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給蜀王的一點意見
夜深了,白府終於逐漸平靜。
林家客人消停之後在安排的房間已經住下,人倒是老實許多。
白宋帶著一身水汽從澡堂出來,擦著濕漉漉的頭發回到了房中。
房裏燈還亮著,側房的小翠已經睡熟,內室床簾拉下,香兒也已睡了。
燈還亮著,說明香兒還沒睡著。
到了現在,也沒能說上一句話,白宋隨口一聲:“睡了嗎?”
片刻,床簾微微動了動,從裏麵傳來一聲很輕的應答。
“嗯。”
說完就沒了回應。
白宋也不知說些什麽,猶豫了一會兒,老老實實吹了燈,到了床上。
今夜一如往日,白宋抱著香兒,宛如無事一般睡了過去。
次日一早,白宋醒來,香兒已經不見蹤影。
外麵是陣陣的喊話聲,遠處似乎有酒肉的香氣傳來。
白宋猛然一驚,想起今日還有許多客人,趕緊起床穿衣。
這人早已習慣了古代少爺的生活,下意識就喊著冬香的名兒。
冬香規規矩矩守在屋外,聽到喊聲立馬進來,麻利地給少爺穿衣裳,係腰帶,整領子。
然後又是將洗漱用品都端到了少爺麵前,給少爺擰了帕子,乘著少爺洗臉的間隙,忙不迭地給少爺穿鞋。
“香兒去哪兒了?”
“夫人一早就去守著後廚,這會兒已有幾位客人來了,夫人應該在正廳待客。”
白宋應了一聲,起身朝著前院去。
“少爺,還有蓮子羹。”
“不用了。”
“少爺,還是喝一口吧。”
冬香追著,喋喋不休,白宋拗不過,拿著喝了一大口,轉手先把碗丟在了地上。
簡單的日常下,白宋的生活正在漸漸變化。
忙碌中帶著些安穩,隨總有磕磕絆絆,卻也讓人感受到簡單的真實。
巳時,客人逐漸上門。
都是白宋認識的人,無論身份,無論地位,都是一概而論。
有曾經的街頭混混,也有民家農戶,還有大家老爺小姐,更有一些達官顯貴。
在這個時代,也是一種不一樣的風景。
今日來客再一次給林家的人展示了能力,非但有陳家家主和鄭家的公子小姐,甚至連王爺也成了上賓。
即便是林家請客,也不能請到如此人物。
這一幕讓林家人感慨萬千,隻能想到時代變了。
今日家宴在一片和睦的氣氛中進行,主客之間十分客氣,大家其樂融融,無甚大事發生。
不過讓白宋入主明春園一事傳得更開,到了百姓的耳中,從此白家也成了幽州各族之間的名片。
申時,客散。
林庭正給白宋告辭。
白宋迎送林家眾人出門上車,隻有弟妹秦氏午間飲酒過度大醉未醒。
便就留下的林尋守著夫人,待其清醒之後再離開。
香兒隨著相公在門前看著娘家人漸漸遠去,臉上表情稍顯複雜。
白宋輕輕拉了拉她的手,看著周圍無人,小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香兒一愣,回頭看著相公,低頭也小聲應道:“是我失了分寸……”
“白小子還真是個多情種,此時此刻卻也不忘與美嬌娘一起共享時光。”
蜀王李湛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白宋回頭,見其身邊無人,又有幾分醉意,上前攙扶,然後對香兒使了個眼色。
香兒會意告退,先回家中。
白宋摻著李湛一路走著:“王爺,您什麽怎不見個人?是否要個馬車來?”
李湛搖頭:“不必了,看你家中客人無多,老夫便想跟你同行說兩句。”
“王爺有話盡管說。”
“可曾聽過聖蓮教?”
“最近倒有些耳聞。”
“那你說說,這聖蓮教是何種貨色?”
“不過道聽途說,倒也當不得真。有人說那聖蓮教不過是打著濟世救人的幌子荼毒百姓,也有人說聖蓮教是救苦救難的菩薩。民間眾說紛紜,自己沒有親眼所見的東西,晚輩一般都不去細想的。”
李湛眯著眼,永遠是那個表情,隻是在這一刻忽然偏頭看了看白宋,然後笑著說:“最近縣中多有富貴人家失竊,丟了不少銀兩。朝廷懷疑是聖蓮教所為。聖蓮教的人專對富貴人家下手,你現在住著這麽大的院子,可千萬要小心,值錢之物定要藏嚴實了。”
“多謝王爺提醒。”
白宋沒放在心上,隻是應了一聲。
不想在此之後王爺就不再說什麽,默默隨著白宋往前走。
白宋好奇問:“王爺,單獨留下隻為跟我說這個?”
看著白宋一臉疑惑的表情,李湛的笑容有點點僵硬,似是擔心白宋感覺到了自己在試探,轉而找了個話題問:“本王還是那句話,你手中的三國全本到底要何時才肯給老夫?莫非定要等到說書完時?”
