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誰有問題
來到桌前,滿桌的飯菜早已涼透了,因著夜已深,錢沫沫和夜殤也就沒有再招呼下人們進來,草草吃了幾口喝了點水也就躺倒睡覺去了,愛,有時候真的很消耗體力的。
一夜安枕,錢沫沫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渾身酸痛的她猶如被人大卸八塊又組裝到了一起,酸澀的眼睛眯起一條縫看向夜殤的位置,那裏已經沒有了他的影子,摸摸他躺過的地方,已經冰冷一片。
很久,很久都沒有了這樣醒來時探手到他的位置去的動作,每每她醒來的時候都是抑製著自己,她已很久都不曾在他溫暖的胸膛入睡了。
“王妃,你可算醒了,管家和另外那幾位主子都在前廳等了許久了!您要再不醒奴婢怕劉側妃不得將咱這梅園拆了呀!”
錢沫沫的動作引得一直候在床邊的秋憶的注意,床簾掛起,燦爛的陽光立刻前擁後擠的照射在她的雲床邊上。她支起身子在秋憶的伺候下披上了外衣。
“什麽管家主子的,誰讓他們在那等著了?”
支著酸疼的腰際錢沫沫扶著秋憶的手下了床,一想到夜殤同樣也是折騰到半夜但是他卻老早就起床上朝去了,心中強烈的不平衡感讓她說什麽都有些氣哼哼的,好像剛吃完兩斤炸藥。
“這不是年下了嘛,府裏很多事都要來請示王妃,各府的禮尚往來都需要王妃點頭才行,那幾個主子是來給王妃請安的,說什麽規矩不可壞,晨昏定省自是她們作為側妃和妾室對王妃的尊敬。”
秋憶給錢沫沫解釋著將她扶到一邊的桌邊坐下,就去給她找衣服搭配,一會就將錢沫沫衣櫥中好多衣服都翻了出來,看到錢沫沫一陣頭疼。
“秋憶,你在幹嘛啊?怎麽將衣服都翻了出來?”
本來還在想一會她該怎麽打發那幫女人,這邊秋憶就不省心的將她衣櫃裏的衣服都翻了出來。
“還能幹什麽,你是沒見那幾個主子的打扮,一個賽一個,都要氣死人了,王妃一定要蓋過她們才可!”
說著秋憶就從衣櫥裏掏出一件玫紅色裙裾重重疊疊的華服出來,這件衣服是錢沫沫一直壓在箱底下不曾穿過的,主要還是因為它太過招搖,層層疊疊的裙擺也非常的繁重,穿上去基本就什麽都幹不了。
皺了皺眉,錢沫沫指著那件衣服道:“你不會是想讓我穿這件吧,難道你忘記了昨晚景嬤嬤說過的話了?你還是先伺候我沐浴吧,黏膩膩的都要難受死了。”
錢沫沫一下心情開朗了起來,秋憶敢給她找一套豔色的衣服出來,肯定就是外麵那群女人裏有人犯了忌諱猶不可知,她這些也可以滅滅她們的傲氣,讓她們知道一下她這個王妃可不是好惹的。
“可是她們都……”
“她們重要還是我重要?讓她們先等著,一會我自有計較!先伺候我沐浴,都要難受死了!”
錢沫沫假裝佯怒地站起身子,雙手掐腰氣鼓鼓的樣子跟茶壺有一拚。秋憶則被她的樣子逗的一樂,趕緊放下了手裏的衣服過來扶著她,邁著怪異的步伐向內室的屏風後走去。
泡了一個熱水澡的錢沫沫明顯覺得自己的身子骨沒有那麽酸痛僵硬,基本已經可以自然的行走了。趁著秋憶給她梳頭的時間著人將管家先請了過來。
“奴才見過王妃,這是本月的一些支出,因著娘娘薨逝,府裏也跟著請人做了法事,現在進年關了,府裏的下人們也都該換新衣了,這是一筆不小的支出,還有各府之間來往的禮單,奴才都已經整理出來了,還請王妃過目。”
管家沒想到王妃是剛起身,進來見到錢沫沫正在梳頭立即跪了下去垂眸將手中的賬簿和單據遞了過來,跟著在 一旁侍候的凝翠沒有撈到給錢沫沫梳洗的工作,眼下機靈地接了過去遞給錢沫沫。
錢沫沫看著那些繁複又以豎為單位的賬目簡直是在讀外星語一般,不知所雲,簡單的翻了幾頁便丟在梳妝台上,有看了一下各府禮尚往來的賬單,這個她倒是連蒙再猜的看懂了一些,想到那些白花花的銀子就這麽送了出去了她就忍不住的肉痛。
“各府禮尚往來的事還是按照往年的規矩,下人們到年下了是該做身新冬衣,以慰人心,也算是給府裏換個新氣象,但是顏色選擇上不可太過豔麗,畢竟母妃剛過七七,就算是過年也要能簡則簡,麵得王爺在外麵讓人說三道四。”
秋憶手腳麻利地為錢沫沫梳了一個平時她鍾愛的墜馬髻,正在猶豫著為她佩戴什麽類型的簪花,正在和管家說話的錢沫沫眼角的餘光看到鏡中的秋憶手裏的簪花顏色雖素但還是有些繁複,挑了梳妝台上的一支步搖和一朵蘭花遞了過去。
扭過頭又繼續道:“這賬簿的記賬方式有些太過囉嗦重複,當日支出的因為沒有支出,也沒有重新加回,反而因著後來的支出又填了一筆,這樣吧,等我有時間做一個流水賬本的樣本給你,然後你按著那個填寫就可。起來吧,很多事還是需要管家操心的。秋憶!”
