,跑向前來,

  “大人,查到了。”


  陸琰接過畫像,周順道,


  “這人是七年前晉王之亂之後才出現的,聽老家在順遠,但過去卻是一片空白,我翻看了卷宗,發現十三年前有個叫範成的馬匪與他長得一模一樣,不過宗卷記錄在冊,範成早在十年前便是入獄,刑部死牢,六年前處斬,但年紀卻是與餘丹對得上號。”


  “刑部死牢?”


  陸琰微微挑了挑眉頭,

  “這可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又是長公主府,又是刑部死牢,再加上一個血債血償,出手之人如此挑釁,怎麽看,都不是一件事。


  先是戶部,再是刑部,今年還真是多事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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