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粥場之威
早上還蔚藍的天空此時已經被密布的烏雲層層壓向大地，錢沫沫皺了皺眉，估摸著不久可能就又要下雪了，雖說瑞雪兆豐年，但似乎今年的雪也頻繁了些，這樣下去恐怕夜冥的百姓就要受災了。
錢沫沫帶著景嬤嬤和凝翠來到龍嘯殿的前廳，管家正在命人給一身戎裝的男子奉茶，見到錢沫沫走進來那男子立即單膝跪地行禮。
“下官見過九王妃！”
魁梧的身形帶著一股勁風身子一矮跪在了錢沫沫的麵前，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身形，偏偏她就是想不起來在那裏見過這個人。
帶著狐疑的目光，錢沫沫又仔細打量了眼前人一遍還是沒有想起來，被身後的景嬤嬤拉了拉衣角才恍然道：“大人快請起！請問大人到九王府是何事？”
那位一身戎裝的男子也是京中任職多年的人，達官貴胄也曾見過不少，哪有幾個能像錢沫沫這般謙和有禮的，平時像他們這種小官走到哪裏都是受人冷色不說還要卑躬屈膝。
“下官惶恐，下官乃皇城統領衛子國，受九王爺之命特來聽從王妃施粥慰民之事的派遣。”起身的衛統領因著錢沫沫的客氣立即又再次抱拳，躬身施禮。
“衛統領？嗯？上次中秋夜會的那個人是你麽？”原來是夜殤派人來幫她的，衛統領的自報家門也讓她想起了中秋夜會時因為小狐狸鬧出事後出現的那一隊官兵，她就說看著麵熟嘛，敢情是他就是那個時候的那個統領。
“正是在下！”
嗯！這人給她的印象倒是挺好的，剛正爽快不善阿諛奉承。和武將相處就是爽快，不用拐彎抹角的。
“衛統領不必多禮，既然是王爺派你來的，那大概的事王爺是否和你說過了？”擺擺手，錢沫沫走到主位坐下，命管家先退下，凝翠那邊也接過了小丫頭手中的茶捧上。
這衛統領什麽都挺好就是有些太過多禮，這一說一拱手的樣子都快讓她頭暈了。
“大致的情況王爺已經和下官說過了，王爺讓下官聽從王妃安排即可！”
錢沫沫點點頭道：“既然如此，那就先煩勞衛統領先派人將粥場的四周用熬製的食醋進行空氣消毒，然後再用石灰在粥場四處進行地麵消毒，所說現在是冬季但是人群聚集的地方還是需謹慎一些，萬一爆發傷風就不妙了！”
衛統領雖然對錢沫沫有些用詞不太明白是什麽意思，但是大概意思還是聽明白了。立即正正身形道：“下官遵命，下官這就去辦！”
“那個.……咳咳……算了，你先去吧！”
錢沫沫本來想說不用如此多禮，可以隨意一些的。但是想到她畢竟已是夜殤的妻，身為九王妃很多事雖然她不習慣不喜歡，為了夜殤還是要注意的，話到嘴邊打了個轉又咽了回去。
讓凝翠送走了衛統領，錢沫沫便讓景嬤嬤替她換了一身比較爽利的衣服，畢竟到粥場去不適合太過繁複的衣服，第一會讓百姓覺得疏離，第二行動也十分不便。施粥本來就是一件為百姓服務，快慰民心的事，若有她能幫上忙的事身著華服也多有不妥。
在景嬤嬤的幫助下錢沫沫換上了一套素藍簡裝，發髻上的簪花也換下。高封束腰，裙裾齊地，隻簪一朵玉蘭兩隻步搖的錢沫沫瞬間變身成了小家碧玉，錢沫沫平時的裝束就已經夠簡素的，這下更是出水清芙蓉。
收拾停當，錢沫沫用夜殤給她的麒麟腰牌點了府內十二名侍衛跟隨，帶著凝翠就像祭天廣場的粥場而去。景嬤嬤則被她留在王府內坐鎮，以防府內有什麽突發狀況，更何況人妖央住進了王府養傷，很多事還是需要景嬤嬤代為處理的。
雖說是輕裝簡行，但是由易容後的玄武帶領的十二騎擁著錢沫沫的車駕行進在大街上依舊是浩浩蕩蕩引人側目。好在錢沫沫對這些事漸漸的已經麻木，要是在她剛來到這個夜冥王朝時肯定要唏噓不已了。
剛行至粥場那條街，車駕便不再向前。
“稟王妃，前方百姓聚集，車駕難以前進，恐怕得徒步而行了！”
車窗旁傳來一聲陌生的聲音，錢沫沫掀開窗簾一看居然是易容過後的玄武，沒想到玄武竟連聲音也變了。稍微一愣，錢沫沫就回過神來。
“嗯！無妨！”探首向粥場的方向望去，粥場的大棚遙遙在目，隻不過通往粥場的街道上擠滿了衣衫襤褸的百姓，明明已是深冬朔冷，有些百姓竟還穿著單衣。
