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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八章飛鳥行動(下)

  劉達銘身為在場諸官的主心骨,本該是話事之人,可他已被主廚潛逃的事兒弄昏了頭,憂心加上惶恐,一時間已不知該如何自處才好,至於身為主人的李純么,到了此際都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自然也不會有甚計較可言,其餘人等管卑言輕,又怎敢在這等天大的事情上胡亂髮言的,於是乎,偌大的西花廳里一派詭異的死寂,壓抑的氣氛濃得令人喘不過氣來。

  「劉大人,絕不能讓那個主廚逃了!」

  眼瞅著一眾人等半晌都沒說出句話來,燕萬山可就急了,要知道此番越王將其派了出來,為的便是要他保護好高智周,可眼下高智周居然如此離奇地死了,還是死在四王子李純的府上,不管怎麼算,他燕萬山都難以向越王交待,而今之計,也唯有抓住那個潛逃的廚子,看能不能順藤摸瓜,找到背後之元兇,方能減輕些罪責,自不願被一幫子官僚誤了大事,這便不管不顧地出了頭。

  「嗯?」

  劉達銘正在惶急思忖對策之際,突然被人打斷了思路,臉色自是有些不好相看,可一見發言的是高智周帶來的侍衛統領,在摸不清底細的情況下,也不好隨便發作,只能是不悅地皺了下眉頭,冷哼了一聲。

  「對,不能讓那廝逃了,燕叔,您可有辦法?」

  劉達銘不清楚燕萬山的能耐,所以不敢輕易表態,可李純卻是心中有數得很的,此際見燕萬山開了口,登時便猛醒了過來,有若落水者抓到了最後一根稻草一般,緊趕著便高叫了起來。

  「嗯,但得趁早,某手下有一追蹤高手,姓宋名柯,有一絕技,可憑氣味尋敵蹤,只是眼下人多手雜,氣味若混了,那就再沒機會了。」

  燕萬山乃是越王心腹,自是不會將劉達銘這個刺史放在眼中,渾然沒理會其臉色有多難看,只管於李純交換著意見。

  「好,那好,事不宜遲,就請燕叔趕緊將人派了去,無論有甚需要,小侄無有不允之理。」

  能有根稻草可抓,李純登時便來了精神,也沒去問劉達銘的意見,自作主張地便下了決斷。

  「既如此,燕某這就去安排!」

  燕萬山眼中只有李純,壓根兒就沒有劉達銘,先前請示一把,那是客氣之意,可換來的竟是冷遇,這令燕萬山心裡頭十二萬分的不滿,此際更是連看都不去看劉達銘一眼,與李純應酬一畢,便即自顧自地出了西花廳,自去安排相關事宜不提。

  「咳咳!」

  眼瞅著燕、李二人如此這般地對答著,擺明了沒將他這個州最高長官看在眼裡,劉達銘心中自不免好一陣的火大,奈何高智周之死實在是關係太重大了些,劉達銘也不敢輕易去背這個包袱,靜心一想,也覺得由燕萬山出面去整一下似無不妥,總之一句話,眼下也就是死馬當成活馬醫罷了,多上一條路終歸是好的,當然了,作為州最高長官,劉達銘在這等大事上也必須有個交待得過去的作法,這便假咳了兩聲,將眾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過來。

  「啊,劉大人,那廚子處雖已是有人去追蹤,卻怕其還有接應之同夥,萬一有變,怕不是耍的,還請劉大人派州軍協調一二。」

  劉達銘這麼一鬧騰,李純這才發現自己先前的擅專有些過了頭,可值此州中屬官都在場的情形下,李純也不願平白低了頭去認錯,這便以商討的口吻道出了請求。

  「這個不急,還是先讓仵作驗過了再議!」

  說起來,劉達銘也是北門學士中最早的一批人了,可官運上卻遠不及其他人等,根子便出在其個性過於剛愎上,明明此際心中也想著要今早破案,以便能減輕自身的責任,可話到了口邊,卻又成了另一番的模樣,對李純的請求採取了不置可否的態度。

  「這……,是,下官謹遵大人之令。」

  李純也是個明白人,儘管心急如焚,可一見劉達銘要報復自個兒先前的擅專,卻也沒得奈何,只能是恭敬地應了諾,自行退到了一旁。

  「稟大人,據勘驗可知,高大人乃是死於蛇毒,食物本身並未藏毒,唯食盤上卻塗有一層毒素,是故,驗食之人無法試出毒之所在,另,在膳食房發現逃走之廚子王彪所遺之抹布一塊,從其中檢出之毒素與食盤上所抹一致,此人當有重大之嫌疑。」

  司馬府上發生了如此巨案,應招而來的仵作自是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大意,到得很快不說,整個檢驗也迅速得很,前後不過一盞茶的忙碌,便已得釐清了案情的根底,緊趕著便報到了劉達銘處。

