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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0章 強勢的大國師

  陸續抵達的西夏境內高僧,相繼被安排在覺明寺的禪房之中,因為人數太多,不得已,隻能安排在城內。


  宥州的軍鎮在不久之前遭遇慘敗,卻因為覺明寺的法會,被城內迅速遺忘。


  加上西夏朝堂也不想在起波瀾,幹脆就默認了覺明寺的動作。


  臨近七月,這段日子對於佛家來說,節日很多,但每一個節日都和如來佛祖沒有關係。


  六月十九日:觀世音菩薩成道——此日放生、念佛,功德殊勝。


  七月十三日:大勢至菩薩聖誕。


  七月廿四日:龍樹菩薩聖誕。


  七月三十日:地藏菩薩聖誕。


  這些菩薩,覺明寺都沒有請來供奉。這讓老和尚智廣法師頗為不甘,原本在一個能夠讓眾生都記住的大日子,舉辦這次為大佛揭幕的盛典。可惜,趕不上趟,這讓智廣法師有種不過年,不過節,卻要瞎折騰一番的心累。


  多好的機會啊!


  卻沒有辦法搞事,多讓人揪心啊!


  可臨近最近的一次佛祖大事件,竟然是臘月初八,佛祖成道之日。這要是等起來,豈不是要等小半年?

  要是等,倒也可以。可問題是,每年冬天,西夏境內都不會平靜。基本上打仗的年景居多。加上覺明寺的和尚經曆過貼金的工作之後。發現貼金也就是那麽一回事,多高的技藝不說,就像是一層窗戶紙,捅破了,就啥都明白了。


  萬一覺明寺願意等,半道上有別的寺院捷足先登,將第一個金身佛像的名額霸占了,豈不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到時候,智廣法師非哭瞎了不可。


  每每想到此事,智廣法師就揪心,白瞎了四千兩黃金的大陣仗,卻連個節日都趕不上。


  “可惜了這大好的日子,不過年,不過節的!”


  “唉,選個好日子怎麽就那麽難?”


  智廣法師在寺院裏唉聲歎氣,中間還會夾雜著笑容可掬的接待各地來的高僧。麵對高僧們的質問和不解,為何不將大佛公諸於世,反而要用幕布圍起來,豈不是多此一舉?這時候智廣法師卻會淡然一笑,逼格滿滿道“幕布撤去,怕城內百姓都要跪拜禮佛,佛主肯定不願如此。”


  沒有人相信,也沒有人覺得佛像會給人如此大的震撼。


  大家都是同道中人,就因為是同行,才明白,佛像給信徒的震撼力是有限的,絕對不可能達到智廣法師說的那麽離譜。


  “老賊!”


  “賊子!”


  ……


  這種背後的低聲咒罵,真的難以躲避到處的耳朵。畢竟是在人家的地盤上,一來二去就傳到了智廣法師的耳朵裏,老頭說自己不生氣,他是佛家弟子,此生是凡人,來生都不凡。可眼珠子都充血了,還敢說自己不生氣?


  他是在氣頭上,關鍵是罵他的人很多,就變成了公憤,他一個人出馬,勢單力孤。


  弟子覺安偷偷給老和尚進言“師父,諸位大師的佛法弟子是敬佩的,可是人品?”話到一半不說了,意思再簡單不過,就是要給不開眼的上眼藥。


  智廣法師沉著臉道“有話就說!”


  覺安嘿嘿訕笑了兩聲,咳嗽的樣子仿佛土狗似的,見師父不樂意了,才開口“師父,我們的佛寺的金身大佛是否是天下第一份?”


  “不見得!”智廣法師知道李大師是從宋國來的,保不齊宋國的寺廟已經有了金身大佛。由於西夏和宋國的寺廟之間往來不太多,請到的高僧也不多。可以肯定,這些寺廟沒有金身大佛。至於西夏境內,肯定沒有。


  遼國就不說了,這個國家還在蠻荒時代。


  百姓缺乏足夠的信仰。國內基本上沒有多少佛寺。主要是契丹人信奉薩滿教,中原人肯定不太明白,什麽是薩滿教,如果說成‘大神’,基本上都能明白了。


  宋人就會鄙夷地咒罵兩句“蠻夷!”


