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寒梅初放
夜風雖冷，卻終能迎來晨起的初陽。
錢沫沫躺在這張陌生的床上，醒來後好一會才想起自己地在宮裏，這是她第一個在宮中迎來的朝陽，揉揉自己睡的有些發脹的額頭，錢沫沫咳嗽了一聲，提醒外麵的人她已經醒了。
畢竟不是在王府裏，有些不習慣的錢沫沫被一群宮女圍繞伺候著，她有些發毛地看著景嬤嬤，用眼神向景嬤嬤求救，景嬤嬤寵溺地撇了她一眼，才將這些宮女屏退。
錢沫沫看著魚貫而出的宮女，突然她發覺在這荷韻軒似乎景嬤嬤的命令要比她的更有威懾一些。隻剩下她和景嬤嬤的屋中雖然安靜，但卻讓錢沫沫放鬆自然了不少，沒有了剛才那種拘謹。
“嬤嬤，替我打扮的簡單一些吧！就如在府中即可，若每日都想昨天那樣莊重，我的脖子估計都要斷了！”
嘟起嘴，拉著景嬤嬤的手撒嬌的錢沫沫隻讓人膩的寒毛都豎了起來，也就景嬤嬤還能慣著她依著她。
“你呀！來到這宮裏還胡鬧，幸好昨夜沒有發熱！不然被娘娘知道王妃是貪涼玩雪著了風寒，這東暖閣一院的丫頭豈不是要跟著倒黴？”
景嬤嬤嘴上雖數落著，手下卻依著錢沫沫的要求隻梳了一個簡單的偏雲髻，倒也顯得小家碧玉，十分的秀氣可人。
看著鏡中對自己如女兒一般的景嬤嬤，錢沫沫耐心地聽著景嬤嬤的句句嘮叨，也不去打斷。在這晨起的陽光中溫馨異常，就如照亮黑夜的第一縷陽光。
用過早飯，錢沫沫坐在一旁的睡塌上斟酌了許久還是決定去正殿向湘妃娘娘請安，說到底她也是頂著進宮侍疾的名頭在這裏小住的，雖然湘妃娘娘和她說有事會派人通知她，可是這例行的請安她也許還是應該遵守的，那畢竟是夜殤的母親她的婆婆。
錢沫沫向來都是想到做到的人，她立即給景嬤嬤說了自己的想法，穿戴整齊，錢沫沫手握著黑色的火玉帶著景嬤嬤向正殿行去，剛走到門口，就碰到了凝翠。
“王妃早安！湘妃娘娘派奴婢來請王妃過去。”
“嗬嗬.……這倒真是巧了，王妃正打算過去給娘娘請安呢，凝翠，你先前麵回複娘娘去吧，王妃隨後就到！”
凝翠身上也不知道熏了什麽香，聞得錢沫沫心中一陣反胃，所幸她早飯吃的並不多，要不非得吐出來不可。急忙用手帕掩住口鼻的錢沫沫也向凝翠點點頭表示自己知曉。
凝翠淡淡地抬頭視線在景嬤嬤身上劃過，落定在錢沫沫的身上淺淡地一笑，回了一聲“是”，便輕輕地轉身離開，那種不帶一絲動靜飄乎乎的感覺像極了一個幽靈。
直到凝翠走出好遠，錢沫沫才咳嗽著喘了兩口氣有些不解地看向景嬤嬤。
“嬤嬤，你有沒有覺得凝翠很怪？她的樣子怎麽跟個幽靈似得，身上也不知道熏的什麽香嗆得人都喘不過氣。”
“香味？這老奴倒是沒有聞到，不過凝翠確實和以前不一樣了，她好像在算計著什麽。算了，王妃先別亂想了，娘娘那邊還在等著您呢！”
錢沫沫點點頭，心中雖然有些不解，但也隻能有時間再想了。一身粉藍宮裝的錢沫沫在景嬤嬤一邊解說一邊認路的帶領下向正殿走去，為了她不再迷路走到別的地方，每一個拐角景嬤嬤都詳細地給她一一解說，所以兩人行走的速度並不快。
拐過最後一個轉角，錢沫沫和景嬤嬤來到了正殿的庭院，舉步輕移她們來到庭院中，門口的宮女們似乎已經收到了吩咐，遙遙地就迎了過來衝錢沫沫行了一個宮禮。
“奴婢見過七王爺，九王妃，給兩位主子請安！”
“起來吧！湘娘娘怎麽樣了？這會子有時間麽？”
七王爺？一道輕柔軟捏的聲音在錢沫沫身後響起，雌雄不辨。
錢沫沫有些好奇地向一側站了一步，轉過身回頭去尋找那聲音的主人。未化盡的白雪中，一道火紅色的身影站在小太監們清掃出的走道中，陽光灑在那人的身上耀眼奪目，讓人移不開目光。
一般的男子若是穿上大紅色的衣服多都淪入陰柔妖異之類，這位七王爺卻麵若冠玉，遙遙高山之獨立。如跌落塵世的謫仙一樣，讓錢沫沫不由的看呆了。
那位七王爺也一臉驚詫的看著眼前的錢沫沫，他的外貌從來都是惹人非議招女子們垂青的。可是眼前這個九王妃卻隻是一臉純粹欣賞的目光看著他，沒有摻雜任何別的雜質，單純的就如這雪後晴空。多年不曾為女人悸動的心忽地停跳了一下。
