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6章 想見先生未病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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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顧以靈剛踏入嫻錦軒院內,便瞧見顧錦寧帶著秋桐朝外走,似要出去。
“堂姐,你可是要出府?”顧以靈忙問。
“嗯。”
隻見顧錦寧神情平淡,穿的也不是平日出府的衣裳,而是一身不起眼的常服,打扮也極素淨。
顧以靈心下納悶,看堂姐這樣子,不似要去見勳貴的,她還要不要跟著了?
就在她遲疑間,顧錦寧已走出小院,顧以靈終是不願放棄機會,緊步追了上去。
“堂姐!等等我,我同你一起去!”
顧錦寧聞言皺眉,轉頭道:“若你跟我同去,再發生上回那樣的事,休怪我不念姊妹親情。”
“靈兒曉得,堂姐放心罷!”顧以靈忙不迭應承,心下卻憤憤不平。隨即隻好勸解自己,這都是暫時的,隻要能忍過這些天,今後堂姐在她麵前,便再也抬不起頭了。
顧錦寧也未再多言,讓顧以靈隨她同乘馬車出府。
“堂姐,咱們這是要去哪兒呀?”
“去看鋪子。”顧錦寧說得簡潔,未透露太多。
然而顧以靈卻暗暗欣喜,討好堂姐的這些日子,她每日去嫻錦軒,雖聽不懂堂姐與常管家在說什麽,但她隱約也知道,顧國公府名下有許多鋪子,恐怕堂姐今日便是要去瞧鋪子。
如此一來,她跟著堂姐,也可以趁機知道國公府的家底兒了!
這樣想罷,顧以靈便穩了穩神,故作不知顧錦寧要去瞧什麽鋪子,隻當是姑娘家逛街市瞧熱鬧,揚起笑臉道:“幸好今兒跟著堂姐來了,我總聽說汴州繁華,卻沒好好逛過呢。”
哪知顧錦寧聽了,卻淡聲道:“若堂妹真心想瞧熱鬧,自個兒叫門房備馬車便是,不必整日跟著我。”
顧以靈頓時笑意僵住,卻尋不出反駁的話。可不是麽,國公府並未拘著他們,常管家也早已告知,府內馬車可以隨意遣用,但被堂姐這般直言道明,是她自己死乞白賴纏著堂姐,屬實臉上掛不住。
這下顧以靈原本假裝的親昵,也被擊碎,顧以靈訕訕地笑笑,隨即噤了聲兒。
顧錦寧樂得清靜,絲毫不覺得尷尬,馬車行了半刻,停在一處巷外。
秋桐扶著顧錦寧下車,顧以靈亦步亦趨地跟上,四下環顧後,便皺起了眉頭。
她們來的這處地方,似乎離最繁華的中正街尚遠,而瞧著周圍行人的打扮,各個普通極了,並非什麽富貴出身。而巷中散落的鋪子,也皆是些小鋪麵,賣些廉價水粉或首飾,亦或是雜貨鋪子,若是讓顧以靈自己來,她斷然不會踏入這樣的地界。
顧以靈勉強壓下不滿,問道:“堂姐……咱們為何要來這裏啊,瞧著怪跌份兒的。”
“國公府名下的鋪子便在此處。”顧錦寧直言道,遂叮囑顧以靈,“待會兒進了鋪子,莫說你我的身份。”
顧以靈聞言愕然,待回過神後,忙不迭點頭:“堂姐放心,我定不會說的。”
說什麽笑?莫說讓她隱瞞,就是讓她表明身份,她也絕不會說的!
好歹也是國公府,卻將名下鋪子開在此處,賣的也都是上不得台麵的物件,若是說出去,她這沾親帶故的,還要不要臉麵了?
顧以靈麵色變了幾變,遂又狐疑地打量起顧錦寧,懷疑顧錦寧沒有說實話。
幽州庶出那一脈人丁眾多,各院子弟也皆有不少家底。雖然顧以靈尚未學掌家,可自家大致有哪些鋪子,她還是知道的。說起來,不論哪間鋪子,都在幽州的繁華地界,賣的也皆是上等物件兒,比這國公府的鋪子不知上檔次了多少倍。
莫非是堂姐故意瞞著家底,才帶她來瞧這樣的鋪子?
顧以靈心裏驚疑不定,便也多了層思量,隨後沉默著綴在顧錦寧身後。
不多時,兩人並著秋桐到了一家水粉鋪子前,顧錦寧率先邁進鋪內。
小夥計見來了客人,忙起身笑迎:“幾位姑娘,需要些什麽?”
