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菖蒲領美差 謙信化魔諜
東勝帝宮已然褪去凡俗所羨七寶堆砌的浮華景象,一梁一柱一磚一瓦莫不暗含天機道韻天成。
眼前景致全部由心顯化,不再拘泥一形一相。
此時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座巍峨高山,山峰便是那雄偉帝王——東勝帝石韋。
山腳下匍匐著一個華服玉帶的年輕公子,他化神修為、皇子之尊依然止不住的瑟瑟發抖。
石韋聲音低沉道:“這東勝神州哪一樣不是我們石家的,用得著你動心思去和鄉野草民搶?搶贏了也罷了,至少存了皇家體麵。你倒好,竟然搶輸了,搶輸了還耍賴,你就是這麽當皇子的?”
石菖蒲連連叩頭道:“孩兒幫助東瀛,乃是為了幫助雲台八子,幫助瞿麥高足。孩兒誌不在那地,而是為了親近祭酒。東序學府是東勝基石,能夠掌握學府才能真正掌握東勝。孩兒駑鈍不知道理解的對不對?”
石韋輕歎一聲,麵色稍有緩和,溫聲道:“你能想到的事情,為父自然想得到,那瞿麥、蘇木又哪一個人想不到?你覺得你能算計過他們嗎?你用他們一分,他們就會用你十分,臨了你還得謝謝人家。”
這次石菖蒲沒敢爭辯,此事有失隻是因為自己手下實力不夠,若有著與皇家血統相匹配的權力,小小大洪不過土雞瓦狗罷了。
石韋好似能看透石菖蒲所想,便語重心長道:“既然你想做事,我便交代給你一件事。這事做好了,才是對我們石家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石菖蒲眼睛一亮,他不怕父親責罵,就怕父親把他冷藏起來。隻要有事情做,就會有權力,就會有人脈,就會出成績。
石韋道:“我東勝帝國的太祖乃是與太夏帝一道平定宇內的東勝天王,在鎮守本州對戰魔族時不幸隕落。其經脈神魂通聯天地,化作了東勝護國大陣。而蘊含著天王血脈傳承的天王遺骨卻不知所蹤。”
石菖蒲瞪大了眼睛,他也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傳說。
石韋道:“我石氏一脈是東勝天王唯一後裔,天王遺骨的缺失讓我們石氏血統深受影響。”
說到此處,他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石菖蒲,這個破玩意兒就是血脈渣化的後果啊。
石韋輕歎一聲繼續道:“多年來我一直在查詢遺骨下落,沒想到這幾天卻有了消息。”
石菖蒲神情微動,想到了什麽,眼神殷切的看著父親。
石韋道:“此次大洪立國,大月國人前來助陣,我便從她們身上感受到了天王遺骨的氣息。她們應該是與遺骨接觸過,受到過遺骨威壓,所以神魂深處留下了印記。這種印記也就隻有我們天王後裔才能感受得到。天可憐見,這麽多年讓我終於找到一絲線索。”
石菖蒲道:“父親有何吩咐,孩兒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石韋道:“現在隻是一點跡象,我這裏不方便輕舉妄動,怕會引來強敵覬覦。你本是紈絝形象,做點出格的事情別人隻會覺得你愚蠢霸道,卻不會想到其它。我讓你想盡辦法招惹大月國的人,逼迫她們有更多的動作,她們動得越多暴露的就越多,總會讓我找到一些眉目。你這次是奉旨犯錯,天大的禍事我替你頂著就是。即便將來處罰於你,你心下也不必懼怕。聽明白了嗎?”
這一刻,石菖蒲覺得無與倫比的理直氣壯,還有什麽比東勝帝兜底這話更讓人放心的?
