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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9章 車內人

  回家路上,細雨為伴。


  朦朧間,白宋感受到一種被洗滌的清涼。


  安邑坊的小街上,白宋舉手仰天,攤手緊握,試圖抓住天上的一朵濕雲。


  但回饋給他的是雨露打濕了眼睛,趕緊又低頭揉搓起來。


  權力,明明觸手可及,卻在瞬息間又回到了原點。


  白宋嘴上說著無所謂,但這種患得患失的感覺不太好,一路上思緒飄忽,眼看前麵就是自家小院的小街時,忙告誡自己不要追尋那些無望,這些事情和情緒不要影響到身邊的人。


  等白宋將思緒回歸家裏,卻發現今日的安邑坊有些不對勁。


  怎麽大中午的雨天下,小街小巷竟是停滿了車轎。


  所有的車轎練成一線,排成長隊,從白宋入街口一路延伸,到了自家小院的小巷口子上拐了進去,看不到盡頭。


  安邑坊不是什麽熱鬧的地方,白宋來長安半月,還是頭一次見到安邑坊這麽熱鬧。


  自昨夜抓入刑部開始,白宋還隻從旁人口中聽到重重關於外界的描述,尚未親身體會一首詞在長安城內掀起的驚濤駭浪。


  最新消息,詞作者白宋住宅地址暴露,全城各路有名的人物第一時間寫下拜帖邀約。


  小巷深處,小家小院的土牆都快撐不住了,各家各戶的拜帖如雨點一樣飛過院牆落入院中。


  白蜂抵著門,運足真氣,鉚足牛勁兒,勉強撐住不被外麵的人群衝破,已是累得滿頭大汗。


  桑桑不停地撿著飛過來的各路拜帖,在院角已經堆了厚厚一摞,可那些拜帖似無窮無盡一般,還在不停落下。


  中秋燈會,守家的兩位姑娘沒有出去看熱鬧,她們隻知道昨夜是錢莊辦大事,不想影響到白宋。


  兩個姑娘都是喜歡清靜的主兒,呆在家中,兩耳不聞窗外事,連白宋被抓都不曉得,哪曉得午時時分殺來了如此一批瘋子?

  一個個全是要見白宋的,各種帖子橫飛。


  一開始桑桑還出去解釋兩句,說是白宋沒回家,可以先收下帖子,等白宋會來了再一一回信。


  後來發現人越來越多,這麽多拜帖哪裏是一個個能回過去的?


  而且從一開始的各大人家下人之後,還有不少文人書生前來,這些書生反倒不那麽客氣,定要來白宋的家裏看看,還說要粘一粘文氣。


  甚至有人帶著筆墨來,站在白宋家門口擺出一個poss,讓同行的好友快筆作畫,留影為證,說是來過白公子家宅,以後好給友人炫耀。


  這下子,白宋的家居然成了長安書生的打卡地,全都要來白宋家門口留畫為念。


  有人不滿足在外麵,非要擠倒家裏麵來,白蜂隻能將他們全部堵著。


  兩姑娘都懵了,不知道白宋在外惹出什麽大事,居然引來那麽多人。


  外麵停著的各種豪華馬車和轎子,全是京城大戶人家的小姐想要直接把白公子接回府上去“把酒問青天”。


  結果整得安邑坊內擁堵不堪,往日裏行走左右的野貓野狗都不擠得嗷嗷亂叫,沒了容身之所。


  周遭的百姓也懵了,根本不知道怎麽回事,紛紛出來看熱鬧,到處打聽。


  整條街雞飛狗跳,亂得不行。


  在小巷的另一頭,汝南公主的鑾駕被阻巷口,李向南掀開簾子,望著這長隊和擁堵人群,微微皺眉。


  還是那個小太監在前,望著眼前一切也是感慨萬千:“公主殿下,如今要見那白公子可是不容易了,不曉得有多少家的小姐恨不得把人給搶到家裏去,咱們這麽等著,何年何月能等來?”


