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張家姨娘
許六月一邊問路,一邊尋到了張府的偏門。
偏門外,有兩個吊兒郎當的看守,正聚在一起說話。
許六月喊了其中一個過來。
還沒等對方不耐煩詢問呢,就先遞過去了五個銅板。
“這位小哥兒,我是你們府上許姨娘的侄女。
勞累您走一趟,幫我傳個話,就說有個叫六月的丫頭,在外頭等她。”
“許姨娘?哪個許姨娘?”
那個看守收下了銅板,在手裏掂了掂:“我們府上,光是姓許的姨娘,就有三個。”
“容貌清秀,十分好說話的那一個。”
許六月看了看對方不斷掂量的手,道:“前陣子才入府的,來自萬福村的。”
“噢!你說的是她啊?”
看守的小哥瞥了許六月一眼:“我勸你啊,別白費力氣兒了!
這陣子前來尋她的人不少!就連她的爹娘,也沒少往這頭跑。
可她沒有一次,是出來見人的。”
“這個不打緊,您隻管幫我傳話就是了。”
許六月說著,又往他手裏加了三個銅板。
“您就說,我是她侄女,叫六月,給她送點紅薯來。
就算她不出來見我,我也不會跟小哥兒您置氣兒不是?”
那看守看了看許六月,不像是前幾日那些不講理的人。
於是,手掌一緊,便將八文錢收下了。
“也行!我就給你跑一趟。但是她出不出來,我就不敢保證了。”
許六月在偏門等了好一會兒。
終於,等來了許久未見的許繡球。
“六月!”
許繡球的聲音很是激動。
一句‘六月’,竟帶上了哭腔。
“小姑!”
許六月也高興著呢,急忙迎上前去。
隻見現在的許繡球,比先前在許家時,圓潤了一些。氣色好了,人也漂亮了。
她衣著雖算不上華麗,但也是不錯的料子。素淨簡約,倒別有一番風味。
頭上有精致的發釵,手腕上也帶著一個碧玉鐲子。
身旁跟著一個和許六月差不多大小的丫頭,看起來是個精明的。
許六月和許繡球二人才對上眼,那小丫頭便往兩個看守手裏,分別塞了一小串的銅板。
粗粗看上一眼,每一串應該有十來二十文錢。
“我娘家的侄女來了,在外頭說話不方便。
有勞兩位小哥兒,讓我把侄女帶到偏門後的小院裏,說上幾句體己話。”
短短兩個月沒見,許繡球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說話做事兒,有章則不說,還變得落落大方了。
那兩個看守收了錢,自然就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二人沒回話,但卻紛紛將腦袋偏向了一旁。
許繡球見此,忙拉著許六月入了偏門。
張府的偏門進去,就是一個小小的花園。小花園中間,有一個石桌。
二人便在這石桌上坐下了。
“六月,你怎麽來了?”
許是太久沒見到親人。
許繡球緊緊握著許六月的手,眼眶一下就紅了。
“方才她們說,有個叫六月的小姑娘來尋我,我還不信呢。
以為是我爹我娘變聰明了,特地拿了你的名字兒,想騙我出來!
好在我放心不下,跑出來看上一眼。要不然啊,咱們還見不上麵了。”
說罷,看了看空空的石桌,又有些尷尬。
“對不住啊六月,我也不能請你到我的院子裏坐坐。隻能在這裏吹吹風,說說話。
你大老遠來看我,我連茶都請不了你喝……”
“咳,說這些做什麽?”
許六月拍了拍許繡球的手:“我這次過來,就是想來看看你過得好不好?
如今瞧著你似乎過得還不錯,那我就放心了!
張府到底不是尋常地方,你當然也有身不由己。隻要你自己過得好,那就比什麽都重要。”
身為張府的姨娘,許繡球是不能隨意外出的。而沒有當家主母的同意,也不可帶娘家入府。
就連入個偏門,進來坐坐,都還得付出不少的銀錢代價呢。
“你呀!明明隻是一個十二歲的小丫頭,卻比誰都懂事兒。”
三言兩語的功夫,許繡球已經哭成了一個淚人。
“你放心吧,我在這過得還不錯。即便也有不如意的地方,但總好過在許家。
我身邊配了兩個丫頭,一個老實肯幹,一個機靈懂變通,將我照顧得不錯。”
許繡球一邊說著,一邊拍了拍身旁那小丫頭的手。
“這丫頭叫阿春,平日裏機靈就算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跟你可像了。”
“可當真?那便是我們的緣分了。”
許六月笑了笑,道:“謝謝你盡心照顧我小姑,阿春。”
阿春聽言,有一會兒的發愣。
這真是姨娘家的侄女?
怎麽那麽懂禮貌,那麽惹人喜歡呀?
跟以前來的那些人,一點兒都不一樣。
“這是阿春應該做的,六月小姐不必言謝。”
以往許劉氏那些人來時,許繡球都不願意見。
為此,阿春沒少出來打發人。
每一次出來,都免不得被許劉氏那老虔婆一頓罵。
現如今瞧著許六月完全是另外一個樣子,頓時感慨,人和人真是不一樣啊。
果然,長得好看的人,就是好說話。
“對了六月,你現在怎麽樣?”
許繡球自己已經脫離許家了,但還是放心不下許六月。
哪怕在張家,許繡球時常也會挨張老爺的打。
但至少張老爺每一次打完她,都會賞賜她不少的東西。
不像許家,挨打受罵不說,還吃不飽飯。
而張夫人呢?
從年輕起便嫁給張老爺的她,最是了解張老爺的脾性。
到了這個年歲,張夫人有兒子傍身,可不願意再伺候張老爺了。
這伺候一次被打一次,張夫人都被打到怕了。
下頭的小妾得寵,隻要不生了妄念,這張夫人都能容得下。
加上許繡球的性子柔和,不爭不奪。
張老爺來,她就伺候著。張老爺不來,她就安安分分待著。
平日前去給張夫人請安,也很是勤快。入府兩個月,從未跟任何人紅過臉,也沒有半點僭越。
這一點,張夫人很是喜歡。
所以私底下,也沒少護著她。
說到底啊,許繡球這一把賭注,算是賭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