他可以肆無忌憚為所欲為,想起來就爽啊。
石韋又補充一句道:“我會對外宣布給予你一定處罰,之後你是打擊報複還是發泄不滿盡量做就是。在此期間,我會閉關修煉,概不會客,就看你的表演了。”
石菖蒲匍匐在地,高聲稱諾。
此時那高山已然幻化成一座高台,父子之間距離變得很近,表麵看來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樣。
我們將鏡頭切到東序學府景嶽閣祭酒辦公室。
祭酒瞿麥端坐上堂,下邊跪著雲台七子。
瞿麥麵色陰冷道:“你們此次衝撞大洪臨時官邸,已經被人舉報到東序律,律首雷丸將案子轉呈到我這,讓我自行處理。”
東序律是東序學府紀律監察處的簡稱,獨立於東勝帝國執法係統之外,是專門負責處理學府師生違法亂紀行為的辦事機構。也就是說,東序師生違法,隻要被東序律抓捕懲戒後,便無需再受帝國執法部門的處理。所以在帝國學子中,東序律的威懾力遠大於帝國法律。
雲台八子中的雲七平時與師父最親,便有些嬌縱道:“既然讓師父自行處理,我們不就沒事了嗎?整個帝國,誰不得給師父麵子。”
答複他的是瞿麥毫不留情的一記耳光,將他整個人扇飛了出去。
瞿麥冷冷道:“東序律怎麽處罰你們,那都是他們的事情。但將你們轉交給我,就成了我的事情。我無論怎麽處罰你們,都改變不了我要為你們的愚蠢與無能負責的事實。”
“你們以為他們是在給我麵子嗎?不是,他們是在用你們打我的臉。”
“連一個彈丸小國出來的野人都收拾不了,事情鬧得滿城風雨,真是丟盡了我們景嶽一脈的顏麵。”
大祭酒蘇木久居仲景園,所以大祭酒的徒子徒孫們都被稱作仲景一脈。
祭酒瞿麥雖是蘇木高足,但已掌權多年獨當一麵,所以他的弟子學生也被稱作景嶽一脈。
理論上說,仲景一脈是包含景嶽一脈的。但瞿麥誌在朝堂無心學問,他的弟子便也沿襲了他的秉性,與東序其它學子格格不入。久而久之,景嶽一脈便有些自成一派的架勢。
大祭酒根本不在意這些細微末節,蘇合香、石決明也是醉心學問,不與他一般見識,景嶽一脈反倒成了氣候。
聞聽瞿麥言語,七子麵帶羞愧,不禁磕頭如搗蒜一般。
瞿麥道:“既然東序律不管你們,我便將你們交給東序軍,讓你們到魔域戰場的一線去洗刷恥辱。經此一役,誰還敢說你們懦弱無能膽小怕事?誰還能說我瞿麥徇私枉法縱逸害親?”
東序軍是東序學府的獨立武裝,主要職責就是與魔族作戰,是人族對抗魔族的主要力量之一。東勝神州與魔域之間的空間通道全部由東序軍看守,普通軍民根本不知道還有這樣的地方在與魔族死命搏殺,都天真的以為魔族無法過界呢。
普通人的平安背後,總有一群不普通的人在幫他們遮風擋雨。
東序軍的戰損遠遠高於普通軍隊,近乎三成的死亡率,六成的傷殘率讓知情者無不談虎色變。但東序軍對於修士的成長鍛煉也有極大幫助。同樣境界,一個東序軍修士,可以完美虐殺數十個普通修士。
七子麵露恐懼,他們青春正好,可不是那些嗜血狂人,根本不願意登臨戰場。
雲七更是嘶聲裂肺道:“師父,不要讓我們去東序軍啊,您讓我們做什麽都行,不要啊。”
瞿麥臉上露出厭惡之色,冷聲道:“三年之後,你們若能活著回來,我便收你們為正式弟子。即便死在戰場,我也會厚待你們的家人。但你們若臨陣脫逃,哼,不識庵謙信就是你們的下場。”
說罷,他袍袖一甩,一個血葫蘆一樣的身影滾落在地。
那是一隻生著模糊人臉的皮靈。
皮靈是魔族的底層生物,周身密布鱗甲,肋下長著一雙蝙蝠的翅膀,實力近似於元嬰級別,武力出眾智力低下。
瞧那人臉的模樣赫然就是鬼眼謙信。
一日不見,他竟然就變成了這般模樣,除了東序學府暗事學院的生化實驗室,實在想不出哪裏有這樣神奇而恐怖的技術。
謙信用骨翼將自己抱成一團,痛苦而乖巧的匍匐在瞿麥的腳下,用額頭觸碰著瞿麥的腳麵,表示著自己的臣服。
這還是那個智冠東瀛、才絕八子的鬼眼謙信嗎?