“我們隨意瞧瞧。”顧錦寧淺笑道。
小夥計點點頭,又繼續介紹道:“姑娘隨便瞧,咱們鋪子裏的胭脂水粉可都價美物廉,姑娘定能尋到滿意的。”
“好。”顧錦寧含笑應承,幾句交談下,已對小夥計有了評判。待客熱情,又不失親切,介紹起來也合情合理,算是個好夥計。
隨後顧錦寧又細細打量鋪內陳設,整潔幹淨,胭脂水粉也都擺得齊整,挑不出什麽明顯的錯處。
顧錦寧隨意指了個胭脂,問道:“這個能讓我看看麽?”
“自然行啊!”小夥計忙取出胭脂,遞給顧錦寧,“姑娘若喜歡,可蘸取一點兒試試。”
顧錦寧笑著頷首,指尖取了些胭脂沾在手背上,看了看,又略帶歉意地道:“這個……顏色似乎有些豔了。”
小夥計聞言,低頭又取了盒胭脂,道:“那姑娘再瞧瞧這個。”
顧錦寧接過胭脂,似還是有些不滿意,遲疑著又看向其它的。
小夥計見狀,便又取出一盒,道:“姑娘,這盒價格高一些,但粉質細膩,塗臉上也自然,不是小的自誇,這胭脂不見得比那些貴價胭脂差。”
一旁的顧以靈卻暗自撇嘴。這種話,也就騙騙沒見過世麵的婦人。
顧錦寧自是一眼便瞧出質量的好壞,知曉夥計說的是實話,遂抬眸看向對方,笑道:“怎的方才你不向我推薦這個?”
“嗨!姑娘可莫多想。”小夥計撓撓頭,露出一絲不好意思,“這胭脂價高,一盒就要五百文銅板,賣得不如那些好,小的向來先推薦賣得好的。”
顧錦寧點點頭,麵色如常地將胭脂放下,道:“確實有些貴了。”
“沒事兒,姑娘若沒瞧上中意的,可再去別處逛逛。”小夥計也不惱,笑著將胭脂又收回木架。
顧錦寧心下倒對這小夥計讚許起來。僅憑這待客態度,已比主街上那些大水粉鋪子好了許多,也就無怪乎,這家鋪麵為何是國公府名下生意最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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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在梅花叢中穿行了片刻,便有許多梅瓣隨著雪花落在顧錦寧的頭頂和肩上。
顧錦寧隻覺心情愉悅,揚唇輕笑一聲,想伸手取下花瓣。
然而眼下,她一隻手拿著燈籠,另一隻揣著手捂子,倒是沒空餘的手了。
橫豎四下沒人,顧錦寧也未多想,便晃晃腦袋,抖落了一身花瓣。
正覺得自個兒頗得樂趣時,顧錦寧忽地想起,上回也是身上落了花瓣,卻是玄王為她摘下的。
思及此處,顧錦寧不自覺地想起此人種種,隨即趕緊收了神,自言自語道:“好端端的,想那老不正經的作甚!”
此時的顧錦寧,隻顧著直奔那梅花樹,絲毫未察覺到,自己身後跟著一道身影。
在聽到她的話時,那道身影倏地一頓,默了片刻,又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無聲苦笑。
顧錦寧要找的那棵梅樹,即便在夜裏,也十分顯眼。不多時,顧錦寧便到了樹跟前。
看著那棵樹仍是熟悉的模樣,隻是更茂盛了些,顧錦寧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步伐不由加快。
待走近了,最先映入眼簾的,便是樹下的一方石桌,還有四個石凳。
顧錦寧立在原地,恍惚間,仿佛眼前又出現了記憶中的那一幕幕。
母親尚在世時,縱然體弱,每年冬季時,父親也會瞅著天氣好的日子,帶母親來此小坐片刻。
有時是在這裏烹壺熱茶喝,有時父親會拿把琴來,為母親彈奏一曲。
而那時的顧錦寧,也陪著母親坐在梅花樹下,隻要一抬頭,便能瞧見母親溫柔地望著父親,而父親也會含笑注視著她們。
如今景物皆在,隻是此情惟有追憶。
回憶湧來,顧錦寧隻覺鼻子發酸,遂又咽下心底的哀傷,抬腳朝石凳走去。
待走近時,顧錦寧忽然瞧見,其中一個石凳上,隻有一層薄雪。她下意識看向石桌和其餘石凳,卻是皆覆著厚雪。
顧錦寧怔在原地,久久發不出聲。
那個石凳,是她年少與父母來此處時,父親常常坐的位置。自母親去世後,前世顧錦寧唯恐觸景生情,除了魂魄回府那次,其餘時候並未曾來過梅園。
故而曆經了兩世,顧錦寧此時才知曉,父親仍會在冬日時,來此處緬懷母親。
倘若前世她能來此看看,也許便不會那樣輕易離家了罷……一切也隻能道一聲,天意使然。
顧錦寧呆立在原地良久,直到肩上落了許多雪,才恍然回神,想起自己來此的目的。
抖了抖身上的雪,顧錦寧收回追憶,邁著小碎步走到大樹旁。
拎起燈籠朝樹幹上湊去,顧錦寧凝神找了找,又繞著樹幹走了圈,待瞧見樹幹上的一道劃痕時,驚喜道:“終於找著你了!”