  李向南無奈一笑,放下簾子:“既如此,那咱們回興慶宮吧,本宮能見他才華顯露於世,心裏也就滿足了。見與不見,倒無所謂了。”


  白宋被堵在外麵,有家不能回,周圍也沒認識之人,周遭人群盡是不耐煩的將白宋給推開,覺得他擋了路。


  看這陣仗,白宋才意識到蘇軾的水調歌頭在長安引起的震動有多大,這遠非他所能預料的。


  但能預料的是,這會兒要是被人知道他就是白宋,肯定要被人潮給淹沒。


  白宋想了想,感覺這會兒是不能回去了,於是轉頭望東市走,想看看中秋之後錢莊的生意有沒有什麽改變。


  走出小巷,回到安邑坊的主街上,沒走幾步,麵前一輛馬車就攔住白宋的去路。


  “大才子,正值風光啊。”


  白宋低著頭,看也不看,回道:“不好意思,你認錯人了。”


  “好,這可是你說的,錯過了可不要後悔。”


  說完,車裏的人對車夫招呼一聲:“咱們走。”


  “駕!”車夫吆喝一聲,馬車緩緩前行。


  正當馬車準備離開時,白宋輕咦一聲,感覺這聲音有些耳熟。


  “等等!”


  白宋回頭追了過去,試著讓馬車停下。


  裏麵再次傳來熟悉的聲音:“別管他,咱們走。”


  這聲音!

  是李舒望!


  “停下!停下!”


  白宋三步並作兩步,一下拽住了車夫的韁繩,用力一拉。


  馬兒發出一聲嘶鳴,車頭一擺險些翻倒。


  裏麵的姑娘驚呼一聲,掀開車簾:“你要死啦!”


  白宋回頭,看那車裏的姑娘不是舒望還是誰?!


  舒望身在京城卻還是一身習武之人的打扮,不施粉黛,幹淨灑脫,親切又自然,半年不見,身上英氣不減,如邊疆分別時一模一樣。


  白宋熱血上湧,直接跳上車去,將舒望撲回車裏,一口就咬在姑娘的臉上,狠狠地吧唧了一口:“想死了你,算不算死!”


  見麵就被欺負,李舒望哪能隨他揉捏,手上加著勁兒掰著白宋的手腕,好叫他吃痛求饒。


  沒想到白宋對此毫無反應,李舒望暗自加力想要反客為主,卻是怎麽都不得手。


  大街上,馬車車簾下露出兩雙腳,車簾擋住了車裏的風景。


  白宋笑盈盈地撲著舒望,不放她起身,鼻尖抵著鼻尖,眼睛對著眼睛,熟悉的味道填滿了白宋的心。


  兩眼目光含情脈脈,暗處的雙手卻在不斷較勁。


  李舒望感覺白宋變了,這弱不禁風的小男人怎麽如此大力?自己居然治不住他!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如此簡單的道理,大小姐居然不懂?”


  白宋笑著,看著,說著,盡顯得意。


  李舒望不服,眼神一挑,手上動作更多,與白宋雙手糾纏更加迅速。


  盡管使出了渾身解數,李舒望還是逃不過,當下也有些慌了,瞪著白宋:“你鬆不鬆手?”


  “我不鬆?”


  “你鬆不鬆手!”


  “你親一口就鬆。”


  “想得美!”


  李舒望哼一聲,身下右腿往回一縮,膝蓋一頂,直插白宋襠下。


  白宋哎喲一聲,趕緊鬆手,側滾到一邊,捂著下身,驚出一身冷汗。


  “你謀殺親夫啊!”


  李舒望乘機翻身騎在了白宋身上,反倒壓著白宋,也是湊過臉來,鼻尖對比鼻尖,眼睛對眼睛。


  “來了長安,不來找我,反倒我來找你,你是何用意?!若非今晨聽到一首明月幾時有,世人都在談論幽州白宋,我還渾然不覺!”


  “這個嘛……”白宋幹笑著,這個問題還真不是很好解釋。


  李舒望兩眼嚴肅,可不是開玩笑的。


  但看著白宋,漸漸的目光又變得柔和起來,深吸了一口氣,微微歎息,然後用額頭輕輕在白宋的額頭一點,再就從白宋身上離開,順手一拉,將白宋拉起並肩坐在了車內。


  “生氣了?”白宋小聲問,“我沒來找你,是因為想等到有個更體麵的身份之後,可惜一切就不用想了,剛才觸怒了皇上,皇上宣布我永不為官。”


  李舒望眉頭一皺,顯然不知道還有這事,本想追問些,但很快改變了說詞:“無所謂,我根本不在乎,看在這塊玉佩的份兒上,本姑娘不與你計較了。”


  說著,李舒望伸手勾了勾白宋脖子上掛著的玉佩。


  上麵有著很明顯的修複痕跡,依稀能分辨出上麵還有“平安”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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