  就連西夏人看到遼人的信仰,也會說上一句“蠻夷!”


  契丹人的漢化程度比黨項人差很多,自從郭子儀將黨項人從大山裏,遷移到了夏州之後,黨項一直在和漢族融合。雖說速度不算快,但如今黨項皇帝對儒家癡迷的程度,甚至比大宋的皇帝都不差,可見成效顯著。


  所以,遼國也有高僧來,但這次法會,這些遼國的僧人來完全是充數的。


  覺安沒想到自家的師父如此不自信,有點氣餒,仿佛滿腔的熱情,被潑了一盆冷水般透心涼。可他還得說“師父,咱們不說天下獨一份,光說這大夏國內是獨一份吧?遼國也沒有比咱們家的大佛吧?就算是在宋國境內,西北也沒有咱家的大佛氣派吧?”


  智廣法師這點信心還是有的,畢竟他年輕的時候走南闖北,見識了不少。頷首道“不錯。”


  “既然咱們家大佛是獨一份,為何不將大佛開光之日最為節日?”


  覺安這才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很大膽,智廣法師要是沒有大佛當靠山,連他自己都會覺得挨打的可能性很大。這是範眾怒的事啊!這要是這麽做了,豈不是和天下的佛寺為敵?


  智廣法師琢磨了一陣,還是不敢,因為大國師也接受了邀請,大佛開光這一天肯定會來,如果大國師反對,到時候他這個覺明寺的主持方丈就要下不來台了。


  “師父,我們還有七王爺呢?他出了這麽一大筆錢,難道就甘心讓咱們覺明寺泯滅眾生?肯定不會,到時候師父你隻要和七王爺陳述利弊,相信七王爺肯定會幫忙。隻要七王爺肯幫忙,其他寺院給些好處,就能拿下來。到時候,就大國師一個人,即便他心有不甘,也不得不接受這麽個事實。”覺安提議。


  智光法師猶豫道“七王爺見到國師也不成啊!”


  “那就陳述利害,相信七王爺深明大義,肯定不會錯失這次機會。另外,我們還可以暗地裏接觸其他高僧,許下承諾。”覺安了自己的佛寺也是拚了,咬牙道“我們在大佛開光那天,再發布個消息,要去天竺求佛主舍利,建造佛塔。”


  “混帳玩意,去天竺,你知道天竺在哪裏嗎?此去不說曠日持久,非十年不能成功。再說了,到了天竺,你以為就能求到佛祖舍利?萬一求不到,怎麽辦?另外,錢呢?路費從哪裏來?”智廣法師聽到弟子動不動就要建大工程,一座佛塔,即便是順利求到了佛祖舍利,這其中的花費,恐怕並不比給佛像貼金能省多少錢。


  這麽一大筆錢,覺明寺如何拿的出來?

  覺安卻並不在意道“我隻是說,先把眼前的事給辦了,至於修不修佛塔,都是十年後的事了,就算是有人想要追究,恐怕也難以奏效。再說了,隻要我們寺廟能夠順利創辦開光節,那在大夏國內的地位,豈不是要和護國寺平起平坐?倒時候,師父您也是國師,並不比德源禪師差多少,害怕要不來錢,修不成佛塔?”


  聽到這裏,智廣法師這才茅塞頓開,歡喜道“這能成嗎?”


  “能,肯定能!”


  智廣法師都這麽說了,顯然是動心了,覺安還能說喪氣話不成?隻能加把勁,先讓自家的師父把決心給下了。


  沒幾天,正是給佛像開光的大日子。


  作為佛家盛典,權貴來的並不多,主要還是各地的高僧。


  “興慶府廣元寺方丈,智光法師到!”


  “黑山軍司法安寺方丈,慧海法師到!”


  “通元寺方丈,蘇木法師到!”


  ……


  高僧抵達慶典高台之後,都是一副閉目養神的樣子,擺足了高僧的架子。這時候,突然一聲高喊“大國師,德源禪師駕到!”


