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情傷蝕骨
“恐怕是這樣沒錯,否則她也不會趕在公主大婚前張揚此事了,選擇這個時間無非是想為自己掙得一席地位,讓來日成為當家主母的公主也忌憚三分不敢動她。”
景嬤嬤又深深歎口氣將話題挑明了,她是怕錢沫沫鑽進牛角尖裏想不到這一層。可錢沫沫依舊如木偶一般隻是呆呆地盯著自己的鞋尖。倒是一旁的秋憶聽過後有些心中氣惱,冷冷地飄出一句話來。
“任她劉美人懷孕五月才說又怎樣?說到底她也不過是側室,甚至隻是個妾而已,等咱們公主大婚後生出的孩子才是這九王府的嫡親世子!”
“秋憶!你今日是怎麽了?怎地胡言亂語起來?你以為那劉美人為何現在說出自己懷孕之事?給公主下馬威隻是表麵上的東西,這往深了想,劉美人腹中的孩子是不能出任何差錯的,起碼咱們這邊都得小心護著或者離得遠遠的,一旦劉美人的孩子出問題,這屎盆子指定第一個扣在咱們公主頭上!”
景嬤嬤有些驚訝秋憶沒想到這些,按說這孩子平常都是心思縝密那一類型的,難道說她還有異心?景嬤嬤的目光開始淩厲起來,一點點地在秋憶的臉上尋找著破綻。
秋憶卻沒有注意到景嬤嬤的神態變化,她有些擔心地看著呆滯的錢沫沫,在景嬤嬤的一番話下終於想明白了她覺得不對勁的地方,也正是這個不對勁的地方才讓她今日口無遮攔地試探景嬤嬤,不為別的,隻為她秋憶姐弟二人都承蒙公主大恩才活下命來留在這衣食無憂的九王府。
錢沫沫坐在秋千上並非就是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景嬤嬤與秋憶兩人的對話也引導著她的思緒。景嬤嬤說的不錯,現在的劉美人確實要敬而遠之才是上策,否則一旦劉美人有任何的閃失,都會被推到她錢沫沫頭上。
大婚之前劉美人爆出懷孕五月的消息,無非就是打她錢沫沫這個身為公主的九王妃的臉,劉美人稍有意外別人都會想是她這個公主氣不過嚇得手腳,到時候無論到底是誰暗中使壞,這個黑鍋她是鐵定背上了。
想到這裏,錢沫沫心中一陣翻湧,惡心的感覺刺激著她的喉頭。嗓間一苦,一口酸水吐了出來,因為沒吃什麽東西的原因隻吐了一口酸水接下來也隻是幹嘔了幾下。
這一下可將一旁的景嬤嬤和秋憶二人嚇了一跳,兩人急忙一齊蹲下身子去查看情況,秋憶輕輕地拍打著錢沫沫的後背,景嬤嬤則扯出絲帕替錢沫沫擦拭嘴角。
“公主這是何必呢?待得王爺回來自有公斷,你這樣,王爺回來也是要心疼的!”
看著兩天未合眼隻吃了一小碗粥的錢沫沫景嬤嬤也是幹著急,想比現在她還是非常想念那個在前段時間暴飲暴食看到美味就停不下來的公主,起碼那樣的公主有活力多了,不像現在活死人一般。
景嬤嬤剛才和秋憶談論劉美人的事其實也有一部分刺激錢沫沫的意思,隻是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當初那個意氣風發,麵對馨側妃栽贓圈套都臨危不亂的錢沫沫居然就這麽輕易妥協了。
“嗬嗬.……恐怕你們的九王爺已經回來了吧!隻不過現在沒功夫搭理我們而已,畢竟那是他的第一個孩子啊!”
錢沫沫雙眼迷離地看著龍嘯殿與梅園間的那扇月亮門,人影攢動間似乎龍嘯殿那邊的下人們在忙碌著什麽。而沒有主子在的下人們會忙什麽?想來應該是他們的主子九王爺夜殤回來了。
她多麽希望這裏沒有修葺那扇月亮門啊,這樣她便可以眼不見心中念。
有些心灰意冷的錢沫沫心中最後一絲希望似乎也破滅了,她在等,等待夜殤歸來後的一個答案。原本以為他會在第一時間來到她的身邊和她解釋這一切,不過現在看這些似乎都是她的一廂情願罷了,她到底還是犯了自視甚高的錯。
她現在都開始懷疑那個時而溫柔時而邪魅,隻寵著她的夜殤是否心中真的有她,而不是在逢場作戲。
“罷了!我也有些累了!秋憶,扶我去休息吧!景嬤嬤,你幫我撿幾樣喜氣點的禮物送到劉美人那邊,我還沒有給她送賀禮呢!別忘記帶著大夫去,讓大夫當著大家的麵檢查我們送的東西,替人受過這種事我不想做!”
“老奴明白!”
