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大祭酒講真 易青玄領命
易青玄見引出蘇氏父女,便躬身施禮道:“雷大人虎威浩蕩,學生一時心神被攝,不由自主便把做過的心虛之事吐露出來,望二位先生恕罪。一切過錯都是易青玄的錯,易青玄願一力承擔。”
看著易青玄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賴皮樣子,蘇合香恨不得直接把他發配到仲景園種地。
這麽點事兒就是他做過的心虛之事?誰信啊,大道無情,走上今天位置的哪一個不是腳踏萬千枯骨,手握千百人命。
剛才頭兩枚水彈正是她和蘇木發射的,第三枚卻還是她獨自發射的。
她見大祭酒也發射了水彈,便不由自主將之攔下。有一種自家學生隻有自己能夠管教的護犢子心態。
蘇木和雷丸已經看出來易青玄是故意如此,反倒不太在意。
大家都是萬年的老狐狸,別扯沒用的了,來幹貨吧。
你還真能因為這件事兒處罰他不成?
那大祭酒濫用職權、蘇仆射以權謀私都是躲不過的。
再說,易青玄來去隱秘,也沒外人知道,何必給自己找不痛快。
雷丸聲音突然變得溫和起來,緩聲道:“易先生初來上京,便力戰五國為大洪取得立國資格,然後又贏四族、過三關、登名錄立國成功。不久後受蘇仆射邀請攜帶七名夥伴進入我東序學府,文武二考力戰群雄七名學子同時考取博士,鑄就我學府萬年不遇的佳話。而你又答應半年後勇闖通天之路,為我東勝神州在大劫末世贏得一線生機。”
“進入學府伊始,你所在青園便自生變化,莫名其妙成了洞天福地,連大祭酒的仲景園都自歎弗如。四位仆射在青園連續二十八天演繹道法,讓數萬東序學子受益匪淺,締造了青園法會這樁盛事。”
“一年不到的時間,你的所作所為,比很多博士、教授一生做的都多。你說我怎麽能夠因為那麽一點小事就處罰你呢?若連你這樣的好學生我都要處罰的話,那東序律的公平與正義又怎麽會存在呢?我又有什麽麵目去麵對億萬東序鄉梓呢?”
雷丸此話一出,臉皮厚如易青玄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是啊,一不小心竟然做了這麽多事,人要是太優秀藏都藏不住啊。
他這股謙遜中透著歡喜,羞澀中帶著驕傲的勁兒,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鐵石心腸的雷丸都有股要削他的衝動。
他平和了一下情緒道:“此次請你過來是有一件要事相商,此事事關重大,非易博士這般英雄人物不能擔當。你若不想參與,便請現在離開。若參與進來,便需對道心發誓,無論如何要嚴守秘密,不得對第二人說起。”
說罷,他拿出殷切的小眼神看向易青玄。
他剛剛把易某人捧得如此之高,就是希望易青玄能夠有所擔當,把這事兒應承下來。
易青玄麵露微笑,拱了拱手,溫聲道:“在下能力有限,不能擔當大事。告辭。”
說罷轉身就走。
雷丸頓時呆立當場,都不知道說什麽了。
見過不給麵子的,沒見過這麽不給麵子的,解釋都不解釋一下,一口回絕。
易青玄現在要從星空救月青香回來,還要準備通天之路,哪有閑工夫做別的事情。能夠讓東序律大統領,東序學府大祭酒同時出麵的事兒能是小事兒嗎?
說不定挨上一下就得筋斷骨則,犯不上啊。
再說,還要道心發誓不讓別人知道。易青玄的事情能瞞得住家裏人嗎?他肯瞞住家裏人嗎?
所以最簡單的辦法就是不聞不問,直接告辭。
雷丸沒轍了,大祭酒蘇木輕咳一聲,溫聲道:“易青玄啊,這件事你是躲不過去的。”
聞聽此言,易青玄頓時心下悚然。
他猛回身看向大祭酒,眼神中冒著森寒冷光。
怎麽的?還想威脅我不成?
