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醋的狼狗之三

  第一百一十五章、吃醋的狼狗之三

  “哦,這個人就是書哥的女朋友,不,男朋友啊。”張誌翔好像發現新大陸,拿著照片又仔細端詳一番。等得好兄弟都不耐煩要開罵了,他認真說道:“昊子,我說實話,你別生氣啊。”


  “你說。我就是生氣也是宰了這小子,與你無關。”


  “你殺了他,書哥不得心疼死。”張誌翔不管對同誌認知了多少接受了多少,但這會也懂得調笑了。眼見有打火機要砸過來,他趕緊正經道:“嗯嗯,你聽好了,雖然我沒見過男生跟男生談戀愛的,但是我想跟男女談戀愛也差不多吧。也講究個門當戶對。賀老師是個大學畢業生,又在那麽大的廠子裏上班,還是正式職工。這條件多好。這小警察呢,不僅長得帥氣,人家職業還高尚,又牛逼威武。我要是個女生我都有點心動,哈哈。他們倆在一起挺般配。昊子你別急,別扔東西,我說實話是為你好。”


  “你說說我。”阮大少爺又給了張誌翔一次活命的機會。


  “你呀,優點咱就不說了,人要知道自己的缺點才能客觀認識自己,擺正位置。雖然我不知道你家在哪,也沒見過你家人。但我想咱倆家庭是差不多的,都是農村人。家裏不富裕也沒當官的親戚能托關係,要不也不會靠給人打架掙錢養活。學曆呢,我高中沒畢業,你也是高中沒畢業。咱倆八斤八兩,你也就比我強點。你一沒學曆,二沒正經工作,書哥怎麽會看上你?”


  阮大少爺能聽完這一番話已經是到了人生耐性的最大極限。當他決定殺人滅口一泄心頭之恨的時候,忽然想起一件事來。


  “如果我有一百萬呢?”


  “一百萬?哈哈,誰給你的錢?”


  阮大少爺眼神已經危險起來,像餓極了要去覓食的野狼。張誌翔端正態度:“你有一百萬的話,書哥說不定會跟你。很有可能。”


  “那他是喜歡我還是為了錢?”


  問題越來越深刻,倆個人探討的已經超過普通小流氓的覺悟水平。


  “我想,如果他之前是單身現在跟你好了,就算是為了錢,起碼也有一半是為了你這個人。但如果他有對象又跟了你,那百分之百是為了錢。”


  房間裏安靜了下來,沒人再發問也沒人再回答。張誌翔小心翼翼把那張照片放回桌子上。這時已是黃昏,霞光從天邊照射到這個小院裏來。隔著桌子前的窗戶也照射到了房間裏,整個房子被一層紅彤彤的光暈籠罩著。有心事的人靠著牆壁,抬手摸了一下腰上的傷口又看著房頂發起了呆。


  倆個人各吃了一大碗麵條,喝了一大碗張誌翔熬的排骨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張誌翔身體單薄打架老吃虧,但刷鍋做飯洗衣打掃卻是一把好手。吃過晚飯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


  阮大少爺從沙發那回到床上,腦袋卻隔著窗戶老往院子大門那瞅。張誌翔知道他在瞅誰呢但不敢說破。他把廚房收拾幹淨回到堂屋。倆個人商量了一會,張誌翔就給賀淨書打手機,但打了三次才接通。


  手機是通了但沒人說話。


  “喂,書哥麽。我們商量好了明天就搬。昊子也同意了,沒問題。”


  “喂喂,書哥,你說話啊!”


  手機被掛斷。張誌翔解釋:“那頭先掛的,沒人說話就聽到吵鬧的聲音,好像在餐館裏,書哥可能吃飯呢。”


  “嗯”,床上的人沒說什麽。


  “昊子,你早點休息吧。我出去一趟,晚上就別等我,我不知道幾點能回來呢。”


  “你是不是跟村口那個賣菜的小姑娘聊嗨了。”


  “嘿嘿,真是哥們,心有靈犀。”


  “靈犀個屁,下次在院子裏打電話小點聲。在我麵前騷浪顯擺是吧。”越說越氣。


  “嘿嘿,下次我注意聲小點,不過我可沒故意顯擺。書哥跟你的事我也幫你分析過了,真沒辦法。”


  “誰讓你想辦法了。滾吧。”


  “別呀昊子,我知道你單身難受,追書哥又追不上還憋氣。不行你就轉個愛好喜歡女生得了,再怎麽說你條件還是比我強的。雖然咱倆都窮,但你人高馬大,小夥模樣也帥氣。要不我讓小麗給你介紹一個,或者你再聯係一下彪子的妹妹,說不定那丫頭還等著你呢。”


  “再不走今晚你就別出門了。”


  “我走,走嘞。”


  阮天昊躺在床上其實並沒有睡著,這些天他最不缺的就是覺。腦海裏翻來覆去都是過去那些事,甚至還包括他在被拐走後在山溝裏的那半年多,那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他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所以這些年沒有跟任何人訴過苦。當然他的家庭條件優越,也確實沒有喊苦的資格。但他所謂的拿得起放得下想得開,到底是什麽呢。是根本就沒在意過,還是裝出的無所謂中其實包裹著一份恨意?

