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迷霧綽綽
“呀!都怪我一時貪玩,這可如何是好,來人啊!給我取些水來!秋憶你先忍忍,你別睜眼,這樣眼淚可以將沙子衝出來!”
“奴婢沒事,公主還是讓奴婢自己出去洗一下吧!”
這時一個十多歲的男娃端著一盆清水出現在了門口,錢沫沫趕緊衝對方眨了眨眼睛做了個“噓”的動作,小男孩也配合地衝她一樂,眨了眨眼睛。
錢沫沫心說看來自己剛才沒有白費力氣,端著水盆進來的小男孩正是蘇喜,錢沫沫告訴他讓他給姐姐一個驚喜,小孩子到底玩心重,雖不知錢沫沫為何救他於圇圄,卻知道隻要好好配合便能見到姐姐,於是才有了眼前這一幕。
錢沫沫回身走到距離大理石梨木圓桌三米的席榻邊坐下,饒有興致地看著小蘇喜用水絞了帕子仔細地為秋憶擦拭眼睛,景嬤嬤似乎也察覺到了眼前這小孩子和秋憶之間的莫名關係,也轉身來到了錢沫沫身邊站定。
或許是秋憶察覺到了異樣,她有些緊張地說道:“公…公主,奴婢自己處理就好,不,不用勞煩別人的。”
“嗬嗬…秋憶呀,你勞煩的可不是什麽外人,說不定等會你還得好好謝謝我呢!”錢沫沫的笑聲帶著絲絲冷氣,完全不似笑容中顯露的嫵媚,她把玩著手中繡丹桂的絲帕話中有話地笑語。
秋憶心中咯噔一下,完全猜不出公主話中的意思,錢沫沫看她眼睛的睫毛顫抖幾下已經能眯起一條縫,她開始在心中演練一會可能上演的戲碼。
她這邊猶自浮想聯翩,秋憶卻已經身子一僵眼睛猛地睜開老大,猶如銅鈴,眼中蓄積的眼淚也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小…小喜?你怎麽在這裏?”
蘇喜應該是被秋憶那句久違的小喜勾起了心酸,他一下撲到秋憶的懷中帶著濃濃的委屈哭喊著“姐姐!”
蘇喜口中的“姐姐”二字剛叫出,秋憶似乎想到了什麽一般,觸電似的忽地推開了蘇喜想與他保持距離,偷眼瞅向錢沫沫那邊,秋憶頃刻間渾身冰冷一片。
錢沫沫好整以暇地看著秋憶的動作,唇邊勾起一抹冷豔,果然和她剛才設想的一樣,她並未開口說任何話,她知道事至如此她隻需靜觀其變,自有答案自動奉上。
“姐姐?我是小喜,你的弟弟小喜啊!姐姐不認識我了麽?姐姐!……”
被推開的蘇喜察覺到了姐姐的異樣,認為秋憶不認他了心中委屈更盛,扯著秋憶的衣角眼淚橫流。
漸漸的,秋憶僵直的後背軟了下來。錢沫沫看著她癱軟在地上一把抱住蘇喜淚眼朦朧,她知道秋憶經不住弟弟的眼淚已經放棄了抵抗,錢沫沫嘴角笑容更深,淺淺的梨窩兒在左臉頰處若隱若現。
“小喜,你去了哪裏啊?你知不知道姐姐找你找的多辛苦?小喜,我們再也不分開了好不好?嗯?就算死姐姐也不會獨留你在這世上受罪了!……”
錢沫沫看著已經開始胡言亂語的秋憶,她知道秋憶定是明白自己做的事東窗事發了,故才有帶弟弟一起去死的念頭,但是既然她能為弟弟鋌而走險就一定不會真的想要去死。
見事態已經差不多了,錢沫沫將手中的帕子重重地往席榻上的矮幾邊一拍,開口道:“蘇喜年紀尚小,我怎會讓他隨你這背叛主子的人去死?倒是秋憶你,我錢沫沫自認待你不薄,是我哪裏對你不住讓你背叛我的?”
錢沫沫說著人便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坐在地上的秋憶,身上的雷霆之勢頃刻間將秋憶淹沒,她來到這夜冥王朝別的沒學會,倒是這身為主子的威儀與氣場不用人教也習得三分,這些日子她開始指派他人做事後,身上的厲色更是日漸爐火純青。
她這猛地將氣場釋放秋憶立即渾身瑟瑟發抖起來,蒼白著一張臉結結巴巴地說道:“奴…奴婢知…知錯了,求公主放…放過奴婢姐弟,奴婢願做牛做馬報答公主,求公主放過奴婢姐弟!”
如夢初醒的秋憶鬆開攔著蘇喜的手臂壓著蘇喜一個勁地猛磕頭,畢竟,人,哪有真不怕死的?
“好了,我要牛馬做甚?我既然將蘇喜帶過來就是在給你機會,至於這機會如何把握還得看你自己!”
聽得秋憶的告饒錢沫沫滿意地又坐回到了席榻上,她看向蘇喜有些驚恐的眼神心中一凜,突然感覺剛才的她好恐怖,那個將別人逼入死角的人是她嗎?