錢沫沫皺皺眉，看來她還是思慮不周，眼下估計還要加派人手趕製一些冬衣才是。
“傳令下去，十二騎下馬，我們徒步過去！”
“是！屬下遵命！”
玄武離開車窗這邊後，錢沫沫由著凝翠替她重新整理了一下披風，車駕外，隨著玄武一聲令下齊刷刷下馬的聲音十分振奮人心，凝翠剛替她整理好，便迫不及待地掀開車簾下了馬車。
錢沫沫這一下車不遠處的百姓都向她這邊張望起來，都在猜測著這是哪家的夫人如此氣派。百姓們的圍觀立即讓玄武率領的十二騎緊張起來，瞬間將錢沫沫圍在了中間。
“退下！我們本來就是為民而來，這樣算什麽？”
侍衛們的蓄勢待發立即讓周圍的百姓紛紛退避開去，恐懼的看著錢沫沫這邊。錢沫沫一時氣惱口氣也重了起來，十二騎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是好，這王妃要是出點什麽問題，他們就算長十個腦袋也不夠王爺砍的啊！
“還愣著做什麽？我帶你們來是照顧他們的，不是我！怎麽？本王妃的話這麽快就不聽了？”錢沫沫有些氣惱地指著那些目露恐懼，向更遠處撤離的百姓，氣極反笑地質問。
“還請王妃息怒！十二騎，列隊！不許打擾百姓，輕聲向粥棚！”
看到錢沫沫真的動了心火，玄武隻好出來指揮，這一隊護衛是整個王府侍衛中的精英，平時也都是在王爺外巡的時候才會出動，每次也都是擔任護衛和回避百姓的職責，這會子讓他們轉變反倒有些不適應。
玄武雖然易容換聲但十二騎也還是知道玄武的身份的，聽到玄武這般吩咐才撤離錢沫沫的周圍，縱列兩隊站在錢沫沫的身後，同時對這位王妃也算是真正的認識了，要說平時王爺生起氣來已經夠嚇人了，沒想到這王妃也不遜於王爺。
錢沫沫有些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好嘛，敢情她一開始就對錯了人，隻要和玄武說就可以了，完全比跟那些木頭說要來的快些，有效些。
不算插曲的插曲過後錢沫沫率先向粥棚的方向走去，凝翠和玄武緊隨其後，十二騎則齊步跟在最後。錢沫沫走的很慢，她盡量放鬆自己的神情，淺笑著看向周圍的百姓。
饒是如此，周圍的百姓依舊在對上錢沫沫目光的第一瞬間低垂下去，不敢與其對視。錢沫沫也不氣餒，依舊保持著臉上柔和的表情，腦中卻沒有閑著。
施粥隻是段時間的事情，這些百姓又能吃幾日飽飯？單薄的衣衫，凍的發紫的臉頰與雙手，無一不在觸動著她的心弦，這個冬天，他們注定要難熬了！
邊走邊想著如何替這些百姓解決長久之計的錢沫沫，不知不覺就來到了粥棚的第一道關卡。因著怕有人故意挑釁鬧事哄搶粥棚，距離真正熬粥的施粥十多米的地方就設置了一道關卡，五六個手持長槍的士兵站在削尖一頭定做成柵欄攔路障旁邊，手握槍杆的手已經凍的通紅。
“下官見過王妃！”
“衛統領不必多禮，以後不用行此大禮，還有下麵的士兵們都免禮吧！”
錢沫沫剛走到關卡前已經率兵鎮守粥棚的衛統領便立即上前參拜，衛統領這一跪下麵跟著站崗的士兵也都跪了下來，連帶著身後那些百姓也都嚇的跪倒在地，一時間放眼望去，整條街竟然除了錢沫沫自己這邊帶來的十幾個人無一站立。
揉揉泛痛的額頭，錢沫沫叫起後直接走進了粥場，粥場裏兩個簡易的棚中幾口大鍋正熱氣騰騰的熬著米粥，錢沫沫走過去一看才發現那哪裏是粥，說是水都不為過，這樣的稀湯又怎麽能讓那些百姓填飽肚子？
整個粥場衛統領倒是聽從她的指揮撒過了石灰，空氣中也隱隱地帶著一股燒醋的酸味。對這一點還算比較滿意的錢沫沫在看到稀如白水的粥後沒有立即發作，隻是眼眸暗了暗，接著又查看了存放糧食的帳篷和幾個供百姓取暖的帳篷，期間錢沫沫雖然頗有意見但都忍著一言不發。
她在等，等一會一並將問題說出來，回到特意為她準備的暖帳中，錢沫沫才歎口氣臉色凝重拍了拍自己的額頭，需要改的地方太多了，這種壞境與格局完全就是為了敷衍了事，拿了皇家的錢卻隻是作作秀給皇家看，百姓們根本很難得到應有的。
“衛統領，大致的本妃剛才也都看過了，你將負責看管糧食和灶前主廚的幾個管事叫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