這是易青玄眼神中的意思。
可待他看到蘇木的眼睛時,看到的卻是無盡的悲哀與蒼涼。
那是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和絕望感。
此前易青玄臨去兩界山的時候,老蘇木說話就有點憂鬱,他此時此刻的神情,陰鬱得都快凝結出水來。
易青玄心裏咯噔一下子,怎麽的,硬的不行來軟的?
但他就是吃這一口,最見不得人家擺出這副可憐樣子。
尤其是老蘇木對他一直不錯,幾乎真的把自己當女婿一樣看待,如今用這種眼神看自己,自己好難受的說。
蘇木是什麽人?是東序學府大祭酒,是護國大陣執陣人,是東勝神州監督人,上打帝皇無道,下管君臣不法,那就是東勝天一般的存在。
他咋這樣了呢?到底發生了什麽大事?
易青玄輕歎一聲,溫聲道:“蘇大人,有話好好說,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受不了。”
蘇合香本來一直在用憤怒的小眼神掐易某人的肉,如今聽他這麽一說趕緊回去去看自家老爹。
隻是她眼中的大祭酒氣勢渾厚、如山似嶽,一副執掌乾坤的模樣,不知道易青玄看到了什麽。
她轉回頭又去看易青玄,目光中滿是問號。
易青玄看到她的眼神,卻是心下一歎。可憐天下父母心,即便大祭酒這般遠超神仙的人物也放不下兒女私情,很明顯他不想讓女兒擔心,在女兒麵前什麽都沒說。
蘇木顏色一整,瞬間恢複如常,溫聲道:“我夜觀天象,知道此事因你而起,也隻能由你來解。當然,解決之後自有天大好處給你。至於什麽好處,我不能說,其他人也不要問。更不要爭不要搶,不是你們的,你們得了也得丟出去,還得搭上自己的性命。”
他這話自然是在警告蘇合香和雷丸。
二人水晶心肝自然明白,心下也是寂然。大祭酒從未跟他們這麽嚴肅交代過。
蘇木又道:“我委托你的事情便是,此前我東序學府天象副仆射地膚子去兩界山望氣,一月前就應該回來了。如今兩界山發生如此巨變,他的蹤影依然沒有消息。我懷疑他的失蹤與這次異變有關,所以希望你把事情調查清楚。”
“失蹤的是副仆射,身份特殊,能在東勝帝國做出這等事情的人實力必然深不可測。東序學府除了屋裏這幾人我都無法徹底相信。所以我隻能委托你來查辦了。我會委任你為東序律特別調查員,不受帝國律法限製,誰都可以查、誰都能夠查,查出來了我自然會給你作主。”
大祭酒這話說得異常森冷,讓整個東序律六麵鐵壁都泛起陣陣霜花。
場間幾人,都不由自主生出一股寒意。
老蘇木這是要大開殺戒啊。
按理說東序副仆射雖然尊貴,卻也不至於老蘇木如此變顏變色,他之所以如此動容必然是察覺了什麽。而他所察覺的東西,整個東序學府的人都讓他難以相信了。
此事之大,讓易青玄都覺得瘮得慌。
隻是大祭酒說此事因他而起,自然不是信口胡言。到了他們這種境界,一言一行均映射天道,撒這種謊是沒有意義的。
老蘇木此言一出他便感受到了冥冥中那片龐大陰雲。
易青玄立刻明白,這是一個你死我活的生死局,他必須破局才能活下去。若此局不破,身死道消都是輕的,恐怕一家老小都得灰飛煙滅。
既然躲不過,那就必須得硬抗了。
易青玄氣勢陡漲,雙目盯著大祭酒道:“此事我應下,隻是我無論查到誰、查到什麽,做了什麽、毀了什麽,都不要有任何人來幹預我、阻攔我。”
說罷他又將目光投向雷丸,希望這個東序律法代表表個態。
蘇木鄭重其事道:“便如你所說,你怎麽查都可以。”
說罷,他從懷中掏出一枚灰不溜丟的令牌交給易青玄。
然後歎了一口氣道:“這是護國大陣的臨時樞紐,你可以隨時調用大陣力量,即便遇到不可抗力的敵人,跑還是跑得掉的。”
蘇木拿出這枚看起來不起眼的令牌,雷丸頓時色變,他連忙道:“大祭酒,此令事關重大,怎可交給外人。若出現一點意外,您可就……”
說到這裏,他竟然不能把那個可怕後果說出來,可見如果出現意外對蘇木的影響必然極其巨大。
連一向對易青玄關愛有加的蘇合香此時都站在了雷丸一邊,急聲道:“若旁人從他手中搶了令牌去,恐怕會對父親大人不利,希望您三思而行。”
老蘇木眼中露出豁達而睿智的光芒,溫聲道:“如今在這東勝神州蒼穹之下,能夠從他手裏搶東西的人可不多嘍。就算我,也得出其不意的搶。而一旦他把東西藏起來,我也是沒辦法的。你說是不是啊,易小友?”