這一瞬間的互相探究雖然在兩人的世界中時間漫長，但在外人的眼裏也不過是眨眼之間。
錢沫沫突然感覺自己的衣袖被人拉了一下，她才意識到自己剛才有些失態了。側臉對側後身的景嬤嬤微頷了頷首，垂眸整理好自己的思緒福了福身。
“弟媳見過七王爺！七王爺安好”
“九弟媳不必多禮，快快請起！”
七王爺移步來到錢沫沫的身邊輕柔著聲音虛扶了她一下，眼中也因那一句“弟媳”恢複了原態，淡遠而疏離。
錢沫沫卻被七王爺身上襲來的香氣一滯，剛才還稍有浮動的心立即靜了下來，這樣安靜美好的男子身上散發的柔媚是透骨而出的，一點也不像人妖央，是帶了一副麵具來隱藏真實的自己。
“九弟媳也是來給湘娘娘請安的吧！聽聞昨日九弟媳就住在荷韻軒了？”
錢沫沫點點頭，錯過七王爺探究的目光待七王爺越過她半步才跟著向正殿走去。
“九弟媳百菊品雅賽上才藝出眾，奪人眼目。弟媳若是不嫌七哥唐突，可否賞七哥一曲琴譜？”
走在錢沫沫前麵的七王爺突然站住身形帶著似媚似惑的目光淺笑著望著她。錢沫沫沒想到七王爺突然會有此要求，不由的一愣站在那裏久久醒不過神來，被這樣謫仙般的男子請求，相信哪個女人也會沉迷在他迷人的淺笑中。
錢沫沫雙頰染上一抹粉紅，剛要答應，身後一道冰冷的聲音直接將她的迷惑驚醒，心中一痛，被那句冰冷無情的話傷的體無完膚。
“七哥，她已經是九王妃了。本王的王妃意誌不堅七哥就不要再戲弄她了，若是讓她知道七哥喜好龍陽豈會還有這種含情默默的凝望？”
夜殤黑著一張臉不知道何時出現在錢沫沫和七王爺的身後，聽話中的意思似乎已經來了許久，隻是沒有現身，而是偷偷地在暗中觀察他們，這樣的感覺讓錢沫沫有種被捉奸的感覺，那種不信任帶來的傷痛再次襲上她的心頭。
蝕骨的心痛讓錢沫沫尖瘦的小臉立即沒了血色，就連她的唇也跟著變成了沒有紅色的淡白色。
“九弟說笑了，七哥隻是想請九弟媳為本王作曲一首罷了，九弟若心疼就當七哥沒有說過吧！”
七王爺說完也不等九王爺反應就徑自回身進屋去向湘妃娘娘請安去了。一句不軟不硬的話讓夜殤邪魅的一笑，側臉斜眸對上錢沫沫的目光。
“怎麽？失望了？本王壞了王妃的好事吧？別忘了你是本王的女人！”
“嗬……怎麽會，王爺多心了！嬤嬤今天午膳給我準備一些水晶餃吧，這麽酸的醋不吃餃子豈不白白浪費了？”
夜殤能為她吃錯，錢沫沫心中不能不說不高興，可是想想這醋真的是喜歡她才吃味的還是因為他夜殤王爺的權威受到了威脅才會如此？
錢沫沫戲謔的一句話將夜殤激得冷冷一笑，暗哼一聲轉身也進了屋。隻有錢沫沫自嘲地對景嬤嬤說道：“嬤嬤，我今天是不是應該回去避避？一會回去給我找一本黃曆瞅瞅，看今天是撞了什麽邪一大早就碰到兩隻妖孽！”
景嬤嬤自然知道錢沫沫那是開玩笑的話，也就沒有搭茬接話。替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帶著憐惜的意味，安慰性地衝她笑了一笑，一些盡在不言中。
“你們這兩個小崽子怎麽一起過來了？沫兒呢？方才就聽到你們幾個在門外說話，還道你們將本宮給忘記了呢，怎麽？現在都啞巴了？”
錢沫沫一進內室，旁邊的景嬤嬤就替她將身上的披風給解了下去。湘妃娘娘正斜靠在幾個摞在一起的靠枕上嗔怪地望著夜殤和七王爺。
那兩隻妖孽也一改之前在殿外的冷漠，滿臉嬉笑地任湘妃娘娘嗔罵。這樣的演技不禁讓錢沫沫暗中咋舌，一個陰冷俊逸，一個輕淡柔媚，兩人同時的淺笑似乎將整個內室都點亮了。偷眼瞅瞅旁邊伺候的小宮女，沒有一個不是羞紅了臉。
“沫兒給母妃請安！母妃安康！”
“起來吧！剛才還說你怎麽還沒進來呢，怎麽這麽上時間才進來？快暖暖身子，你看這兩個猴崽子都已經喝上熱茶了！”
湘妃娘娘一擺手讓錢沫沫起身，又用眼神示意她過去坐。錢沫沫也不多言，乖巧地走了過去。心中卻暗暗地說道：“這那裏是兩隻猴崽子，明明是千年的妖孽！不過，湘妃娘娘氣色卻看著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