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再臨竹舍
站在一片忙碌的祭天廣場邊緣,錢沫沫環視四周打量著周遭的環境,盡量將四周的一草一木胡同小路記在腦中,閉上眼睛將看到的景物在腦中粗略地過了一邊再睜開眼睛看看,時不時的點頭或皺皺眉,好一會子後才回身和景嬤嬤一同離開。
景嬤嬤雖然不知道錢沫沫在看些什麽,一時卻也不敢打擾,雖說讓錢沫沫在這邊浪費了點時間,好在九王府的馬都是百裏挑一的良駒,在加上車夫技術嫻熟錢沫沫一行很快也就到了人妖央所在城東的住所處。
那日中秋錢沫沫和夜殤來時是在晚上,視線有限,很多景物都沒有看的清楚。這一次白天到訪,倒是將人妖央這處精舍雅宅的整個布局都盡收眼底。院中的竹林也在冷冽冬風中蕭瑟莎莎,顏色深暗的竹葉上覆上了厚厚的一層雪,倒平添了一股詩意的味道。
雪壓不倒,風吹不折。
錢沫沫的腦中突然閃過鄭板橋的這兩句詩,此時此刻也唯有這最為簡樸的字句才最能表達竹子的君品,萬花皆寂寥,竹立歲寒中,太過華麗繁複的詩詞到失了竹的品性。
錢沫沫下得馬車徑自欣賞著人妖央院中破雲而出的勁竹,等著景嬤嬤叩門而開。一陣寒風吹來,錢沫沫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清甜的雪風中夾雜著一股淡淡的藥香味襲來,來開門的一個小廝是錢沫沫未曾見過的,想來應該是人妖央府上的被帶到了此處。
景嬤嬤和那小廝稍作交流,便回身來到錢沫沫的身邊虛扶著錢沫沫的手臂進到了人妖央的住所,車夫則趕著馬車繞道後院去休憩。
“你家主子怎麽樣了?你是人……央公子府上的吧?”想著對人家的下人還直呼人妖央有些不妥,錢沫沫臨時改口換為央公子。
“回王妃,公子已經無大礙了,展二小姐正在伺候著,具體的事小的也不甚清楚。”那小廝的回答滴水不露,十分嚴謹,倒是一個頗為謹慎的人。
錢沫沫點點頭也不再難為那小廝,隨著他的步伐很快就來到主屋前。一開始若有若無的藥味也變的濃鬱起來,想來人妖央這會子應該是剛服過藥不久。
人妖央受傷的事大概的經過她是聽玄武講過的,就是不知道展婧是否知曉人妖央受傷是展茯所為了,剛剛聽小廝對展婧稱呼展二小姐,想必展家姐妹在下人的眼中還是有望成為人妖央的女主的。不論如何,等會看樣子她是得試探著問才可以了,要是真的展婧不知,那豈不是讓人妖央給為心煩。
思量著,錢沫沫等人剛站定在房門口,小廝還未敲門詢問房門就打開了,嗆人的藥味伴著熱浪潮湧而至,嗆得錢沫沫打了兩個噴嚏後才聽到屋裏傳出的人妖央的聲音。
“小沫兒,你這可是知道人家想你了才主動來的?”
人妖央的聲音雖說和平常戲謔的口吻沒什麽區別,但錢沫沫還是能聽出一絲疲憊的虛弱。給她開門的是展婧,冷漠的表情依舊,隻不過那雙淡漠的眼睛下卻染上了深深的青色,想必這些日子因為擔心人妖央都沒有休息好。
“展小姐的臉色不太好,還是要注意休息的好。”
“嗯!”
錢沫沫歎口氣有些無語展婧的淡漠,不過對她的性格也算有所了解,也就沒有在意,直接走了進去。
屋裏倒也還算暖和,人妖央披著一件外套斜倚在床上,看她進來立即扯開了一個慣有的痞笑,隻不過失血略白的唇色卻讓這個笑容沒有太多的生氣。錢沫沫撇撇嘴,對人妖央這對表兄妹算是徹底服氣了。
一個是不管什麽時候都能嬉皮笑臉的,另一個就恰恰相反,不管什麽時候都是一張淡漠的神情,冷如秋水。
“小沫兒,你來看我了?”
錢沫沫暗自翻個白眼對人妖央這個明知故問的弱智問題一點都不感冒,礙於他受傷臥床還是很大度的沒有去擠兌他令人捉急的智商,點點頭沒有反駁。
“那東西呢?”人妖央向錢沫沫身後的一左一右巡視去。
錢沫沫被他問的一愣,也隨著人妖央的目光向自己的身後看去,疑問道:“什麽東西?說話能不能不說一半?”
“就是看望人家的禮品啊!你不是來看望人家的麽?怎麽九王府就這麽小氣連點補品也沒有給人家帶?”
