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章：臥槽那是個人
雁城，是辰國的一座小城，這裏民風淳樸，雖不似京都繁華卻也是個富足小城。
沒有橫征暴斂，隻有輕徭薄賦，生活在這裏的人們若說是活在世外桃源，也是不為過了。
雖然此刻天上飄著細微的雪，卻絲毫沒有影響到這個小城裏的人們。
街道兩旁小販招手叫賣，街道中央人來人往……一派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突然，也不知是人群裏的哪個誰喊了一聲:“喲！那許家的老姑娘居然爬牆喲！”
眾人一聽，連忙朝許家院牆看去，隻見一身穿素色衣裙的女子正仰躺在不算太寬的圍牆之上，對著冬日的那一抹暖陽，眯著一雙眼，似是享受。
女子有著一對彎彎的柳葉眉，高挺而小巧的鼻子，不點而紅的櫻桃小口此刻微微上揚，長長的發絲沒有絲毫束縛，就那麽披散而下，散亂在圍牆上，冷風吹來，絲絲縷縷，輕輕搖曳出一個翩躚的弧度。
這女子麵容不算絕美，卻到底也算得是一模樣端正的姑娘，隻是在眾人眼中，她如此躺在圍牆上，委實有些傷風敗俗。
或是感覺到了眾人的目光，女子輕抬眼簾，看了一眼街上的人們，轉而又閉上眼，依舊一副愜意模樣。
“這許家姑娘模樣生得還不錯，可怎麽就如此沒個正行！”一位買菜的大嬸頗有些恨鐵不成鋼似的，看著那院牆上的女子，歎息道。
站在那大嬸身旁的一老翁也搖頭歎道:“誰說不是呢！這許家姑娘都二十歲了還待字閨中，人家城北的王媒婆找了她多少次了，她愣是不願意……這下可好，都二十歲了，這雁城裏哪個男子都不願娶她了。”
“說到底這也是個苦命的姑娘，許家老爺對她和她那傻了的弟弟不聞不問，連親事也不上心，也難怪這許家姑娘養成如此……如此品行了。”買菜的大嬸點頭，又用那種憐惜的目光看著圍牆上安然不動的女子。
躺在圍牆上的許顏婼自然是將這些人的話一字不漏的聽了個清清楚楚的，眉頭一皺，這些人還真是話多……
此刻，她已經沒了繼續曬太陽的興致，坐起身來，許顏婼摸了摸有些冰涼的鼻子，又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中，一下子跳下圍牆，拍了拍長裙上的灰塵，一派淡定的神色。
“這…這……這簡直是不像個女子啊！”那老翁看了許顏婼跳下圍牆的“不雅”一幕，花白的胡子抖了抖，伸出手指顫顫巍巍的指著許顏婼說道。
許顏婼一翻白眼，終於還是忍不住了:“對啊你才發現我其實是個男人？”
這群人為什麽總愛揪著她二十歲不嫁人這一點不放，還叫她老姑娘！
她哪兒老了？！她身為一個二十一世紀穿越而來的人，二十歲明明還是一朵花還沒有開的年紀啊好嗎？
這時候，一抹藍色身影從許家正門跑了出來，一下子撲到了許顏婼的身上，將她撲倒在地，還一直嚷嚷:“姐！去明霧河好不好！”
許顏婼好不容易扒拉開藍色身影，抬頭一看，竟是她的親弟弟，許星曳。
於是她黑了臉，一手輕拍開許星曳湊過來的俊臉:“給我起來！別趴我身上！”
許星曳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一張俊美的臉上顯現出本不適合他的可憐兮兮的模樣，晶亮的眸子低下，一副快要哭了的模樣:“姐……你說話不算話……”
許星曳一身藍色衣袍，墨色長發一半被同色的玉冠束起，一張臉輪廓分明，高挺的鼻，淡色的唇，如畫的眉眼。