  原本還在閉目養神的高僧們,仿佛一個個都抖了個機靈之後,齊刷刷地站起來,迎了上去。


  “禪師辛苦!”


  “諸位客氣!”


  德源禪師身邊跟著的是他的弟子,野利安吉。這位引著自家的老師,走過了人群,來到了主位。這讓主持盛典的智廣法師非常不爽。但是沒辦法,誰讓這家夥是國師呢?

  “吉時已到,開光!”


  幕布拉開的那一刻,陽光照耀在金子之上,黃金在光線下,一場的奪目,在場的高僧一個個都傻乎乎的盯著佛像。這色澤,這氣魄,這等氣勢,天下寺廟還有那座敢與爭鋒?

  金光閃閃的佛像,高高聳立,那睥睨天下芸芸眾生的胸懷,讓高僧們有種想要跪拜下去的衝動。德源禪師沒有這樣,他隻是對著佛像微微躬身行禮,之後就仿佛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隻是佛像的光芒太甚,讓他感覺有些刺眼。


  不知道誰道了一句佛號“我佛慈悲!”


  “阿彌陀佛!”


  原本輕視智廣法師的高僧們,不得不重新對智廣法師另眼相看,心裏卻嫉妒的都快燒了起來。


  覺安將這些人的表情盡收眼底,心中冷笑不已。


  數十位西夏各地的寺院的高僧,拿著法器,圍繞著佛像念起經來。足足一個時辰之後,這才結束。等到結束之後,德源禪師突然在弟子的簇擁下,走到了觀禮的李秉乾麵前,臉色陰沉,顯然心情很不好,西夏國內佛家之中,讓智廣找個家夥出了如此風頭,實乃出乎他的意外。


  而這一切,都來自於被他敲打過的李秉乾,這讓他不免懷疑,李秉乾這家夥的動機?


  站在李秉乾麵前,看到臉色不善的德源禪師,李秉乾心頭猛跳起來,緊張地不得了“弟子見過大國師。”


  “秉乾,為何與叔叔見外?”德源禪師在皇族裏的輩分很高,而且還有足夠的聲望,讓他在外,很少會受到冷落。


  但在今日,他感受到了佛像金身顯露之後,他似乎被冷落了,以前一往不利的身份,不好使了。


  李秉乾哪敢和德源禪師鬧情緒,雖說德源禪師的做法,簡直是將他在火上炙烤。但多年的積威,還是鎮壓的李秉乾死死的。


  “叔父,小侄不敢!”


  “不敢最好。”德源禪師對著站在不遠處的李逵抬手指道“你將那個從宋國來的工匠賣給我,此事我不予追究。”


  賣?

  李秉乾猛地心頭一驚,吃驚的看著德源禪師,但他還是失望了,他看不到哪怕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反而邊上的野利安吉麵帶譏諷的朝著他笑著,頗有狐假虎威的樣子。李秉乾甚至能夠猜到,這一切恐怕都是野利吉安煽動的結果。他能不知道李逵的身份是自由自身嗎?


  一旦李秉乾迫於壓力,將李逵賣給了德源禪師,他將失信於人,背負罵名的時候,還會再一次被德源禪師踩在腳下。


  李秉乾這才警覺過來,這是欺負他不敢反抗啊!


  可李逵是聽話的主嗎?

  甚至李秉乾不敢想象,真要是德源禪師不知好歹將李逵帶去了護國寺,惱羞成怒的李逵說不定會將護國寺殺個雞犬不留。


  再說了,李逵可是他的合作者,倆人身上的秘密太多,根本就不可能讓德源禪師帶走。更何況李逵就是個殺星,龍州的官員和士兵,讓他殺了個遍?李秉乾當即搖頭道“叔父,小侄恕難從命,再說李大師是小侄請來的高人,他是自由自身,非奴非仆,小侄沒有資格這麽做,也不能這麽做。”


  被欺負習慣了的侄子冷不丁給了個軟釘子,剛才還假裝氣定神閑的德源禪師臉色微變,卻很快就被他掩飾了下去,走到李逵麵前,仰頭看著比他足足高了快一個頭的李逵,沉聲道“你明日跟我去護國寺。”


  李逵眨巴一陣眼珠子,好奇地上下打量德源禪師,這貨口氣好大,仿佛在吩咐家中的奴仆似的,得虧是在西夏,要是在宋國,李逵都敢當眾出手超度了對方。


  李逵不管不顧道“不管你是誰,躲遠點。我是自由自身,來去自由,還能受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聽好了,這是大夏。”


  德源禪師眯起眼睛,語氣帶著威脅,卻看不出威脅的手段。這會讓人懷疑,德源禪師說這話的自信在哪裏?


