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再見重耳
心有所係,再加上府外的喧嚷鬧騰,一時間那難以靜下的心就更加燥了起來。
這般在府中走了幾圈後,鄭月安便再也忍不住大步往柳園而去。
一刻鍾後,一襲淺色深衣,男裝打扮的鄭月安便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看著她的一身扮相,眾人便心下了然,夫人,這是要出府了啊!
此時,除卻文山外,柳明越謙等數十名劍客已齊齊地候在殿外,此刻見了她的扮相,眾人當下便齊齊叉手道:“夫人.……”
鄭月安一個眼神止住了他們的勸阻,抬手理了理腰間的佩飾一邊道:“取一頂帷帽。”
“喏。”
眨眼間,寬兒手中便多了一頂白色細紗的帷帽來。
鄭月安接過帷帽一邊往頭上戴去一邊道:“你與姝子留在府中即可,申時之前便回府。”說完不待寬兒開口便領著一幹劍客出了柳園。
此番出行不宜太過招搖,於是,在快出府門時,她又揮退了幾名劍客,隻帶了柳明越謙等四人出了府。
宋國突逢政變,公子茲甫一黨的公孫大臣以及權貴府邸皆被禁軍把守,宋都城內的巡邏甲衛士兵皆比往常多出幾分,幽幽石板道上,‘踏踏’有力而整齊的腳步聲交錯響起。
大約是礙於巡邏的禁軍甲衛,往日街上那些數不勝數的商販如今也是零零無幾,就連行人也少的可憐,這樣閑逛了一會兒,鄭月安便覺得有些索味,正欲打道回府的時候,她突然渾身一僵,在眾劍客不解的神情下,她慢慢的轉過了身去。
那不遠處的一家清冷酒肆裏,那一襲月色深衣的男子,此刻正眉目含笑地看著她,一揚手中酒器,對她做了個邀請的姿態。
這時,柳明越謙等人也瞧見了重耳,均是臉色一變。待瞧見鄭月安真的欲提步赴邀之時,幾人臉色一僵,隨即便齊齊地攔在了她的跟前:“夫人不可,公子曾有令,晉若來客,當拒之!”
鄭月安一愣,隨即嗤笑道:“你們說的不錯,可如今——隻是巧遇罷了,嗬,路遇故人而繞之,那可不是我鄭月安的行事作風。”說到這裏,她斂去笑容,淡淡道:“我並未說 要你們同去,你們也可先行回府。”說罷便繞開眾人,大步向重耳所在行去。
見她執意如此,身後幾人縱是不悅也隻得趨步亦隨地跟了過去。
“許久不見,公子——風姿愈盛呀!”迎著那道灼熱的視線行到酒肆門口,鄭月安抬手撥開帷帽上的緯紗,淺笑而立。
重耳挑眉一笑,抬手至邀:“得見嬌嬌,重耳歡喜之至,請!”
“咄——鄭氏乃我楚國公子旅的夫人,還請晉王自重些罷!”重耳的話才落音,便引來柳明一記不滿的冷嗤。
“哦——”重耳不怒反笑,拉著調子意味深長地瞥了一眼正在入塌的身影,道:“夫人之位呀,我原以為.……”說到這裏,他突然湊近鄭月安道:“嬌嬌為了熊旅那廝多次連性命都可舍去,如今卻隻得一夫人之位,在下真替嬌嬌感到不平。”
“哦?”鄭月安不解地挑起了眉尖兒回望著他。
重耳目光灼灼地盯著她:“此番前來宋地,待會見熊旅,重耳願以晉國五座城池換相換,以王後之位聘取嬌嬌。”
說這話時,他雖壓低了嗓音,但也卻足以讓屋內眾人聞之。是以,他的話才落音,當即便引來了眾人的驚詫和不滿。
鄭月安微微一怔。
就在整個酒肆陷入靜寂之時,突聞‘謔——’地一聲,幾名劍客拔出腰間的佩劍,一邊喝道:“兀那重耳,休得放肆!”
“爾等休得放肆!”又是‘謔謔’幾聲抽劍聲響,護在重耳身後的一幹劍客也紛紛拔出了佩劍。
眨眼間,方才還靜寂無聲的酒肆內瞬間便是一股劍拔弩張的氣氛來。
“兀那重耳,休得再胡言,不然我等定不饒你!”麵對人數多於自己的晉人柳明等人也不懼,滿臉怒意地衝著重耳吼道。
對身為公子旅家臣的他們來說,重耳的話已經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了公子旅的威信,這亦是對他們的侮辱。是以,此刻若不是礙於鄭月安在此,他們定是已與晉人對劍相戰了。
“放肆——”
重耳抬手揮退了嗬斥的劍客,似是對柳明的嗬斥充耳未聞,臉上絲毫不見怒意,仍是笑語地看著鄭月安道:“嬌嬌意下如何?”
他雙眼流露的信息一如當初在馬車上那般認真,那時,她正用短匕壓著他的脖子,隻要她輕輕一劃,便可要了他的命。然,也正是那時,他對她說:“鄭氏,若你願向熊旅自請離去,我願以正妻之位求之。”
明明不是第一次聽他說這句話,然,卻唯獨是那次,他的話讓她亂了心弦。
“我仍是……公子重耳,鄭氏。”
見她久久未語,重耳出聲道。
“那又如何?”收回思緒,鄭月安淡淡一笑:“公子,我們的相交隻是為了一場交易罷了。天色已晚,月安先行告辭了。”說罷衝著重耳一揖手,便大步向門外行去。
“謔——”
“夫人小心!”
隻是一瞬,越謙便推開鄭月安將手中的長劍沒入了一晉人劍客的胸口。
這突入其來的驚變使得眾人再次拔劍相對了起來。
“鄭氏,我早該殺了你的。”
“所以,你這是後悔了麽?”
一人在澄亮的劍光包圍中立在門口,盯著地上的那具屍體麵無表情;一人負手而立在酒肆內,閉著雙眼,兩人背對而向。
這一刻,酒肆內空氣再度凝聚,無論是晉人還是柳明等一幹劍客,似乎都在等待著一句話,對他們而言,那句話,便是一個開戰的命令。
……
“退。”良久,重耳深深地吸了口氣。
晉人麵麵相窺,但見重耳不再言它,隻得不滿地退散開來。
得放行,鄭月安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了酒肆。
“君上,請容下臣前去殺了這個婦人!”這時,一晉人突然跪倒在重耳身後。
隻是,他的話才言完重耳便是一個回身將長劍刺入了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