明明是一個十八歲的男子，此刻的表情卻猶如幼稚孩童一般，怎麽看，都有點不相符。
許顏婼被許星曳的這幅模樣給軟化了心，她拉著他站起身來，替他拍了拍衣袍上的雪，說:“姐沒有說話不算話，你想去明霧河，咱們就去明霧河。”
誰讓她在來到這個世界後，身邊唯一的一個可以親近的親人，就隻有他呢？
她如今是二十歲，在她作為一縷魂魄附身到當時年僅十二歲便因心疾而死去的許顏婼身上的時候，這世上和她相依為命的，便隻有這個心智隻停留在十歲的弟弟許星曳。
從那時起，她的世界，便隻剩一個許星曳，和她自己，旁的人，都不過過眼煙雲，過了，便罷了。
在雁城活了八年，她已經成了徹徹底底的許顏婼，許星曳，就是她許顏婼的親弟弟，這世上，她最疼愛的弟弟。
許星曳聽了許顏婼的話後，那雙原本暗淡的眸子立刻又染上了熠熠光輝，他笑了，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彎了眉眼。
那副高興的模樣，儼然是一個得到了糖果的小孩子。
許顏婼麵對許星曳這在眾人看來無比傻氣的笑容，隻是回以一笑，踮腳摸了摸他的頭。
然後，許顏婼無視了一眾人有些怪異的眼光，拉著許星曳便朝明霧河走去。
……
到了明霧河畔，許顏婼便看見那明霧河上已經結滿了寒冰，河畔更是一片冰雪覆蓋，冷風吹來的時候，帶著幾片枯死的葉子打著旋兒飄遠。
許顏婼真覺得明霧河沒有什麽好看的，無非就是厚厚的積雪，一片銀白色，除此之外，也沒有多少看頭了……但是她這蠢萌的弟弟昨天硬是要讓她今兒陪他來這裏，她也隻好點頭答應。
她怕冷，特別怕……因為屋子裏沒有爐火，所以她才仰躺在太陽最好的那處曬太陽，稍微有了點兒暖意，卻又因為來了這明霧河而驅散了那好不容易得來的溫暖。
許顏婼吸吸鼻子，認命的歎了一口氣，就當她欠她這蠢萌弟弟的。
“星曳，冷不冷？”許顏婼偏頭，問一旁正興致勃勃四處張望的許星曳。
許星曳看都沒看許顏婼一眼，隻衝她擺手:“不冷不冷！”
“……”許顏婼整個人都有點兒不好了，這一片光禿禿的樹有什麽好看的？這一堆有一堆白花花的雪有什麽好看的？！
她這蠢萌的弟弟居然看都不看她一眼！
突然，許星曳拉了拉許顏婼的袖口，許顏婼哼哼一聲，心想這丫的終於發現其實這兒沒什麽好玩兒的了吧？
於是，她抬眼:“怎麽？”
卻不曾想，她這一抬眼，就看到許星曳用那種亮晶晶的眼光看著她，他是一副期待的模樣，說:“姐，冰下麵有魚麽？我好久沒吃魚了……”
話罷，他居然還舔舔他那淡色的唇，一副饞嘴的模樣。
見到許星曳這幅呆萌的模樣，許顏婼表示，他這樣子真的好像一隻……一隻她曾在現代養過的大狗……
不不不……怎麽可以這麽說她家小弟！
誒？好像有什麽不對……許顏婼皺了皺鼻子，說:“所以你要你姐我去給你臥冰求鯉？”
臥冰這種事……她真有點兒不敢嚐試啊。
誰知許星曳卻一皺眉毛，嘟囔著:“臥冰求鯉是什麽？我要吃魚……”
還未待許顏婼回話呢，他卻突然瞅著那覆了冰的河麵，用手指著一處，結結巴巴的說:“姐……好像又一條特別大的笨魚在那兒誒……它是自己跳到冰上麵來的嘛？”
許顏婼才不相信有什麽笨魚能自己敲破冰跳上來呢，於是她白了許星曳一眼，回頭一看。
這一看，許顏婼就瞪大了眼:“臥槽！魚你一臉啊！那是一個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