  從記事起,阮鑫臣和向楓嵐一個為仕途忙於工作一個虛榮自私忙於享受。上小學後從學校回來,他麵對的永遠都是一個冷冰冰的家。每次家長會來的家長不是年邁的爺爺奶奶就是姑姑,這讓他倍受班裏同學的嘲笑。而正因為這對夫妻倆各自的自私,才讓他疏於照顧,才會有機會被人販子在外麵給拐走。即使他被解救回家後,這夫妻倆也沒拿出更多的心思和時間陪陪他。工作依然很忙,購物吃喝玩樂依然很重要。隻不過每次闖禍後他們都有了更大的耐心包容自己。


  其實在阮天昊的心中有一個別人都不知的隱秘。直到今天,他不怎麽恨拐走他的人販子,也不怎麽恨買走他的那戶人家。在山溝裏,因為總想逃跑他挨過打受過餓,但他能感覺得到那戶人家是喜歡他的,是在意他的。隻要他乖一點,他可以從菜裏先挑肉吃,他可以每天得到兩個煮熟的柴雞蛋。而那三個所謂的“姐姐”隻能眼巴巴看著等他吃完,收拾一些殘渣。甚至他的衣服都是那“家”裏最新的。他在乎的不是吃喝穿著,而是明白那家人真的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


  而對於阮鑫臣和向楓嵐這一對夫妻,不,已經離婚的前妻和前夫,他竟然是抱著看笑話的心態看他們成現在這個慘樣子。阮鑫臣苦心十幾年經營的政績和形象轟然倒塌,向楓嵐那個交往了五六年的有錢富商,竟然因為阮家出事提出分手了。他們都被背叛,被自己所鍾愛甚至迷戀的東西給拋棄了,這讓他感覺多麽暢快淋漓。那一天當他得知車子要被收走,信用卡被凍結,連那所房子也再不能回去,他如釋重負。他甚至想在離開之前看一看阮鑫臣如喪家犬一樣失敗的樣子,看一看向楓嵐沒有了奢華糜爛生活的靠山後的驚慌失措。但他沒有耐心,他迫不及待地離開,然後鬼使神差地來到了普陽鋼廠附近。在那裏遊蕩了好幾天,他的心情由痛快變得鬱悶,痛苦。因為他發現他的所愛他得不到,而愛他的人他那麽痛恨。自己好像是一個小醜,被命運惡意地戲弄著。


  後來他碰到了彪子,花強這些人,開始在他們手底下靠打架過活。終於他在毆鬥中在砍殺中找到了釋放後的輕鬆。好像絕望中抓到了救命稻草,不在乎錢有多少,活有多危險,他對這份危險又刺激的工作上癮了。後來他遇到了翔子,有了一個安定的住所,慢慢地把阮家人,小結巴都淡忘了。誰料想那天晚上又遇到了賀淨書。天意作弄,他那已經蒙塵死掉的心又開始蠢蠢欲動。


  北風呼嘯著砸著窗戶,已經是深夜翔子還沒有回來,那家夥不會領女孩去開房了吧。阮大少爺發夠了呆下床去上廁所。等他剛回到屋裏,就聽到院門的響動還有翔子的抱怨聲。


  他推開房門就見翔子架著一個癱軟的人往屋裏走,嘴裏嘟囔著:“書哥看著挺瘦,怎麽這麽沉。


  ”喝醉的人身子都發沉,倆個人一進屋,一股酒氣在房間裏散開來。


  “怎麽回事?”阮天昊看著躺在沙發上,雙眼紅腫,麵如赤霞,已經爛醉如泥的賀淨書。


  “還能怎麽回事,我跟小麗聊開心了晚上想一起去看個夜場電影。結果在村口看到一個醉鬼在那哇哇的吐,一邊吐一邊嘴裏還叨念。我聽聲音很熟悉,走過去一看竟然是書哥發酒瘋呢。他見了我拉著就不撒手,又哭了起來。”


  “他哭了?”


  “嗯,邊哭邊罵。”


  “罵你什麽?”


  “好像是什麽沒良心,王八蛋。怎麽這麽久還不回來,怎麽連個電話都沒有。這些吧。”


  “你女友呢?”


  “回家了,都這樣了我怎麽去看電影,我們改到明天了。”


  阮天昊彎腰把對方的鞋子脫了,腰帶打開褲子也脫下來,還有羽絨服。將一個隻穿著秋衣秋褲的醉鬼抱到了床上。


  張誌翔走過來問:“昊子,你說書哥是不是跟那個小警察吵架了,說不定是分手了。這正好是你的機會呀,你得把握住。”


  “操心好你自己吧。睡覺!”


  多美好的一個夜晚被破壞了,張誌翔可惜地搖搖頭,脫了衣服躺在沙發上打哈欠。他猛然又坐起來,見昊子也上了床跟賀淨書在一個被窩裏。


  “昊子,你不會對書哥,那個什麽吧。這樣可有點不地道。”


  “我跟你一樣麽,天天精蟲上腦?”


  “哈哈,我開玩笑。對了昊子,我記得下午你說你上過書哥。真的假的?那個那個是什麽感覺?”張誌翔一臉色眯眯地問。


  “脫了褲子過來,我讓你知道是什麽感覺。”


  “哦,算了,算了。睡覺,睡覺。”


  賀淨書醒來了時候已經是中午,煤火燒得旺旺的,房間裏很暖和。他覺得頭疼,還有點口渴。


  有人走進來,步子蹣跚。掀開珠簾,端了一杯熱水放到桌子上。


  賀淨書一驚,拉開被子瞧,衣服沒了但秋衣秋褲都還在。他鬆口氣。


  “怕我動你?”


  賀淨書不說話扶著額頭喘氣,宿醉太難受了。


  “水是溫的,喝吧。”


  賀淨書也沒客氣,咕咕下去大半杯。


  “你跟那個人分手了麽,他怎麽一直不出現?”


  “這跟你沒關係。”賀淨書無力地回複。雙手捧著玻璃杯擋在眼前,不知是否在掩飾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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