易青玄沒有廢話,拿過令牌稍一檢視,直接放入識海,投到九天玄雲隱靈罩之下。
果然,蘇木等人再也無法感受到令牌氣息。
那是西王母的裝備,你沒個仙帝本事想破了它的遮掩純屬癡心妄想。
蘇木眼睛一亮,他剛才說話,本是三分客氣、三分試探、三分激將、隻有一分是相信。
哪知道人家易青玄信手拈來,他立刻便無法感知自家寶貝的氣息。
有那麽一瞬間他有一種肉包子打狗的錯覺,他希望這僅僅是錯覺。
雷丸見蘇木連護國大陣都交代出去,自然不再妄做小人,而是換了語氣對著易青玄道:“我會對外宣稱特征你入東序律,協助調查雲台八子的失蹤案。因為你們都是從相鄰地方來的,聽說你在他們的故土東瀛還做下許多大事,如此安排倒不算突兀。你進了東序律想查什麽會方便許多,我給你副統領權限,很多信息都會對你開放。”
說罷他給了易青玄一個乾坤戒指,裏邊是東序律特製的令牌、裝備、器具等物。
易青玄見人家連這東西都提前準備好了,便知道蘇木與雷丸早有定計,此事的嚴重程度又上了升一格。
易青玄收了東西,袍袖一甩便將二薊、班超、班昭、徐薏苡放了出來。
幾人猛然出現在陌生地方,立刻作勢警惕,但見到易青玄、蘇合香便放鬆下來,可再看到雷丸時,剛才放鬆下去的心情又不由自主緊張上去。
雷丸天生就有這種讓人看了就膽戰心驚的氣質。
易青玄微笑著對幾位東序高層道:“一事不煩二主,學生這次是真的從兩界山帶回來幾個人,有何過錯請一並懲戒。也免得留下首尾,讓這幾位學生掛懷無法專心學習。”
雷丸苦笑一聲,輕輕搖了搖頭,卻是從手心中吐出一條靈氣長蛇,在五人身上遊走一圈。
長蛇過處,果然有數道灰芒從五人身上射出,隱匿在蛇體裏。
五人隻覺得從頭到腳一陣舒泰,可是心裏又莫名升起一股寒意。
這些東西是啥?什麽時候跑身體裏的?難道東序軍是靠這玩意控製軍隊的?
這幾個問題立刻讓幾人將東序軍向黑化方麵想去。
雷丸朗聲道:“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這幾絲靈氣烙印,是東序軍兵士進入異域戰場的秘密指令。如果你們出現意外,它便會及時向總部傳遞信息。如今你們回到太夏,還是要把它清除的好,免得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如果你們是正常渠道回來,軍部在調派你們的時候自然會幫你們清除的。如今,我把它們除掉,軍部那邊也就沒了你們的記錄。權當你們沒去過兩界山好了。至於學府這邊,相信大祭酒會幫你們處理好的。”
蘇木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麽。
做過這般事情,易青玄一家兩界山之旅,才算真正了結。
隻是事情真的了結了嘛?
我們將鏡頭切向東勝帝宮,此時在一個秘密的偏殿中,東勝帝正在召見一個人。
而這個人正是此前在傳送陣外,準備抓捕易青玄的警察廳特別行動隊西門隊長。
他小小一個特警隊長,平時來說自然是沒有資格見東勝帝的,蒙此恩寵他本該欣喜萬分才是。隻是此時的他兩股戰戰、滿頭虛汗,就差暈倒在地了。
那高山一般的帝皇真的站在麵前時,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有道是:萍末何想掀巨浪,雪花未有崩山心。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