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中原中也在說出這句話之後就有些後悔了。
在這樣的氣氛、這樣的場合之下, 說出這樣一句話來……豈不是顯得他的企圖太過明顯了嗎?
簡直就像在告訴別人他對自己的部下有什麽企圖一樣!
中原中也眼神遊移著,他的視線聚焦點不知道到底該往哪裏放才好,最後轉了一圈,忍不住將目光落到了苺穀悠司的臉上。
他恰好和苺穀悠司對視了, 少年色彩燦爛如若星河的眼底倒映著他的臉。
從中原中也剛才說出那句話起, 苺穀悠司就噤了聲, 他認認真真地看著中原中也, 直到青年將那雙漂亮地像是海空倒映般的藍眼睛轉過來和他對視。
苺穀悠司從來都不笨, 大概是因為身為精神係異能力者,苺穀悠司在對情感這方麵的感知要格外敏銳一下。也許在別人看來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想法, 但對他而言,能感受到的卻是放大了數十倍的感情。
異能力的加持更能讓苺穀悠司確認這一點。
中原中也和太宰治是苺穀悠司所遇見過的人中唯二的兩個意外,他唯獨無法操控這兩個人的感情。
太宰治的情緒收斂的太好, 以至於會嚐嚐讓苺穀悠司感到有些無措——他無法確定太宰治是認真的、還是隻在開玩笑而已。
但中原中也不同,中原中也的一些情感相當強烈,要比太宰治表現出來的鮮明的多。分明中原中也才是那個非人之人,卻比太宰治這個貨真價實的人類要泄露出來的情緒更多。
當然, 這也能讓苺穀悠司更好地去確認。
他安靜地注視著中原中也, 舌尖下意識抵了抵上齶,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語言的窘迫, 一貫的高情商此時卻罷了工,顯得毫無用處。
所有人都沒有說話,此時非常安靜,沒有說話的聲音, 隻有風聲、草木的沙沙聲響和呼吸聲, 其他人似乎都察覺到了氣氛的微妙, 明智地選擇當一個鋸嘴葫蘆。
苺穀悠司不知道這是不是錯覺, 但他覺得……中也先生似乎有一點……
“辦公室戀情……”被中原中也狠狠踩在腳下的分隊長突然出聲了。
他顯得有些懵,重複了一遍這個出現了兩次的詞語,腦子很顯然有些轉不過來,不太清醒時聽到的詞匯讓他無法正確地理解這個詞匯所代表的意思,“什麽意思……?”
他說到最後時,語氣中已經帶上了隱隱的不確定。
辦公室戀情……不會吧?不會真的是他想的那樣吧?
分隊長心中生出了不妙的預感。
在場的人都是自己人,基本都知道苺穀悠司是港口黑手黨的成員,因此苺穀悠司倒沒有什麽好隱瞞的事情。
少年的發梢和襯衣衣擺被忽然卷起的強風吹起,那雙比日光還要燦爛的多的眼睛在藍色之中若言若現,宛如鑲嵌於天際之端的辰日,耀眼到了刺目的地步,讓人想要因為雙眼被刺痛的痛楚而流下淚來。
苺穀悠司微微笑了起來,他露出笑容時像是在清晨綻放的沾著露水的花一樣,看起來柔弱又溫柔漂亮,必須讓人精心嗬護才能好好地活下來。
“自我介紹一下吧。”少年的聲音如同他的長相那般溫和,他眉眼都鐫刻著溫柔的笑意,“我是苺穀悠司,港口黑手黨的成員。”
他的神情顯得饒有興味,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被中原中也踩在腳下的狼狽男人,那個狼狽的男人還拚命地想要抬起頭來看他。
“請多指教了。”
分隊長立刻露出了天崩地裂和三觀震碎的表情來——他單單想到了苺穀悠司和中原中也有點兒不一般的關係,但完全沒想到這種所謂的不一般的關係竟然會是雙重的上司下屬關係。
分隊長擅自將金主和被包養的情人理解成了上下級,所謂“上司”隻不過是某種時刻的一種情趣愛好而已,而他從沒想過,中原中也其實還真就是苺穀悠司的上司——畢竟,這位看起來乖巧溫柔善良純真的當紅少年偶像,可是個貨真價實的黑手黨。
至少比分隊長這種雜魚強多了。
分隊長眼前一黑,心說自己簡直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才會把綁架的注意打到港口黑手黨對成員上去。
他絕望地認栽了。
分隊長頹唐地低下了頭,徹底失去了反抗的力氣。
這之後,其他港口黑手黨的人才匆忙趕來,直接把半死不活的分隊長扣押了回去。紀德和原MIMIC的士兵都是苺穀悠司的私人武裝,隻為苺穀悠司而戰,自然不會去看這些本應該由港口黑手黨的人來幹的事。
但被這麽一打岔,剛才的事自然也無法再繼續說下去了。
中原中也看了一眼苺穀悠司,他顯然沒有被驚嚇到,像隻靈巧的貓一樣,靈活地鑽進了保姆車裏,剝了顆檸檬糖含進了唇齒之中,微微鼓起來的腮幫子讓少年看起來更加可愛。
無時無刻不戴著百米濾鏡看苺穀悠司的中原中也不知道這算是好事還是好事,雖然避免了可能會出現的尷尬對話,但也許也沒有下一個機會了……
不、不對,他究竟在想些什麽啊?!中原中也抬手捂住了額頭,為自己心裏產生的想法生出了唾棄來。
苺穀悠司到現在可都還不滿17歲,他是有多罪惡才會喪心病狂到想要到未成年下手啊?
