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3章:白發人送黑發人
“好!”
果然。
許六月的話音方落,林大全等人,便先帶頭喊了幾聲‘好’。
緊接著,村子裏的其他人,也都紛紛跟著喊了起來。
“六月丫頭這主意不錯!什麽火燒啊,沉河啊,都太過痛快了。要我說啊,就該按照六月丫頭說的那般,將他們的肉一刀刀給片下來喂狗!”
“就是!就該如此的!”
張屠夫也跟著喊道:“有一句怎麽說來著?叫……叫殺雞給猴子看!我倒要看看,經過了許家這一樁事兒,以後誰還敢這麽惡毒,亂來害人!”
“對!把肉給片了,拿去喂狗!”
“是個好主意!就是不知……這狗吃不吃這麽惡心的肉?”
“你管人家狗吃不吃哩?先把人處置了再說!”
“你們……你們不能這樣對我們!”
許青天看著眾人那吃人的目光,也開始慌了。
他丟掉了自己那一副‘讀書人’的左派,慌張道:“你們……你們這是私下處置!要是被官府那頭知曉了,是要……是要受刑的!”
說罷,想了想又道:“就算……就算官府那頭不知道你們的行徑,你們也會……也會因為太過惡毒,而遭到天譴!”
“惡毒?”
沈清兒在一旁站都站困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要處置犯人,剛剛清醒了幾分,就聽到了如此惡心人的話。
於是,快速往前走了幾步,一腳就踹到了許青天的肚子上:“你們投毒要貪墨人家家產的時候,就不惡毒了?現在來說惡毒,你們也配!”
“清兒。”
許六月上前,輕輕扯了扯沈清兒的衣袖:“為這樣的人髒了自己的鞋,實在犯不上。”
說罷,又道:“諸位鄉親們!能看到大家夥兒如此團結地為我出氣,我這心裏頭著實感動。
不過話又說回來!用刀來片肉喂狗的話,實屬氣話。咱們呢,也不能那麽做。一來,髒了自己的刀和手,不劃算。二來,也別惡心了狗不是?
所以啊,這一個處置法子,大家夥兒就當我從未說過。我們呢,隻需按照村子裏的規矩來處置他們就好。
若是要火燒,我出柴火和煤油。若是要沉河,那我就去找最大最重的石頭!總之啊,一切按照村子裏的意思來辦。我呢,隻有一個要求。”
許六月說著,便豎起一根手指,道:“處置他們的時候,要白發人送黑發人。先把年紀小的處置了,再讓年紀老的跟上。”
說罷,又看了一眼許金氏幾個人,道:“對了!許家二房那頭,也不能回避。每一個人,都得親眼瞧著!我要讓他們好好看看,心術不正,是個什麽下場!”
“你……許六月!你好狠毒的心!”
許老頭光是聽著許六月的話,就已經捂住了心髒,開始心痛了。
對於黃泥土都蓋到脖子根的人而言,沒有什麽比‘白發人送黑發人’更讓人痛心的事兒。
如果有。
那就是接連送掉三個黑發人。
許六月這一個要求,著實不多。但是,卻誅心得很。
……
大家夥兒忙了一天,也累了。
最後由裏正跟幾個長老商量了一番,終是覺得用火燒的法子,來處置許家的人。
隻是因為今日天色漸晚,陰氣太重。所以,不大適合行刑。
在征求了眾人的意見後,裏正決定,先將許家的人都捆起來,關到工作室那頭去。等到明日午時,太陽最烈,陽氣最足的時候,再一一將這些人給處置了。
捆綁許家人時,許家人倒是上演了一番‘苦情戲’。
譬如,許老頭和許劉氏看向許元寶時,那滿臉的不舍和不放心。
譬如,他們對許金氏說的那一句‘許家的後,不能斷’,也是可歌可泣。
又譬如,許牡丹的男人,跪下來抱著許牡丹痛苦。
言語之間,皆是後悔。
——牡丹!牡丹啊!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告訴你‘奪命菇’的作用啊。如果你不知曉‘奪命菇’的用處,那今日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你不會走錯路,我和孩子……我和孩子也不會失去你啊!你如今這一走,我跟孩子怎麽辦!我們該怎麽辦!
——媳婦兒啊!我……我知道你一直瞧不上我。你覺得我長得醜,又沒什麽本事兒。但是這麽多年的夫妻,我早已將你當成我最重要的人。
你……你現在要走了,我舍不得啊!我後悔啊!後悔當初讓你回了娘家,後悔沒攔得住你啊!
——媳婦兒,你放心!黃泉路上,你隻……你隻需要孤獨幾年。等我……等我看到咱們的孩子過上幸福安穩的日子,確認她不會被人欺負以後,我就來找你!
咱們……咱們要敢作敢當!既然做錯了事情,害得別人險些丟了性命。那麽……那麽咱們就得認!明日……明日可能會很痛。不過你忍忍,忍忍就過了!
……
許牡丹嫁的男人,長得確實不怎麽樣。
可是這為人,明顯比許牡丹好上太多了。
至少,他能分得清是非黑白,明白犯錯就得認的道理。並不會因為被火燒的人是他媳婦兒,便大吵大鬧,為許牡丹求情。反而,還安撫著許牡丹,讓許牡丹好生上路。
你說他心裏頭沒有許牡丹嘛,那一字一句,又說得誠懇真切。臉上的淚痕和眼裏那舍不得目光,皆透露著柔情。
你要說他有多愛許牡丹,多舍不得對方。他又半句求情的話,都沒有說出口過。甚至,連萬福村眾人要私下處置他媳婦兒,他都沒有意見,更不曾提過‘官府’二字兒。
也不知,他是真的想得那麽透徹。還是怕許牡丹所犯下的錯,會傳揚出去。最後,毀了自己閨女在夫家的生活。
總之,這一夜,他沒有走。
而是在許家住下,等著第二日送許牡丹上路。
至於許六月呢?
她把許家的眾人帶回工作室後,便將他們都關在了柴房裏。為了防止他們逃跑,還特地讓人將這幾個人都綁在柱子上。嘴巴呢,還是拿臭抹布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