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怪醫黃玨
林中深綠的樹葉被清風吹過,發出沙沙地聲響,陽光透過樹層照在地上的斑駁光影看得人眼睛直發花。
怪醫黃玨對雙喜和虎頭兩人的舉動絲毫沒有在意,可以說完全沒有把他們兩個人的威脅放在眼裏。
“雙喜虎頭,不得無禮!”
錢沫沫輕聲一喝,站了起來。
“前輩,他們都是第一次出門,不識前輩威名,還請前輩莫要放在心上!”
透過樹蔭照在錢沫沫臉上的陽光讓她向一側閃了閃身,拱手向黃玨行禮致歉。
“什麽前輩不前輩的,我有那麽老麽?丫頭,你的麵具誰給你做的,手藝倒還不錯。”
黃玨揮揮手,不請自來不說還自來熟地蹲了下來伸手就撕下了一隻兔腿。那樣子根本就沒把自己當外人。
“誒~~~……”
雙喜剛要阻攔,錢沫沫揮揮手阻止了他 ,示意無事後再次蹲了下來。想了想,將自己一隻帶在身上為了預防夜晚寒露的藥酒拿了出來。
這酒是她讓玄武泡製的,裏麵加了很多種藥材,很適合她這個體寒的人平常飲用一些禦寒,故而一直隨身攜帶。
“前輩,這是我家人自製的藥酒,你若不嫌棄,不妨試試。”
錢沫沫手中的酒葫蘆剛遞過去,黃玨的鼻子就使勁地嗅了幾下,砸吧砸吧嘴衝錢沫沫一樂道:“還是丫頭懂事,不像這些個臭小子!”
說著,黃玨打開酒葫蘆深深地一嗅美美地輕哼道:“嗯!不錯,是這臭小子弄的吧!一身的毒藥味,沒想到還有這手藝!”
錢沫沫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心說這老頭的鼻子真是快趕上狗鼻子了,居然隻是聞聞就知道是玄武泡製的不說,玄武身上的毒藥都被他聞到了。
也不管玄武的臉色突然變的黑沉,黃玨津津有味地連吃再喝,不消片刻,一隻兔子便隻剩下一堆骨頭,酒葫蘆也見底了。
“前輩方才說我的麵具手藝不錯,那為什麽你還是一眼就看穿了我是女子呢?”
錢沫沫看還沒有怎麽吃東西的雙喜和虎頭兩人瞪著眼睛看向黃玨,那樣子似乎要將黃玨給吃掉似得,想了想將自己的疑問說了出來。她可不想一到夏柳青就被二王爺和他手下的人認出來。
“這還不簡單,你雖然裝扮上毫無挑剔,但是你的眼神不對,太過柔軟,分明是小丫頭才會有的神態嘛。”黃玨打了個飽嗝,隨手拔了一根野草梗做牙簽剔著牙回答。
“可有解?”點點頭,她的確很少注意自己的眼神,一般都是隻要有外人在場就壓低一些自己的聲音,還真是很少注意這些細節。
“有!動動腦子呀,現在是夏天,你帶個遮陽的鬥笠也就是了嘛!不過,丫頭,你到底為什麽非要女扮男裝呢?”黃玨停止自己剔牙的動作,換上了嚴肅的表情。
“嗬嗬.……前輩不覺得這個問題問的很沒有……嗯.……水準麽?女孩子出門在外還是男裝方便一些嘛。”
想著麵前的人是畢竟是一代怪醫,又是夜殤的師伯斟酌了半天錢沫沫還是沒有想到合適的詞來形容,最後反而覺得他行事乖張或許並不會在意這些,也就大膽說了出來。
“哈哈~~~小丫頭,有點意思,看在你能逗老頭子我開懷一笑的份上,我就替你看看吧!”
錢沫沫還沒明白黃玨的意思,她的右手就已經落入黃玨之手,粗糙的指腹輕按她的脈門,閉著眼睛不說話。
被黃玨突然的動作弄的有些緊張的錢沫沫向玄武看去,見玄武微不可見地衝她點點頭,這才稍稍安心,慢慢放鬆下來。
“果然不出我之所料,你給她配的藥酒中多為活血驅寒的藥草,若是平常人經常飲用那種藥酒恐怕早就虛火上升流鼻血了。”
黃玨收回自己的手看著玄武,一副你小子還算有點料的樣子。旁邊的雙喜和虎頭都是一直崇拜玄武的,那裏受到了自己的榜樣被人這樣小看,兩個人氣哼哼地在旁邊瞪著黃玨,要不是錢沫沫暗示過他們不要輕舉妄動,恐怕早就衝過去了。
“前輩英明,我家主子的確是身患體寒之症,還望前輩多多指點。”玄武雖然臉色依舊冷漠,不過在黃玨給錢沫沫診脈後就變的好了起來,希望黃玨能幫忙將錢沫沫的體寒之症治好。
“嘿嘿.……臭小子,不跟我吹胡子瞪眼了?老實告訴我,你們和九王府什麽關係?”
