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章:事在人為而已
“啟稟丞相大人,邊關來報,越國軍隊有異動!”一個身穿黑色勁裝的魁梧男子單膝跪地,對著麵前那一襲白衣如雪鄭重說道。
“具體?”聽到黑衣男子的話後,那坐在輪椅之上一身白衣的清俊男子並未表現出什麽特別的情緒,他墨色的眸子裏依舊像是覆著一層幽幽寒光,清冽的嗓音響起,恍若九天之上的仙樂般,既清冷,又動人。
“啟稟大人,越國軍隊已經在靠近我辰國的地界集結。”黑衣男子嚴肅著臉,再度開口。
“嗬……”聞言,白衣男子忽然笑了。
他殷紅的唇畔微勾,眼裏卻是越加凜冽的寒意。
“按兵不動。”
“大人……可是,那越國軍隊這般靠近我辰國……”黑衣男子十分不解。
“他們必是有所圖,既然他們還未開口,我們又何必著急?去吧,如果本相猜的不錯,那麽幾日之內,他越國,必有來使。”白衣男子不慌不忙,他輕抬下顎,露出一片優美的輪廓。
“是……”黑衣男子還是不甚明白,但看白衣男子如此鎮定的模樣,他也還是聽了命,站起身,退到門口,才轉身踏出門去。
黑衣男子走後,那一身白衣的男子低下眸,看著書案上香煙縷縷彌漫的香爐,眼裏一片諱莫如深。
良久,他忽然抬起骨節分明的手,打開殘香殆盡的香爐,又拿起一隻毛筆,用毛筆的末端輕輕撥弄著香爐中的香灰。
他動作慵懶,卻又透著一股子優雅氣息,低眉之間,墨發散亂。
“越國……倒是真的很討厭。”片刻,他停手,嘴裏卻開始輕聲呢喃。
害得他和婼婼沒有清閑日子過,真的很討厭。
“君玉!”屋子裏剛安靜下來,卻又忽然傳來一聲女子的輕喚。
男子轉頭,正好看見穿著一身繡著點點梨花的淡色長裙的女子向他快步走來。
“婼婼。”看著女子烏黑的發被綰成了婦人髻,男子的眼神忽然溫軟下來,他揚唇,難掩心底的愉悅。
“我聽人說我們要和越國打架啦?”許顏婼攬住傅君玉的右臂,偏著頭問他。
“婼婼,打架與打仗的區別,還需為夫告訴你?”傅君玉無奈的輕歎一聲。
“……用錯詞而已,重點是!我們真的要和越國打仗啦?”許顏婼倒是一點不臉紅,連忙又問。
傅君玉倒是不再說話,他隻放下手裏那粘了香灰的毛筆,又抱起許顏婼,將她放在自己腿上,下顎再靠上她的一肩,湊近她的頸窩。
“你就不能矜持一點麽!”感受著傅君玉在她耳畔噴灑的熱熱氣息,許顏婼終於紅了臉。
“到底誰要矜持一些?昨晚歇息時撲上來抱我的是誰?”傅君玉倒是半點兒沒覺得有什麽不妥,他在她耳畔輕輕的笑了,又戲謔開口。
“那,那都怪洛卿昨日給我講了那什麽《山村鬼事》啊!誰知道古代還有這麽恐怖的鬼故事!”許顏婼臉色愈紅,連忙反駁。
昨天白日裏,洛卿忽然來尋她,他們聊著聊著不知怎的洛卿忽然就講起了鬼故事,當時她以為古代的鬼故事也不過爾爾,再加上又是青天白日,便聽了。
誰知晚上便怕得要死,老是覺得有什麽東西在看著她,會趁她不注意一下子吃掉她……所以,她才撲到旁邊的傅君玉身上,一晚上都緊緊的抱著他。
“嗯,我得謝謝洛卿。”傅君玉看著許顏婼麵色緋紅的模樣,心下便覺得一陣滾燙,他一時難以自持,便湊到她的側臉,輕酌了一口。
“不要臉!”許顏婼被臉龐上那一陣濕熱嚇得一怔,隨後又紅著臉笑罵了一句。
“婼婼,最近你膽子可是越發大了。”傅君玉挑眉,將許顏婼那句‘不要臉’收入耳中後,就開始與她計較開來。
“呃……幹,幹什麽?”許顏婼被傅君玉一嚇,又開始結巴。
“忽然想送夫人一個禮物。”傅君玉摸了摸許顏婼的臉頰。
“什,什麽禮物?”看傅君玉不露聲色的模樣,她有點兒發怵。
“天牢一日遊,如何?”傅君玉直起身子,笑意盈盈的看著許顏婼。
“不要!”許顏婼立刻回答。
“哦?若我執意如此呢?”
“傅君玉你是不是傻?你以為現在我還會怕這個?”許顏婼卻開始得意洋洋。
“……”
“我都嫁給你了,你才不舍得把我往牢裏送!”許顏婼莫名的開始得瑟。
“是,婼婼說的都對。”傅君玉笑了,他的輪廓都因為這一絲微笑而染上幾點溫柔。
看來他成功了,婼婼以前怕他,多過喜歡他,而現在,她終於不再怕他了。
許顏婼最受不了傅君玉這樣的笑了,真的好看到極致,看見他那雙眸子裏藏著的星星點點的情意,她好不容易恢複的臉上又開始泛起紅暈。
許顏婼忽然摟緊傅君玉的腰,趴進他懷裏,一直蹭啊蹭,動啊動。
喜歡他的這種感覺,真的一天比一天更熱烈……而這種感覺,猶如烈火,就算最激情的火焰終會滅去,但,他們之間,也似那烈火燒過後化成的輕煙,飄去每一縷風裏,隨著強風再次熱烈,隨著和風再次溫存。
傅君玉是有些承受不來了,因為再讓許顏婼這般蹭下去,他怕會發生一些不適合在白日裏發生的事。
於是他皺著眉,抬手就將那個在他胸口拱啊拱的女人抓了出來:“婼婼……”
剛要說話,可傅君玉卻看到許顏婼發髻散亂,臉色微紅的模樣,他忽然住了口,半晌才開口:“曲罷髻鬟偏,風姿真可憐。”
他的語氣有些飄然,配上他宛如珠玉碰撞,冽泉叮咚般的嗓音,竟是那般好聽。
“你才可憐!”然而許顏婼顯然是聽不懂傅君玉的這句話,她隻重點聽到了兩個字——‘可憐’。
她就不明白了,她怎麽忽然就可憐了……
許顏婼自然不知,古時候的‘可憐’,便是‘可愛’之意。
傅君玉也知道許顏婼到底是沒聽懂這句話的意思,他隻搖頭輕笑,又似寵溺一般的抬起白皙修長的右手,替她拂過耳畔的亂發。
傅君玉從來不曾想過,原來他要的,竟然不過是像如此這般與他的婼婼二人相處。
就這般嬉笑,這般溫存。
抱著一個她,他忽然覺得,什麽權勢滔天,什麽遙指千軍,都不過是表麵浮華,一文不值。
什麽名利場,都是那般烏煙瘴氣。
可這世間並沒有人能成全他一世平凡的願望,若他放下這些權力,他便再也做不到保護婼婼。
原來覺得身不由己,不過孤苦一生,也可以忍受。
如今還是身不由己,卻是那般無奈。
罷了……能護這份平淡到什麽時候,那便到什麽時候吧。
一切不過事在人為而已,若誰想要毀了他現在的一切,那麽,他便叫他生難生,死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