景嬤嬤有些擔憂地衝秋憶使了個眼色才皺著眉離開。
錢沫沫並沒有立即伸手讓秋憶扶她回屋,她怕她這一躺下就再也起不來了,如果說在現代社會失戀的打擊是心如刀割,那麽現在的她已經心如刀絞,痛入骨髓了。
她抬頭望向依舊蔚藍的天空,抬起手臂將自己蒼白纖瘦的左手印在了這一片純淨的藍色之中,她笑了,不由自主的笑了,因為她發現原來她比想象中的更愛他。
“公主,你.……王爺或許是有別的事脫不開身,所以.……”眼前的錢沫沫讓秋憶都看著心痛,她真是搞不明白王爺為何還不來看看公主。
“嗬嗬.……秋憶,有時候自欺欺人隻會讓傷口更痛,不過我還是要謝謝你!扶我回房吧!”
錢沫沫一臉苦笑的伸手扶著秋憶的手臂站了起來,兩日未怎麽吃東西的她立即一陣頭暈眼花,心髒更是突突地狂跳著。突然她心頭劃過一個在此時顯得無比可笑的念頭,夜殤總是能感應到她的想法,不知道此時餓的眼花心悸的感覺他是否能體會的到。
扶著秋憶的手臂,錢沫沫麵帶嘲諷地往梅園的正屋走去,剛走出五六步錢沫沫便看到自己下一步落腳的地方出現了一個男人的影子,那道影子是那麽的熟悉,熟悉到她閉著眼睛都能將他描繪下來。
可是她現在卻沒有那個勇氣去抬頭看那個影子的主人,她怕抬頭的瞬間她已淚流滿麵。熟悉的龍涎香被深秋的冷風卷進她的鼻腔,她不由深吸了一口氣,將已經朦朧的雙眼閉了閉強壓住那升騰的霧氣,向旁邊一側邁了一步,想要繞過那道身影離開。
鋪麵的風壓掃來,龍涎香的味道更加濃鬱,那是他靠近她的提示。手臂一緊,她的胳膊已經被他從秋憶的手中扯了過去,久違而又似乎十分疲憊的聲音也在這時響起。
“下去!”
秋憶知道這接下來就是兩位主子自己的事了,她留在這裏隻會礙事,況且也沒有那個膽子留下來,擔憂地偷看了一眼錢沫沫俯身退了下去。
待得秋憶走遠,數片黃葉被秋風吹落在地上錢沫沫緊貼夜殤胸膛的耳邊才再次傳來悶悶地沙啞聲。
“沫兒,對不起!本王……我也不知會發生這種事,不過現在我真的不能.……不能……沫兒,我想你了!”
“嗬嗬.……那畢竟是你的孩子,我不會殘忍到要你去殺自己的骨肉,我累了,我先去休息了,你還是先到劉美人那邊看看吧!”
錢沫沫推開夜殤環抱她的手,努力保持自己的聲音不會顫抖,蒼白嬌小的臉上扯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明明想表達明媚的笑意卻在無意中透出一股受傷的感覺。
“本……我已經去看過她了,她無礙,母子皆安!”
夜殤的話將錢沫沫眼中最後一抹陽光抹滅,她瘦小的身子微微停頓了一下,心中嘲諷地笑謔了自己一句,看吧!他果然回來第一時間去到了劉美人的雨花台,母子皆安?這是在暗示她什麽嗎?
“嗬嗬.……母子皆安就好,我剛才已經吩咐景嬤嬤送賀禮過去了!希望她能喜歡才是!”
不知為何,這次出門回來的夜殤讓錢沫沫有一種陌生的感覺,那種相親無間的感覺似乎已經不再存在。不想再和這般陌生的夜殤久待的錢沫沫,恭敬地行了一個禮用著十分禮節的口吻說道:“王爺剛會來想必也很疲累,天聖就不作打擾了!”
“沫兒!難道一定要如此麽?你難道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不願給我麽?”
被錢沫沫疏遠的口吻激怒的夜殤一把拉住她逃離的身影,沙啞的聲音狂吼而出,多日的想念之情加上難言之隱在這一刻爆發出來。隻是讓夜殤沒想到的是,答複他的是錢沫沫倒向他的身影。
手中綿軟無力的觸感讓夜殤一下心跳加速慌了神,他的肢體卻在第一時間抱住了錢沫沫下滑的身子。打橫抱起,手上輕若無物的感覺更是讓他自責不已,他才離開這麽一段日子她就又清瘦了許多。
“沫兒,你讓本王如何是好?”
懷揣著無奈,自責,憐惜,夜殤將錢沫沫抱進了屋內的雲床上,望著她沒有血色的櫻唇,他暗歎一聲起身來到外麵準備招呼下人請大夫過來。他剛才已經替她把過脈了,他雖不通歧黃之術,但是就醫理來說還是略懂一二。
錢沫沫的脈象雖然微弱,但卻無事。隻是飲食不律沒休息好罷了,不過,其中異樣的跳動他倒是沒搞清楚是什麽,難道因為她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所以脈息也有不同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