說完,人妖央還一副鄙夷地撇了錢沫沫一眼,弄的錢沫沫簡直想直接上前看看人妖央是不是被人傷到腦子了,怎麽智商都低了。
“死人妖,看來你傷的還是輕啊!竟然都不忘給我要東西,話說哪有人主動向別人要禮品的?還好我留了後手帶了一些補藥過來,不然還真被你個死人妖看扁了九王府!”
錢沫沫氣哼哼地瞪了人妖央一眼。
“哦?帶了呀?我怎麽看到?婧兒,趕緊下去清點禮品去,要是不滿意,咱們今天就將小沫兒這個堂堂夜冥王朝的九王妃扣下了,讓小殤殤拿珍品來換!”
人妖央說完還故作壞笑的嘿嘿了兩聲,俊逸的臉龐配上那不和諧的壞笑簡直無法直視,好好的一副皮囊就被人妖央這樣給毀了。
不過錢沫沫還是從中聽出了人妖央的話外音,人妖央這是想要支開展婧,估計是有什麽事想背著展婧和她說。明白人妖央的意思,立即配合地回首對景嬤嬤道:“嬤嬤,那些東西有些是我單獨送給展小姐的,你配展小姐過去吧,估計這會子車夫和小廝已經停好馬車了。”
這麽明顯的意思景嬤嬤豈會不知,錢沫沫讓她陪展婧出去,其實深一層的意思就是讓她跟著展婧,不要讓展婧她順著錢沫沫的意思就打算讓展婧帶路一起出去。哪知展婧命人給錢沫沫奉過茶後就那般定定地看著人妖央,顯然人妖央想避開展婧的小計謀也被她給識破了。
灼灼的目光看得人妖央有些無奈地揉了揉自己泛痛的太陽穴,暗暗地給錢沫沫打眼色。收到信號的錢沫沫也是心有餘力而不足,撇撇嘴讓他自己的事自己搞定。
不等人妖央和錢沫沫這邊想出什麽更好的主意,展婧猛地一下就轉身走了出去,景嬤嬤緊跟其後關上了屋門。溫暖的室內一下子就隻剩下了錢沫沫和人妖央兩人。錢沫沫到還好,捧著熱茶一邊捂著手一邊愜意地抿上兩口,在這個滿是藥香的屋內,她的鼻子早就不靈光了。
之所以會故作愜意地品味這香茗,完全是在氣人妖央,誰讓他剛才在她一進門的時候就占盡了嘴上便宜,這會子難得看他吃癟,自然要加把柴才算解氣。
果然,人妖央被錢沫沫的樣子弄的哭笑不得,突然竟對夜殤升起了一絲同情,這樣小氣的女人估計讓他吃了不少苦頭才對。
氣也氣了,正事還是要辦的。
錢沫沫放下自己手中的茶杯收斂神色,嚴肅地道:“你的傷現在怎麽樣了?大概的經過我聽玄武說了一點,到底是怎麽回事?展茯怎麽會對你下手的?”
“已經沒什麽事了,皮肉傷而已,隻不過體內的毒素可能麻煩一點,可能得一段時間才能清除幹淨!”
錢沫沫沒有打斷人妖央的話,對於他口中的皮肉傷卻是心知肚明的很,若隻是簡單的皮肉傷他又何須如此虛弱地臥床不起?恐怕還是不容樂觀的,不過人妖央既然要替展茯留有餘地,她也不便揭穿罷了。
“其實那天也是我有些偏執了,非要帶阿茯回來,結果僵持中被那個簡派去的眼線發現了,阿茯這才與我動的手,好在後來婧兒及時趕到了,我才幸免於難,說起來還是阿茯救了我,她離開前趁簡的人不備封了我的穴道這才沒有讓毒素蔓延開來。”
人妖央的目光看向窗外,似乎在回憶那天的事。想必他應該也是自責的,若是因為他的原因讓展茯陷入困境被二王爺的人發現更多的內情,恐怕展婧就會成為展茯的軟肋。好在她已經準備將展茯強行帶回來了,這樣起碼展茯是安全的。
不過這件事現在還不能和人妖央說,人妖央現在明顯已經被二王爺那邊的人盯上了,她今天來這裏的事搞不好現在就已經傳到五王爺的耳中了。
“展婧看到展茯了麽?”對於這樣的事情錢沫沫到沒有太多吃驚,畢竟展茯和人妖央是有血緣關係的。隻是沒想到二王爺手下的人竟然這般迅速。
“沒有,阿茯一直都帶著麵紗,而且婧兒一出現阿茯第一時間就離開了,應該是沒有認出來,這麽多年過去了,我第一次看到阿茯的時候也是費了一番時間才認出來的,那樣匆忙間婧兒應該是不會認出來的。”
果然如此,怪不得剛才人妖央要避開展婧和她說這些,不過親姐妹之間的感覺是很奇妙的,雖然外人看不出來什麽,但是展婧估計是應該有所感覺的。不然剛才被人妖央支開的時候就不會那般看著人妖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