  李逵冷笑道“我要是不去呢?”


  “你會去的!嗬嗬——”德源禪師正視李逵雙目,可遇到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李逵,他發現多年來養成的氣度失效了。


  正在此時,已經聞訊趕來的智廣法師對德源禪師道“大國師,不要強人所難。李大師願意去,自然會去,要是不願去,請不要勉強。”


  “你想要給我做主?


  能忍到這時候,德源禪師已經是很辛苦了,他不在乎覺明寺的什麽大佛。他更在乎的是,他在皇族中的威望。李秉乾的防抗,已經動了他的肝火。至於佛像,貼金,之類的,隻要他想要去做,護國寺根本就不可能做不出來。


  智廣法師自然不會用話去硬頂,隻是合十雙手道“大國師,今日佛像開光極為順利,我和幾位大事商討,是否將今日作為天下佛家的節日。”


  “節日?就為了個佛像而創造個節日,你以為你是誰?”


  “我不是誰,我不過是佛家的弟子而已。為佛家做事,行本我之心。此事也是諸位大師的意思,不知道大國師可否認同?”


  “我要是不認同呢?”


  德源禪師之前的好涵養都是裝出來的,他可不會願意讓智廣這家夥跑到自己腦袋上。


  但是讓他意外的是,智廣不僅沒有退縮,反而看向了李秉乾問“七王爺。佛像貼金是您的功德,大家非常希望你能夠在此出力。”


  “本王恐怕難以勝任!”李秉乾不是推辭,而是知道自己在西夏的實力,根本就給寺廟帶來不了什麽實質性的好處。


  “我等以七王為諸寺護法,可以嗎?”


  功德司雖然管轄的都是寺廟,但在西夏,這是一個龐大的群體,通過寺廟,甚至可以將印象裏下放到每一個百姓。這種護法單獨一家寺院是毫無用處的,但如果是諸多寺廟的聯合呢?他甚至能夠憑借此舉,在西夏擁有諸多的擁躉。


  雖說邊上德源禪師惡狠狠地盯著他,威脅的眼神都快閃瞎了。


  可對於李秉乾來說,這些威脅,比不了智廣給他帶來的好處,幹脆硬著頭皮應承了下來“本王謝過諸位大師的厚愛,接受此事。”


  “好,很好。”德源禪師鬧了個沒趣,任何人的麵子都不給,扭頭就走。


  事畢之後。


  李秉乾回到了住處,卻擔憂起來,想要找人解惑,隻能去找李逵,而李逵卻笑著對他道“你的這位皇叔大國師,似乎脾氣不太好?”


  “豈止是不好,是壞的很。”李秉乾叫苦道“如今我們得罪了他,別怪我沒提醒,他的心眼不大,肯定會報複過來。你可要當心一些,別讓他找到機會。他這個人高傲,手段不少,但在你沒有徹底被降伏之前,不會下殺手。”


  李逵若有所思道“這個嵬名德源倒是氣勢上比你強太多,這才是王爺該有的氣派!我倒是不怕他下殺手。但是我覺得繼續在宥州住下去,恐怕要出麻煩了。”


  “生在皇族,命也不一樣啊?對了,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李秉乾不甘道,他這才想起來,李逵是大宋的間諜,難道要打仗了?


  李逵頷首道“我就怕打起來,戰火波及到宥州,要是被困在宥州,我倒是無所謂,你的事就要被耽擱了。”


  “你想要去哪兒?”李秉乾問。


  李逵張嘴道“興慶府。”


  李秉乾驚叫道“你瘋了,要去王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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