隨即顧錦寧背靠著樹幹,挺直身子,手劃過頭頂,在樹幹上比了比,又趕緊轉身看,隻見她手比劃的位置,竟比那道劃痕低了些許。
“誒呀,你竟長得比我快!”
顧錦寧對著梅樹笑斥,正想伸手去夠那道劃痕,忽地聽見背後一聲低笑,驚得她一個哆嗦,差點將手中的燈籠扔出去。
“是誰在那裏?!”顧錦寧迅速轉身,揚聲嗬斥。
“莫慌,是本王。”
伴著男子低笑,一道頎長身影從梅林中走出。
待看清是玄王後,顧錦寧長出一口氣,此時她真心覺著,看見玄王夜訪國公府,也比看見賊人強。
雖然心裏這般想著,顧錦寧嘴上卻不饒人,對著玄王便斥道:“王爺私闖民宅上癮了?這個時辰出現在我府中,是要讓我捉你見官麽?”
“咳……”簡皓玄假意清了清嗓子,隨即背著手正色道,“本王並非無故私闖,今夜本王突然想起,有要事與國公爺相商,特來府中尋國公爺,未曾想不湊巧,國公爺竟至晚仍未歸。”
顧錦寧聞言愣住,玄王前半段話漏洞百出,眼下朝廷都已封印了,他能有什麽要事,至於必須當下與顧國公相談。
然而,父親確實眼下還未回府,若玄王沒有去前院詢問,又是如何知曉的?
見顧錦寧猶疑不定,此時隱在暗處的魅魂,幾乎憋笑到內傷。
怎麽知曉的?當然是他這個好屬下稟告的!
論起唬人的架勢,魅魂隻服自家主子,這般睜眼瞎的謊話,都能被主子說得如此大言不慚。
他家主子一再偷潛他人府邸,也就他這個屬下知曉。這樣想來,豈不是又多揣了個主子的秘密?
魅魂正洋洋自得地偷笑,顧錦寧感覺不到,簡皓玄卻立即察覺到暗衛的氣息波動,隨即冷眸眯了眯,掃向魅魂藏身之處。
隻這一記冷眼,魅魂霎時領會主子的意思,遂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迅速轉身,消失在暗夜中。
感覺到暗衛離開了,簡皓玄收回冷意,轉眸望向顧錦寧,隻見顧錦寧仍蹙眉打量著他,顯然未全信他的說辭。
此時簡皓玄恰是有恃無恐,橫豎謊言揭穿,也得等他離開後,顧錦寧才能得到求證。
眼下良辰美景,屬實不能辜負。
這般想著,簡皓玄不禁心情大悅,不著痕跡地轉移話題:“適才本王仿佛聽見,有人說本王是‘老不正經’。”
顧錦寧還在思索玄王所言真偽,突然聽見這句質問,先是愣了愣,隨即想起,剛才自己確實這樣說過,頓時窘迫不已,連忙道:“我可沒說,王爺怕是聽錯了。”
見玄王仍是挑唇不語,顧錦寧又綴了句:“即便我說了,王爺就覺得是說自個兒?雖然王爺是輩分大些,但也還不至於‘老’罷?”
玄王聽見這話,頓了頓,也頷首認真道:“本王也覺著自己還不老。”
“……”顧錦寧聞言,暗自在心裏翻了個白眼,麵上卻淺笑著,“既然我父親尚未回府,王爺不如改日再來罷。”
雖然顧錦寧如此直接地趕人,但她並沒抱希望厚顏之人能聽懂。
果然,簡皓玄恍若未聞,泰然自若地邁步走向石凳,伸手拂掉積雪,竟在石凳上坐了下來。
“本王瞧著國公府這園子景致不錯,突然起了興致,不急著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