  「嗯!」一聽事情的根由確實出在司馬府本身,劉達銘的心情自是稍鬆了些,儘管他依舊脫不開干係,可至少大部分責任都該由李純這個越王之子去擔著,有鑒於此,他自是少不得要將事情徹底按落在李純的頭上,揮退了仵作之後,便即目光森然地看著李純,幾乎是一字一頓地發問道:「李大人,這廚子究竟是何來路?為何要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嗯?」

  「大人明鑒,這廚子是下官剛至蔡州時,貴府二公子推薦於下官的,試用了幾回,覺得手藝尚可,下官也就用上了,此一事蔡陽林縣令可以為下官作證。」

  李純雖歷官不算久,可自幼長在王府,對陰謀勾當相當之熟稔,只一聽,便知曉劉達銘的用心何在,自不甘示弱,這便作出一派恭謹狀地將實情道了出來,毫不客氣地將劉達銘一道拖下了水。

  「竟有此事?唔……」

  劉達銘本以為能藉此減輕身上的責任的,可卻萬萬沒想到事情繞來繞去,又繞到了自家後院,頭登時便疼了起來,一時間還真不知該如何轉圜眼下這個局面的。

  「報,劉大人、李大人,已然發現潛逃廚子王彪之下落,其人目下藏身於城南一處宅院中,燕統領擔心人手不夠,不敢擅動,請二位大人即刻發兵相助!」

  就在劉達銘尷尬得不知說啥才好之際,卻見一名高智周的親衛從外頭搶了進來,語氣急迫地稟報了一句道。

  「什麼?」

  劉達銘原本對燕萬山提出的所謂追蹤根本不抱任何的希望,在其想來,那不過是虛應其事罷了,卻萬萬沒想到燕萬銘居然真的能在如此短的時間裡找到廚子的下落,震驚之下,登時便失態地叫出了聲來。

  「劉大人,事不宜遲,遲恐生變,還請劉大人即刻下令調州軍前去緝拿疑兇!」

  李純雖是習文之人,可畢竟跟燕萬山接觸甚多,自不會對燕萬山的本領有所懷疑,這一聽有了疑兇的下落,哪還能沉得住氣,急吼吼地便嚷嚷了起來。

  「好,傳令,州軍即刻出擊,務必拿下疑兇及其同黨!」

  事已至此,劉達銘也沒功夫去細想內里會不會有旁的蹊蹺,一門心思就想著能破案恕罪,自不會有甚猶豫,一揮手,高聲下了令,自有邊上侍候著的隨員前去通令早已在府門外待命多時的州軍,須臾,馬蹄聲急中,千餘州軍便已在一員校尉的統帶下,急若星火般地趕到了發現疑兇的街道,自有人出面引著那名校尉去見了早已等得不耐的燕萬山。

  「末將符容參見燕統領。」

  燕萬山此番掛著郎將的銜頭,論等級比起州軍校尉來,要高出了兩階,那名校尉自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失禮之處,一見了燕萬山的面,緊趕著便是一個標準的軍禮。

  「符校尉不必多禮了,時間緊急,為防疑兇再次潛逃,我等即刻各統本部兵馬殺進宅院,務必拿下賊子!」

  燕萬山心急得很,哪有功夫跟州軍校尉多啰唣,連禮都沒回,便已是急吼吼地下了令。

  「諾,末將遵命!」

  符容對燕萬山的態度極其的不滿,可卻不敢因此而誤了正事,只能是面色肅然地應了一聲,自歸本部,飛快地調動兵馬,將整座宅院團團圍了起來,還沒等其部署到位,燕萬山已是迫不及待地率部殺進了院子之中,一場惡戰瞬間便爆發了——黑暗中,宅院里的一伙人雖不明情形,可手底下卻都極硬,壓根兒就沒有投降的意思,很快便與燕萬山等人戰在了一處,雙方都是好手,一時間竟打得個勝負難分,可待得符容揮軍殺入,戰局很快便呈現出了一面倒之架勢。

  一見到州軍殺至,宅院中那伙強人這才驚覺不對,紛紛嘶吼著誤會之類的言語,奈何已殺紅了眼的燕萬山等人哪裡肯聽,惡鬥連連不止,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是將膽敢放抗之輩或擒或殺,徹底瓦解了院子里的反抗,只是一通大搜之下,卻只在後院處發現了潛逃疑兇換下來的衣袍,卻未能搜到其人,一眾人等無奈之下,只得將所擒拿下來的賊眾全都押回了司馬府。

  「來啊,將賊人首領給本官帶上來!」

  一得知未能捉到疑兇本人,劉達銘的臉色可就陰沉了下來,氣惱萬分地嘶吼了一嗓子,自有下頭人等依言辦事不迭。

  「怎麼是你?」

  人犯方才押上堂來,李純只一看,登時便嚇了一大跳,如坐針氈般地跳了起來,似見了鬼一般地叉指著那名人犯,驚訝得下巴都險些掉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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