已經替錢沫沫佩戴好飾品的秋憶立即會意地從裏屋拿出一隻描金的朱漆盒子遞給了管家,跪在地上的管家一聽錢沫沫對賬簿的暗示,寒冬臘月,雖說這梅園的主屋裏燃著炭盆但他還是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盒子入手的感覺沉甸甸的,管家一時也不敢打開來看是什麽,有些疑惑地看了秋憶兩眼,可惜此時的秋憶已經今非昔比,王妃不直說她自是不敢做主暗示透露給管家的,權當沒看到的退回了錢沫沫身邊。
“王妃這是……”
“沒什麽,這不年下了嘛,這些算是我對你的慰勞,小意思而已。來年我的賬簿模本送過去後還管家多費心呢!”
錢沫沫淡笑著看著管家,她知道今天的暗示已經夠了,雖然方才不是太能看懂那賬簿但是有些地方明顯是新添的墨跡,這一點她還是留意到了,和聰明人說話點到即可,若是他不明白她在說什麽,恐怕這麽年的管家他也是白當了。
以前夜殤不曾在意這些,王府花錢流水似的往外走他也不會心疼,但是現在不同了,那些銀子也有她的一份,用現代時髦的詞語說那叫“夫妻共同財產”,她才不要眼睜睜地看著有人跟她刷心眼撬她的銀子。該賞的時候她一份都不會少,前提是這些是她點頭同意過的。
而顯然那個管家是個聰明人,一見錢沫沫如此說急忙又開始磕起頭來,直道不敢收。
錢沫沫看的心煩,揮揮手向那邊站著的凝翠打了一個眼色,開口道:“給你自是認可你的辛勞,我這還有事,你就先下去吧,賬單的事不必總是來跟我說,半個月給我匯報一次也就是了!”
話音剛落那邊站著凝翠立即山前虛扶了管家一下,清脆如黃鸝的聲音響起:“哎呀,王妃讓你收著就收著,難道你問心有愧不敢收?咱們王妃還忙著呢,你看你這都給耽誤了好長時間了!”
管家雖然對凝翠有些眼生,但是在看到凝翠的時候還是是忍不住錯愕了一下,好像在哪裏見過凝翠一樣,仔細想了想也沒記起來,見她亦嗔亦怒地說著自己,也不好辯駁,隻好抱著那個朱漆的盒子走出了梅園主屋。
直到出了梅園的院子才深出一口氣,暗道這位王妃不簡單。幾句話就將他說的狼狽不堪,以前連王爺都很少能察覺到的事情居然被王妃給看出了來了,看來他以後要規規矩矩做事了,不然不知哪天王妃再將今天這事翻出來,依著王爺現在對王妃的態度他可就凶多吉少了。
昨晚夜殤宿在錢沫沫的梅園是整個九王府都知道的事情,而夜殤對任何人的態度都連帶的決定了府裏其他人的態度,現在的錢沫沫在九王府的位子已經是名副其實的王妃了。
“王妃剛才就應該直接戳穿他,還給他那麽的獎賞真是便宜他了。”
凝翠見管家走遠了眼中閃過的一絲精光,回頭看向錢沫沫的時候已經換上了模式化的謙卑和乖巧。
“嗯?戳穿他什麽?我剛才有說什麽?給他東西不過是因為他勞苦功高而已。走,咱們到前殿去看看,恐怕咱們再不出現,那群女人就算是景嬤嬤也要鎮不住了。”
錢沫沫撇了凝翠一眼,巧妙地將話題錯了開來,在秋憶的攙扶下帶著凝翠一行三人向梅園主屋的前殿走去。臉上雖然和秋憶凝翠嬉笑著,心中卻已經暗暗防備起了凝翠。
聰明的人固然好,而自作聰明甚至太過聰明的人她就不喜歡了,比如說凝翠,這兩點她幾乎全都占了。僅從她對管家說的幾句話就能分辨出管家的帳有問題,並且在管家走後向她獻計邀功,就這點上她錢沫沫就無法對她放下新房。
有哪個上司會喜歡比自己還要聰明的人呢?她錢沫沫是個俗人,自也不能免俗。就這一點上,秋憶就要比她好上太多,不多言不多眼,平常也是隻有她們主仆幾人在的時候耍耍小性子,權當娛樂。她果然還是無法從心中認可凝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