“這個嘛……”白宋欲言又止,顯然還是以前的態度,不太情願。
而李湛又是個隨性到了極致的人,從不願做叫人為難的事情,見了白宋的表情,也就樂嗬嗬地不再問了。
“王爺,事實上您本身也不情願這麽快就得到三國全本吧?”
本以為話題到了現在已經結束。
李湛都打算讓白宋止步,自己一人走了。
沒想到白宋突然似有深意地這麽一說。
李湛心裏咯噔一下,心說白宋不會已經察覺到了自己的用意?
或者說聖蓮教已經知道了是自己在統籌調查幽州的聖蓮教勢力?
這可不是一個好現象,李湛突然有些緊張。
如果自己接受密旨的消息暴露,極有可能遭遇聖蓮教的刺殺,這是非常危險的事情。
李湛表情嚴肅起來,一麵院牆之上也逐漸露出了人影,一股殺機已悄然鎖定在了白宋後心。
但白宋緊接著的話又讓李湛感覺奇怪。
“王爺,其實我一直都沒想明白,為何皇上會安排您來修編唐史?而從常理來講,修編唐史跟三國沒有太大的關係。到了現在,我算是明白了,王爺執著於三國期間的曆史,無非是想以此為借口,拖延時日,遠居幽州更是為了逃避來自皇上的壓力吧?”
李湛腳步突然停住,往日的笑容瞬間凝固,不可置信地看著白宋,久久說不出話來。
白宋這話實在讓他震驚。
即便是有人說出他接受密旨調查聖蓮教,李湛也不可能有現在的震驚表情。
因為白宋的一句話直接點中了他在心中更深層的秘密,而且看白宋神秘兮兮的笑容,顯然他還有一些不敢講的話。
李湛已年過八十,又是皇親國戚,如此年紀早該安享晚年。
沒有充足的理由,他怎麽會到處奔波?更不可能接受皇上的密旨,調查聖蓮教。
一切因果,都是他這位皇叔和皇帝之間的秘密。
李湛走過無數地方,用著同樣的借口瞞過了無數的人。
沒想到居然被一個年不過二十的小子給瞧出了端倪。
“王爺不必驚訝,晚輩與王爺相交乃是緣分。而王爺平日隨和的性子也讓晚輩所敬重,眼下無人,晚輩才這麽一說,若王爺因皇上的旨意為難,晚輩倒是有一句話想說。”
“什麽話?”
“文人的筆改變不了曆史,真相總有揭開的那一日。”
說完,白宋朝對方一抱拳。
“王爺,晚輩就不送了,先行告辭。”
白宋走後,李湛身邊很快出現了一個人,站在李湛身後,低聲詢問:“王爺,剛才他說了什麽?為何如此表情?屬下也不知該不該出手。”
李湛表情凝重:“此子似乎知道一些隱秘之事,不是聖蓮教徒還好,若是聖蓮教的人,恐怕是後患無窮。”
“王爺,要不要將此人除掉?”
李湛搖搖頭:“此子行跡雖然可疑,但他買下明春園實在叫人費解。若是聖蓮教的人,應當將銀兩轉移才對,怎麽會在極北之地置萬兩白銀購地?”
“聖蓮教徒向來不能用常理揣度,如果關係重大,即便錯殺也不該留下隱患。”
李湛沉吟著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今夜,你假作聖蓮教徒入白府行竊,看看這白府之中有無高人?一民家,斷不會有高手相護,若你遭遇阻攔,這小子便更加可疑了。”
……
白宋回家,麵對家中一片狼藉,所有人都在忙著清理,心中暗下決心,他日再不會搞什麽宴席了。
毫無意義,又浪費光陰。
相比之下,一家人能圍坐桌前,舒舒服服吃肉喝酒,比什麽都來得愜意。
白宋看到新來的阿大三人最是勤快,身懷武藝也不見絲毫倨傲,擦桌子、掃地等工作毫不排斥。
叫幹什麽就幹什麽,沒有半點兒多餘的話。
這三人表現得過於完美,反而讓白宋感覺有些奇怪,拿著水袋走到掃地的阿大麵前。
“辛苦了,喝口水吧。”
阿大誠惶誠恐,連說使不得。
白宋拍著他的肩膀:“放心吧,到了白家,便沒有那麽多凡俗的禮節。也無外人在,關了門就是一家人。”
阿大樂嗬嗬地點點頭,接過水袋猛灌了兩口。
乘著阿大喝水,白宋又問:“江湖是什麽樣的?”
阿大一愣,想了好一會兒才苦笑:“江湖……哪有江湖?如今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江湖早已經沒了。”
“那你的武功放在以前的江湖之中算厲害的嗎?”
“上不得台麵,讓少爺見笑了。”
“其實我一直都想習武,以後你教我練武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