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非同常人

  薑如看著遠處的阿憐,輕聲道:“我有個心思……”


  阿米立馬回絕:“不可能,想都別想!”


  薑傑遲疑了一下,小聲說:“店主很伶俐的,這個可以有。”


  阿米罵他:“你這人如何如此!這是什麽時候,居然還謝著捧臭腳?”


  薑傑垂著眼不作聲,態度卻是很的,他聽薑如的。


  薑如沉了臉:“我是主人,你們務必聽我的!”


  阿米雖不讚許她冒險,卻不敢不聽:“那奴仆也聽姑娘的。”


  和盡力廝殺的別的謝家人差別,阿憐因為不會功夫,便選了個比較安全的角落坐著觀戰。


  身旁有兩個婆子護著,兩個小婢女給她倒水搧扇,倒像是來嬉戲的。


  她號令兩個婆子:“我們不是帶來一張網嗎?讓他們分出兩個人來,拿網去套女人……”


  網上有毒刺,沾上便別想好。


  突然,粉衣婢女道:“女人不見了!”


  話音剛落,身子突然一麻,軟倒在地。


  阿米和薑傑突然現身,兩個婆子心驚膽戰,衝過去與二人纏鬥起來,很快便被引開。


  阿憐慌亂地後退,突然看到薑如單獨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眼睛一亮,氣焰洶洶地號令綠衣婢女:“抓住她!”


  綠衣婢女人山人海,朝薑如撲過去。


  薑如不退反進,反而朝她二人跑來。


  這女人傻了吧?居然自墜圈套?

  阿憐角剛露出一絲自滿的笑容,便見薑如露出一個比她還要自滿的笑容。


  緊接著,薑如手一揚,一個黑乎乎的小圓筒噴射出無數銀光閃閃的東西。


  阿憐以為暴露在外的微微發涼,便像春天的雨絲落在臉上似的……


  她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手上無數閃亮的細針,再摸摸長滿刺的臉,憤懣地瞪著薑如:“你鬥膽……”


  “你鬥膽……”綠衣婢女說著一樣的話,眼睛一翻,和阿憐同時倒在地上。


  薑如吹了吹針筒,第一次用天女散花的覺得還不錯。


  阿米和薑傑經拿下那兩個婆子,急著淩駕來:“店主沒事吧?”


  “店主沒事,西家也沒事。”


  薑如回了一句,看到地上灑了一層細毛針,不由感歎:“浣遊光的東西便是好!”


  而後腳一伸,穩穩踏在阿憐身上,高聲喊道:“都住手!”


  混亂的地勢停了一瞬。


  便逢祁樹一掌擊飛商鬆,往這邊一看,眼裏馬上填塞了譴責和嚴肅。


  他是第一次用這種眼神看她。


  薑如有些心虛,隨便挺了挺,怕什麽,她沒錯!該心虛的人是他!

  兩個領頭人都倒了,謝家別的人等便失了鬥誌,對視一會兒後,紛紛放下武器。


  彭萬裏情緒激動地道:“把這些目無法紀、毆打命官、阻截辦案、讒諂主家於不義的刁奴綁起來!”


  祁樹走過去,拽住薑如的手,往前大步走去。


  所過之處,眾人潮流一樣分離。


  適才這位謝氏大公子的技藝有目共睹,現場,無人能敵。


  一場混亂便此停下。


  房子或是房子,人也或是那些人。


  但空氣除了尷尬以外,更多了幾分詭異。


  江嘉等人齊刷刷坐在擺布雙側,全都瞪大眼睛盯著祁樹看。


  祁樹仍然坐在主位上,完全無視江嘉等人,盡管嚴肅地盯著薑如。


  薑如不甘示弱地回看著他。


  她是冒險對付阿憐了,但她不是成功了嗎?


  他連續以來裝到弱不禁風,欺騙她對他百般珍視,這會兒還敢瞪她?

  她以為,祁樹怕她窮究他遮蓋身有功夫,才存心裝出這副神誌的。


  那句話如何說來著,很好的戍守便是打擊。


  二人互相瞪視著對方,心情都很繁雜,彼此還帶了幾分把穩翼翼的摸索。


  如此子落到他人眼裏,便是含情脈脈。


  江嘉終於看不下去,板著臉高聲說:“現在人全都捆起來了,要如何處理?總不可以便如此扔著無論吧?”


  早知鳴祁樹說的賣力便是暴打商鬆等人一頓,他甘願自己盡力處理,讓祁樹繼續做個弱不禁風的軟弱墨客小白臉兒。


  瞧瞧,薑如死丫環記吃不記打,看謝凶險的眼神更花癡了。


  彭萬裏合營地道:“是,雖則我們占著理的,但這事兒務必處理妥當,還得周密商議啊。”


  祁樹收回目光,清靜地看向眾人,比了幾個手勢,再看向薑如。


  薑如不想理他,但被那雙是非反應的眼睛盯著,又硬不起心腸,便板著臉回答給同事們聽:“他說縣尊隻需嚴格根據律法和法式做事,不要留下馬腳便了。”


  祁樹點點頭,表示她說的沒錯。


  彭萬裏讚道:“薑姑娘與謝公子真是心有靈犀。”


  江嘉冷哼了一聲:“有個鬼!他功夫那麽高,她曉得嗎?癡人!傻子!”


