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天山神醫
奔進茅草屋，裏麵已是忙的不可開交，有好幾個病人躺在地上打滾，特別是年小的瑤瑤，她臉色鐵青、口吐泡沫，渾身止不住地發抖，身上長出許多小水泡；見此情況，鳳惜瑤折返回去要睡仙草，幫忙端茶倒水煮藥，突然聽見周大夫有些慌張的聲音，才知是病情惡化。
鳳惜瑤猛然神遊幻界，看見一名背對自己的白發男子，正施針救人，雖然看不見他的臉，可施針的位置看得一清二楚，還能聽見他說：“惜瑤，看什麽呢，還不過來。”
“知道啦，師傅！”
她怔在原地，隻見空白的地方出現一個黑發高束的女子身穿白衣，蹦蹦跳跳地從身邊走過，精美的小臉十分認真地看著，還時不時往男子身上蹭。
“水滾出來啦！”
婦人尖叫一聲，把鳳惜瑤拉到一處，握住她的手說：“瑤夫人，求你救救我家瑤瑤，我真的不能沒有她！現下周大夫也沒把握，求你了，求你了！”
回神間，鳳惜瑤木訥點頭，過去奪下周大夫遲遲不肯紮下去的銀針，嘴裏念念有詞：“上星穴、前頂穴、風府穴、耳後穴、心井穴……”下手快準、穩，而後見瑤瑤氣色有緩，郎聲說：“準備簾子，浴桶和熱水，周大夫勞煩你抓半斤睡仙草，翡翠珠、金錢花、銀黛葉……哦，外加一昧回生，要先五分真火，清水慢燉。”
周大夫點頭應會，忙著到隔壁藥方配藥。
看完其他人，鳳惜瑤長籲一口氣，終於知道本尊為什麽會醫術了，早些在天山怕是學了不少呢；還未停歇，簾布已經施好，浴桶已經備好，熱水已經倒上，匆匆進來的周大夫捧著煮好的藥鍋進來，她迎上去，大力氣的捧起藥鍋將藥倒進熱水裏。
“勞煩周大夫將藥方告知其他大夫，把屋裏的病人移出去。”
周大夫點頭會意，到外叫幾個人進來幫忙，不一會兒門關上了，鳳惜瑤示意夫人撥下女孩的衣物，將人放進浴桶裏。
頓時，屋裏盡是水霧，朦朧得像一片夢境，婦人蹲在桶邊盯著孩子的情況，而站在一旁的鳳惜瑤卻不經抬起手，出神地想，嘴角邊綻開笑意：“月兒，我總算如你所願了。”
聽說現在藥都斷絕了，那邊的百姓被封閉在城裏，不知成什麽樣呢。
腦海裏回蕩這一句話，看著浴桶裏的女孩，她自嘲道：“我若不去自作聰明，又怎會有這些呢。”
“瑤夫人快看，水變黑了！”婦人興奮不已，擔憂地說：“是否表示……”
鳳惜瑤點頭回應，看她的歡喜若狂，叮囑一句：“不要讓她著涼，我寫的注意方麵放在桌上，定要謹記。”說完打開門扉往外走去，又在不停忙活，不知不覺，天色已黑，雪已經深到能埋沒膝蓋。
忙完一天，見龍珩房裏還亮著燈，她猶豫不決，最終還是推門而入，當見到冰冷的麵容隻覺久違，再看龍珩妖孽的臉染上笑意，介紹道：“瀟瀟玉林風的瀟王爺，獲通關金牌的第一女子，鳳惜瑤。”
龍燁注視她，微笑道：“好久不見。”
至知他與龍珩交情甚重，鳳惜瑤便退避三舍，如今的以禮相待也不會再有半分逾越，並非忌憚叔嫂關係，是不敢信任何人了。她回以一笑，扮做嫂子該有的模樣，福身說道：“惜瑤見過瀟王爺。”
明顯感到她的疏離，龍燁眼底的失落稍縱即逝，坐在一旁的龍珩並未有所察覺，還十分歡樂地說起來：“青古城的災情控製多虧三弟盡心，之前我們沒見到是去了鏟平失去人性的食人族……哦，還有一事，沈琨海中了我的欲擒故縱，自以為能攪個烏煙瘴氣就掏腰包保證，發誓要還青古城往日繁華。”
鳳惜瑤見他笑容柔和，也知走進心底了，看向龍燁，她回以一笑：“天色已晚，臣妾告退。”
待門扉掩上，龍珩嘴角的笑收起，不經歎道：“又恢複往日帶刺的樣了。”
“皇上對吳……瑤夫人有情，終會感化她的。”龍燁安慰著，喉間竟是苦澀，明明有些人一開始就遇到，卻不得不咫尺天涯，並非隔得太遠觸不到，而是不過一場歡笑的逢場作戲。
後來幾天，鳳惜瑤忙得焦頭爛額，看完一個又一個病人，配好一副又一副藥，有時做著下人燒水的活，有時某個人病狀發作，救回一條命天色亦是黑了，連續的不停機體運作，她開始吃不消。