其餘七子頓時覺得脊背發涼肝膽欲裂。
瞿麥冷冷道:“你們莫看他現在樣子難看,本事卻比以前大多了。恐怕覆滅魔族的重任就要落在他的身上呢。都下去吧,明日卯時,東序軍軍部報到。”
七子惶惶如喪家之犬,腳步踉蹌退了出去。
當初他們第一次出現在傲來大名府之時,何等風光瀟灑,不過數十章便落得如此下場,人生起伏真是變化莫測。
瞿麥將鬼眼謙信拎在自己的麵前,聲音森冷道:“你不用裝了,雲台八子中也就你還像個樣子。此次派你去魔域,在我的大力配合下以你智計很快就會出人頭地。將來幫助為師竊回被魔族搶走的天王心髒,我自會把你再變回來,並且收你為唯一的親傳弟子。我的話是真是假你定能分辨,你成功之日,就是解脫之時。”
謙信一洗剛才的奴顏婢膝,身子一挺瞬間變了模樣,他溫聲道:“將來在魔域戰場上,為了取信魔族我可能會殺掉很多人族,請師父莫怪。”
瞿麥麵帶笑容道:“類似雲台八子,不,是七子這樣的廢物,我會再派過去一些的。除了我做過特殊標記的人之外,你都可以殺,怎麽殺都可以,必要的時候我還會協助你,將他們趕到你的陷阱裏。但你切記,你隻有三年時間,三年之後盜不回天王心髒,你就永遠做魔人吧。”
師徒二人對望一眼,一股知己難逢惺惺相惜之感油然而生。這一刻,謙信真的很像瞿麥的嫡傳弟子。
我們將鏡頭切回易府。
此刻已經是天壇立國考核當日的醜時。
昨夜蘇合香就已經和青黛結束了學術交流,她想著既然明天就是正日子了,也不急著回去,便留在這裏等著易青玄。
其間,兩人自然聊起易某人的生平軌跡,此事二薊知道最多,也隨即加入進來。
從易青玄還是光屁股小嬰兒在靈蛇島騙吃騙喝,到千秋城抗旱、大名府求雨、傲來城論才、青木山救人、大月國造神、地下世界解決能源危機,最後踏平東瀛島、覆滅傲來國,一樁樁一件件,說得那叫起伏跌宕精彩絕倫。
蘇合香突然升起一股自己的人生好蒼白的感覺。
自己活了上千年,除了東序學府幾乎沒去過別的地方,即便出去也都是學術訪問,從沒遇到過一件這麽火爆刺激的事件。
人生中最大的坎坷就是這次傳送陣出現意外。
而眼前三人,年紀輕輕就陪著那個年輕男人經曆了這麽多,這樣的人生才是人生,這樣的青春才是青春呀。
她好想和她們一起、如她們一般痛快的活那麽一次,這個念頭一旦萌芽,就像吃了金凱瑞的小草一般無法遏製。
怎麽辦呢?怎麽辦呢?
蘇合香眼珠一轉計上心來。
眼前的青黛不但清麗脫俗、修為莫測,而且學問廣博、見解精深,太適合進入東序學府進修了。
二薊雖然沒有什麽學術根底,但戰力強悍、意識超群,東序學院也需要特長生啊。
有了她們的強勢加入,將來四州大比、辟雍論道,東序就不愁取不到好名次。
而自家老爹在當年黯然出走辟雍後,也可以揚眉吐氣了。
忽然之間,蘇合香為自己的小心思找到了一個偉光正的理由。
她是為了東序、為了父親,在招募人才,對,招募人才。
有了這個念頭,她便旁敲側擊將東序學府的實力、資源、人脈、地位,誇得天上少有地下僅存。要多好有多好,要多妙有多妙。
按照她的說法,年輕人要不到東序學府深造一番,人生便是不完整的,境界便是不圓滿的。將來升仙都會留下好大遺憾,導致晉升仙帝都會出問題。
她是真敢編啊。
小薊快言快語,便問道:“東序學府這麽好,公子去不去呀?”
蘇合香道:“他當然會去的。”
二薊異口同聲道:“公子去的話我們一定也去。”
青黛也是點了點頭。
蘇合香一拍腦門,合著我這勁兒白費了,人家根本不用勸,公子在哪,她們在哪。
三人正待繼續說話,突然青黛叫了一聲“不好”,身形電轉便衝向易青玄所在的房間。
現在已是寅時,還有不到兩個時辰就是辰時,而此時易青玄卻出事了。
有道是:春風秋雨誰命令,敗柳殘花天造成。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