意識到自己身上釋放出來的戮氣,錢沫沫悄悄將手攏進衣袖輕輕在大腿上掐了自己一下,隻消一下她混沌的大腦立刻清明了許多,剛才的怒火也熄滅了一半。
“秋憶,你弟弟走失的過程他已經和我說過了,現在我隻要你告訴我是誰讓你給我下的藥!”
這一次錢沫沫的聲音柔和了不少,隻不過那種冰冷的感覺依舊壓的秋憶有些喘不過氣來,似乎那種感覺就像九王爺夜殤在看著她一般。難道兩個人在一起時間長了,氣場性格也一樣了嗎?或許這個答案隻有施以禁術的湘妃娘娘才能回答她。
錢沫沫的話此時在秋憶眼中無異於是一根救命稻草,她立即胡亂將臉上的淚水一抹,說道:“公主,奴婢也是被逼無奈,奴婢的弟弟不見後,就有一個蒙麵女子拿了奴婢做給弟弟的荷包前來,奴婢當時怕極了,生怕唯一的弟弟出什麽事,隻好聽命於對方。”
說道這裏,秋憶抬頭看了看錢沫沫,見她沒有什麽表示又繼續說道:“初時對方倒沒有讓奴婢做什麽,隻是讓奴婢觀察著王爺比較寵幸誰,直到公主進府後奴婢誤打誤撞被分到了公主的院子,又因為王爺寵幸公主奴婢才被再次威脅在公主的飲食中摻入無子,奴婢是為了保住弟弟的性命才做出這等糊塗事的啊!請公主繞了奴婢和奴婢弟弟啊!……”
說著,秋憶又如倒蒜一般跪倒在地上磕頭求饒,錢沫沫卻似乎沒有聽到一樣陷入了沉思。
秋憶是被脅迫的這點已經毋庸置疑,隻是錢沫沫卻沒想到秋憶來到自己身邊隻是一個偶然,聽秋憶話中的意思是有人讓其監視夜殤寵幸何人,那麽這樣算來就是這幕後之人必然是喜歡夜殤的!夜殤這丫的哪裏就那麽優秀惹來如此惡毒的桃花,偏偏她錢沫沫倒黴給碰上了!
“神仙姐姐,神仙姐姐?真的不是姐姐要害你的,是另外一個漂亮姐姐要害你的,……”
一旁的小蘇喜戰戰兢兢聽了半天才大約明白了一點,興許是想到了什麽竟大著膽子走到了錢沫沫身邊,或許是錢沫沫一直很溫柔地帶他吃東西還給他新衣服穿的緣故吧。他剛扯著錢沫沫的衣角話剛說了一句,身後的秋憶急忙將他往後拉。
“想要讓我繞了你就讓蘇喜接著說下去!”
被蘇喜吸引注意力的錢沫沫眼睛微抬一抹寒光掃過,秋憶立即鬆開手將頭垂了下去。
“神仙姐姐,要是蘇喜說了神仙姐姐可以繞過姐姐麽?”
望著蘇喜一臉天真的期待錢沫沫心中一軟點了點頭,小蘇喜立即上前伸出自己的小手指殷切地說道:“那我們拉勾!”
錢沫沫有些好笑地看著眼前那節細小的手指,伸出了自己的手指輕輕勾住蘇喜的和蘇喜一起念道:“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似乎這是一個極具威嚴的儀式,直到錢沫沫和蘇喜做完最後蓋章的手勢,小蘇喜才如釋重負地深出一口氣。
錢沫沫無奈地拍拍自己的額頭說道:“現在可以說了吧?”
“嗯嗯,蘇喜這就告訴神仙姐姐!”
小家夥又歪著頭想了一會才說道:“蘇喜隻記得那時當差出去送信,結果碰到一個很漂亮的姐姐,她說是蘇喜的姐姐讓她來接我的,還拿了姐姐的一條手怕,蘇喜就跟她走了,結果就被關了起來,再也沒有見到過姐姐。”
興許是又想到了被騙以後的心酸,蘇喜說著說著又帶起了鼻音,小鼻子一抽一抽的。
“就這些?”
錢沫沫有些失望地看著蘇喜,希望他能想起更多的事,畢竟這些事在和她吃飯的時候就已經大致了解了。
“嗯…還有就是有一次蘇喜偷聽到那個漂亮姐姐和另外一個人說什麽沒事隻要我在她們手中,姐姐一定不會背叛她們什麽的,後來她們發現我偷聽就打了我一頓,這就是蘇喜知道的所有事了。”
蘇喜講罷,錢沫沫的眉頭忍不住糾在了一起,說來說去重點還在那個漂亮女人身上,隻有知道了那個漂亮女人是誰才能解開這個謎底。
有些犯難的錢沫沫想起自己曾在後院無意中得知是秋憶下毒的事,她有些不肯定的問秋憶:“秋憶,你可認識那個每次與你接頭的人?”
“奴婢不知,每次和奴婢接頭的人都戴著麵紗,又因為多數時間奴婢是在晚上去見對方,因而無法看到她的容貌,不過她給奴婢的感覺很熟悉,對方又身穿和奴婢同級別的丫頭衣服,應該是這王府中的人。”
秋憶搖搖頭如實將事情說了出來,她伺候錢沫沫也算有些日子了,知道錢沫沫心善,也十分慶幸自己能遇到這麽一位主子,若是其他人這會恐怕早己大刑伺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