  薑如垂下眼不說話。


  祁樹收回目光,清靜地注視著前方。


  不知是不是因為曉得了他功夫高強,同事們不再以為他病弱,隻覺著,尋常的椅子也被他坐出一種高高在上、鳥瞰世界之感。


  彭萬裏是很如果無其事的人了,呶呶不休地和祁樹商議此事要如何處理。


  祁樹很禮貌地回複他的話,可以寫字,但便是不寫,而是比畫手勢。


  薑如裝作沒瞥見,他便拉起她的手,在她掌內心寫,再悄然地看著她。


  彭萬裏求學如果渴:“薑姑娘?”


  薑如隻好回答:“這件事謝家不占理,真鬧到陛下眼前,僅有謝家吃虧的……”


  越往下,她的心情越不同,祁樹這些話,與其說是回答給彭萬裏聽的,不如說是回答給她聽的。


  他告訴她,一切都在他的控製之中,他脫手對付商鬆等人,完全站得住腳,站得住理,讓她別擔憂。


  薑如瞟一眼祁樹,正好對上他的眼睛,他衝她眨了眨眼,眼神懇切,溫柔奉迎。


  “戳眼睛!”江嘉莫名氣悶,氣呼呼地站起走了。


  陳進大刀闊斧地靠在椅子上,默然地調查著這一切。


  大地突然震動起來,沉悶的聲音由遠及近。


  莫非是外婆和書裏說的地震?


  “是地震,我們快跑……”薑如嚇得臉都白了,跳起來便要拉著祁樹往外跑。


  手卻被牢牢拽住,祁樹眼裏盡是笑意。


  “不是地震,而是錢子謄的重甲兵來了。”


  他在她掌中寫著,一筆一劃,寫得極慢,指尖摩裟過掌心,酥酥麻麻。


  薑如的眼圈卻突然紅了。


  她猛地甩開他的手,大步往外走去。


  祁樹驚奇地收了笑容,想追趕上去,卻又停下來,讓阿米迅速跟上。


  薑如走到莊子外,看著遠方深呼吸,起勁平複情緒。


  黑沉沉的人馬,在陽光下閃著冷厲的黑光,地震山搖的朝這邊奔來。


  為首一人,黑甲銀盔,紅纓飄飄,裏紅外黑的披風頂風飄揚,須臾之間便到了她眼前,勒馬而立。


  錢子謄全部武裝,利落地跳下馬,皺眉看著她:“都好?”


  薑如點點頭,並不想說話。


  陳進迎上來:“大哥……”


  錢子謄看她一眼,和陳進容易互換了環境,與迎上來的彭萬裏、祁樹站到一起說話。


  在吳光的批示下,一百重甲軍將莊子團團圍住,全部人不許進,不許出,不聽號令者便地斬殺。


  阿米不由得吸氣:“連續以為守山的軍隊都是老弱殘兵,沒啥戰爭力,卻沒想到竟是精兵。”


  薑如輕聲道:“你是不是也以為我很蠢?”


  “啊?”阿米沒清楚,“姑娘您什麽好處啊?”


  “便是,同事們都曉得的事,僅有我一個人不曉得。”


  “便是,其實隻是重甲兵來了,我卻以為是地震,忙著要逃命。”


  “便是,我其實什麽都不懂,見識微薄,仗著有幾分小伶俐,便以為自己了不得。”


  其實,她消弱、蒙昧、又沒用,因此什麽他都不告訴她。


  薑如連續強忍的淚意終於不由得,眼淚重甸甸地滾落出來,又被她迅速擦去。


  連續以為她是祁樹很信任的人,連續以為他對她很好很好,再沒有比如此更好的了。


  可現實便是,一記又一記的耳光抽到她臉上,生疼。


  阿米看到她漲紅的臉,想到以前祁樹的交待,懂了。


  這是因為被謝公子遮蓋種種事,因今生氣悲傷,還想多了。


  “噯,姑娘說的是奴仆嗎?”


  阿米難堪地歎氣:“適才地震時,奴仆也嚇壞了,要不是想著您不會功夫,要效忠,奴仆第一個便逃出去了!哪個曉得居然是重甲兵。”


  薑如低著頭不說話。


  其實她也曉得,從未經由地震,從未見過馬隊出行,會發生這種誤解是很正常的事。


  想到祁樹所向披靡,淡定自如果的樣子,再想想自己從前拿著一把牛耳尖刀護在他眼前,說要護衛他的樣子,便以為蠢得丟人。


  並且他還笑她!還笑她!


  阿米呶呶不休:“話說,奴仆或是第一次看到這麽多當兵的呢,並且設備如此精良。吳侯爺帶著這麽多精兵來這裏,是要幹嘛?鎮守象山的精兵能隨意變更嗎?”


  的確如此。薑如立馬收了小後代心態,轉身向著錢子謄等人走去。


  錢子謄等人經迅速殺青了和談。


  正便此事的細節處周密推敲商榷,薑如便過來了。


  同事們都停下來看著她。


  本以為她是過來找祁樹發性格,或隻是從這裏經由。


  卻沒想到薑如笑眯眯地和他們打招呼:“需求我做什麽嗎?”


  她眼睛水潤,有些泛紅,笑容光耀,坦蕩摩登。


  如果非清楚前因後果,必然看不出她適才還在生氣做作,更看不出她曾經哭過。


  能這麽快收斂情緒,迅速進入狀態處理事件,這份心智與定力,非同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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