清晨白雪，鳳惜瑤忍住空腹饑叫，給瑤瑤施完最後一次針，接過熬好的燙完，吹幾口氣說：“瑤瑤要聽話，吃完藥就可以去堆雪人了。”相處間，深知瑤瑤這個冬天碰過雪，於是每次喂藥都以這個做借口。
瑤瑤撅起嘴埋怨道： “惜瑤姐姐，你每次都說吃完藥就好了，可好久還沒好。”
“嗬嗬。”鳳惜瑤尷尬地幹笑，仿佛看見十四歲、機靈的月兒，神情有些恍惚，夢囈般說：“吃完藥，姐姐帶你摘天上的星星和銀河。”
“好呀好呀，姐姐要說話算數！”瑤瑤開心拍手，奪過熱乎乎的藥，小嘴吹著氣硬是捏著鼻子喝完，見鳳惜瑤還在發呆，大聲喊：“惜瑤姐姐！”
“啊？”回過神，鳳惜瑤見手裏空空，呈滿苦澀湯藥的碗已經幹淨，便接過來遞給婦人，準備起身向門外走去，傳來瑤瑤的話。
“惜瑤姐姐要說話算數，帶我去摘天上的星星和銀河！”
鳳惜瑤並未回複，心底一陣疼痛，出門時精神也不太好，連為了感謝她拎來美酒的人都沒注意，他們滿懷感恩，對她幾日來全心全意的付出看在眼裏，記在心底。
“瑤……”
村民人還沒上前，邁向前方的瑤夫人就倒下來，幸好趕來的瀟王爺接住，待他們上前一看，驚慌地呼喊：“周大夫快過來！”
龍珩與周大夫本來討論，聽聞此聲立馬趕去，隻見鳳惜瑤臉色煞白，手上長滿紅點，意識到情況不妙，叫人找來擔架抬到屋裏。
“病況如何？”龍珩問道。
周大夫示意眾人出去，搖搖頭：“瑤夫人身上本有舊傷，來到青古城接觸染瘟疫的病人很多，又三天三夜不眠不休，體質衰弱……如今病倒，情況很糟糕，那藥方怕是……唉！”
龍珩眉目瞬變，冷道：“若治不好，就用整個青古城陪葬。”
村民們跪地求饒，周大夫也是冷汗直布，想來想去，還是說：“現下能瑤夫人的，怕隻有……”
“天山神醫？”
周大夫垂下頭顱，輕歎：“草民醫術不精，唯有天山神醫了。”
想及桃花林的交手，龍珩深知此人是百年難遇的對手，看著屋裏病臥在床的鳳惜瑤，他握緊拳頭淡道：“最好在朕回來之前保住她的命。”
龍燁心知他的重要不願多出事，便攔住去路：“皇上，還是我去吧！”
“既是朕的夫人，就由朕管。”龍珩快步打開柵欄，躍上馬揚鞭而去。
又是桃花林、海腥味，不過中間讓我一條泥道，顯然知道他此行目的，低沉的聲音適時響起：“龍國天子，有何貴幹？”
“請前輩救下一人！”龍珩拱手說道。
“救人可以，留下一樣東西。”
“什麽東西？”
“你的皇位，她的自由。”
龍珩心裏一緊，皇位的重要帶著血淚辛酸，自由的是她離自己而去的夢，若失去皇位母後……他銀牙一咬，道：“她的自由！”
天山神醫低笑：“那她的自由屬於我了。把人帶過來，僅限一柱香的時間，過時不候。”
龍珩躍上馬，再次揚鞭而去，馬蹄踏過的地方碎冰飛濺，與茅草屋裏嫋嫋香煙成對比。
回到村子，龍珩二話不說抱著鳳惜瑤騎馬向桃花林行去，用身體擋住飛雪，緊緊抱著她一路飛馳而過，終於踏在泥路上，看見前方的擔架也不說什麽，小心翼翼地躍下馬，將她包得嚴實才放到上麵。
天山神醫的聲音在此時響起：“退後。”
按照一貫的做法，無人敢說出此話，更別提照做，可龍珩見到病重的鳳惜瑤，心慌得不得了，便緩緩退後，目光不曾從她身上移去，他站在冰天雪地中，不離半步。
擔架橫空浮起，被渾厚的內力托到茅草屋外，中間的泥路隨著變動的桃花消失，快速遮擋住他的視線；當擔架落在茅草屋外，男子才緩緩起身，長及腳踝的銀發隨風擺動，他一襲白衣恍若神明，舉止投足間盡顯優雅，連彎腰的動作也是出塵。
鳳惜瑤意識模糊，感覺有人抱著浸入一片溫柔，淡淡的香氣縈繞鼻尖，身子暖呼呼的，她翹長的睫毛煽動，朦朧中，看見一張驚為天人的臉，還有瀑布一般的銀發，美得如夢如幻。
他幹淨地眸子看著她，柔聲說：“醒了？”
“沒有。”鳳惜瑤迷迷糊糊地回答，把頭埋進水裏竟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