黃玨捋捋自己不長的山羊胡,一雙精亮的眼睛滴溜溜亂轉,將玄武上下掃視一遍,最後將視線落在了錢沫沫身上。
黃玨這麽一說,錢沫沫和玄武,包括雙喜虎頭全都愣住了,沒想到在這荒郊野外不但被人一眼就識破了錢沫沫的男扮女裝,還直接說出了他們一直避諱的所在。
錢沫沫還是最先反應了過來,眼底深處一抹傷輕輕略過,隻是轉瞬,她便又恢複了雲淡風輕的樣子,隻是心底卻又開始空洞洞地發冷。
“前輩為何這樣說呢?您認為我們會和皇家有什麽關係?那可是當朝的太子,我們不敢高攀!”
他們一直都小心翼翼地,並沒有泄露一點點有關九王府的事,就算是有說過九王府的事,那也是剛才玄武識破他的身份時曾說過的,按理說也不應該就因為這麽一個小小的破綻就懷疑他們和夜殤有關係的才對。
“哼!丫頭,你還騙我老頭子,我問你,你身體內的百蠱之王是何處得來?據我所知,能養出這麽精純的蠱王,恐怕非苗巫族前公主龍湘莫屬,而龍湘便是逝去不久的湘妃娘娘,這種蠱王每個人一生隻能養成一隻,很難想象她會把這救命的東西送給一個外人。”
黃玨定定地看著錢沫沫,一字一句將錢沫沫打回原形。這雖說不過是他的推斷而已,但他卻從錢沫沫逃避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
“哈哈.……也罷,既然是故人的友人,我就幫你治治這體寒之症吧!恕我直言,你之前小產心氣鬱結,再加上體寒之症恐怕今後難以再有身孕,我姑且一試吧!”
一直以來錢沫沫都覺得白虎沒有和她說實話,當初她也曾經對白虎嚴詞逼問過,白虎卻總是告訴她不過是落下體寒的毛病,不會有其他的事,現在想來,恐怕那個時候白虎就已經知道她不會再有孕的事了。
隻是恐於夜殤的命令,和怕她無法接受而一直撒了個善意的謊言。不過,她心已死,至於能不能生孩子又有什麽關係呢?就算治好了,她又和誰生呢?
“我想,我是誰前輩可能已經猜到了,前輩的好意我心領了,就不勞煩前輩了,我們還有事,就此別過。”
錢沫沫起身站了起來,方才黃玨看向她的眼神中,探究的神色一瞬間變成了釋然,所以,她可以斷定他猜到了她是誰。既然這樣就更沒有久留的必要了,她不想和他有太多的關係,她隻要默默地遵守諾言,助他坐穩王位也就是了。
錢沫沫一遍又一遍地在心裏這般告誡自己,就像在為自己找一個借口來麻痹自己,好給自己一個繼續下去的理由。
她一動,玄武也跟著站了起來,隻是他看向黃玨的時候還是帶有那麽一點點期冀,別人或許不知道錢沫沫是怎麽想的,或者說錢沫沫自己都在回避的事實,他是最清楚不過了。
若有一天,王爺真的能夠和主子複合,他不希望看到兩個人因為不能再次擁有自己的骨肉而埋下那根刺,他希望她永遠都不會傷心,無論她和誰在一起。
“這麽快就上路了?喂!小子,你和他騎一匹馬去,這匹馬歸我了。”
黃玨抬眼看了玄武一眼,伸個懶腰站了起來,大手一揮,讓雙喜和虎頭同乘一騎,自己一個翻身飛到了雙喜的馬上,懶懶地爬在馬背上不打算再下去。
錢沫沫回頭看了一眼,也並未多言,翻身上馬一夾馬腹,回手一鞭就衝了出去。她不得不承認,在她的心底其實還是期盼著能夠治好體寒之症的。
自己的大腦中就像有兩個小人在打架一樣,一個吵吵著,治好了有什麽用,人家不是早就已經把你休了麽?你就算治好了也沒得生,除非你想和別人生。
這個時候另一個小人就跳了出來,不對!必須要治好,萬一哪天夜殤回心轉意,重新喜歡上了你,你也接受了他,你們兩個人在一起時間一長不還是得想到孩子的事麽,到那個時候你同樣會苦惱,再說了,你現在所作的一切不都是為了他麽。
這樣糾結矛盾的心裏對話讓錢沫沫決定煩躁不安,為什麽偏偏在這個時候讓她遇到了他的師伯,怪醫黃玨,她到底要怎麽選擇。
騎在馬背上的錢沫沫心中煩躁的很,手下的鞭子也在不知不覺中頻繁的揮舞,棗紅色的馬兒猶如閃電一樣向前奔去,此時此刻,唯有迎麵而來的風壓可以稍稍冷卻她心頭的燥意。
緊跟其後的四人各懷心事,全都將注意力放在了錢沫沫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