不著急——隻要把某些可能會蠢蠢欲動來挖他牆角的家夥攔住,他還怕收貨不了種在自家園子裏的菜嗎?
中原中也冷靜地想。
******
苺穀悠司並不知道他的上司已經針對太宰治製定了一百零八種對策。
雖然這次的綁架很突然,但說實話,這對苺穀悠司根本造成不了一點驚訝,反而是為他無趣的社畜生涯添了一點樂趣——感謝這位不知名的分隊長,犧牲自己給他帶來了笑料。
綁架不是問題,苺穀悠司比較煩惱的是中原中也——也不能說是煩惱,他更多的是覺得茫然。
偏偏是他無法掌握想法的中原中也。
苺穀悠司是個很矛盾的人。他既想要擁有不因為異能、而完全發自內心的純粹的、全部的愛,又對自己無法控製心理距離而掌握主動權感到不安。
他皺了皺眉,下意識地用上了力氣,咬碎了唇齒中含著的檸檬味硬糖,濃鬱的檸檬味帶著一點酸意,立刻在口腔中彌漫開來。
苺穀悠司眉梢一鬆,他不能確定剛才那一瞬間到底是錯覺還是真實,那種曖昧的、若有若無的氛圍很快就散去了,他思考了一會兒之後順理成章地選擇了逃避,不再去想。
畢竟他還有工作,還是先保證休息再說,因為這場莫名其妙的綁架,他已經浪費了太多時間。至於這種事情……等到它下次發生的時候再說吧。
苺穀悠司在車上睡了一會兒,沒多久就接到了經紀人的電話。
“你被綁架了?”北島俊一雖然語氣焦急,但焦急的程度還不如上次被曝光緋聞時,看樣子是清楚他目前是安全的。
“綁架未遂。”苺穀悠司糾正了北島俊一的用詞,“就憑他們,綁架的了我?”
苺穀悠司的語氣中甚至帶著點不以為然。他不是那種過分謙虛的人,當然也並不驕傲自滿,他清楚自己被中原中也手把手教出來的一流體術,非常肯定那種雜魚無法把他怎麽樣。
北島俊一顯而易見地鬆了口氣:“……你說的也是。”
有時候北島俊一作為經紀人也會跟苺穀悠司的行程,但他做了那麽多次苺穀悠司的保姆車,居然愣是沒發現保姆車是特地改裝過的,車裏還藏了一些十分危險的武器——一旦被發現能立刻進警察局喜提不動產的那種。
知道北島俊一膽子小,雖然明麵上知道苺穀悠司是黑手黨,但他從未參與過具體的黑手黨事件,思維還停留在一些網絡上流傳的“開奶茶店”上,意識上知道黑手黨本來應該很凶惡,但又往往沒這個自覺。
要是讓北島俊一知道保姆車裏放了這種武器,隻怕會當場厥過去吧?
苺穀悠司覺得得對經紀人先生的發際線友好一點,所以這件事一直沒有明說。
“總之,你沒受傷我就放心了。”北島俊一說,他關心了苺穀悠司幾句,除了老媽子般的囑咐之外,還另外說了幾句,“對了,現在一月了,你記得要回學校準備期末考試,升學還是得正常保證的,大學有意向了嗎?是進演藝類的專門學校,還是正常的綜合大學?”
“我知道,國木田老師留的試題我有在做,期末考試會準備好的。”苺穀悠司想了想,“大學的話……現在考慮是不是太早了一點?我才中學一年級而已,離升學還有三年。”
“要是演藝類學校的話就不太早了……”北島俊一嘟囔了兩句,“沒事,大學的事情你慢慢考慮,還有別的事情……四月份的解散演唱會,你有心理準備了嗎?”
“我明白。”
苺穀悠司輕輕嗯了一聲,他側過臉去看車窗外,快速飛逝的樹影和明淨的車窗上他的倒影重疊在一起,少年對側臉顯得昳麗而朦朧。
“北島先生的想法我知道,四月份的解散演唱會結束,就代表著‘苺穀悠司’不再隻是偶像而已,還有演員、歌手。”
比起48係的女團偶像可以用“畢業演唱會”來宣告偶像畢業,男性偶像是很難區分“偶像”的,在偶像團體作為男團成員活動時,他毫無疑問是個偶像。而等到限定團體結束,工作方向更多地向影視和歌壇發展,偶像這個身份就會漸漸淡化。
“對了,還有一件事……”北島俊一猶豫了一會兒,聲音中帶著一點心虛,“那個盲盒的廠商今天把樣品和宣傳圖都已經做好了,你等下記得上推特配合宣傳。”
苺穀悠司有些疑惑,“你上我號不就好了嗎?”
這種工作宣傳的事情,一般都是北島俊一直接上他的賬號操作的。
“就……雖然已成事實,但你還是看一下吧。”聲音中透露著濃厚的心虛,北島俊一說完這句話就火速掛斷了電話。
苺穀悠司皺了皺眉,感到有些不太妙。
因為剛剛說了話,他感到有點幹渴,一邊聰側邊的放置欄種打開水杯喝了口兌了蜂蜜的溫水,一邊打開了推特。
在加載過後,他終於看清了那所謂的盲盒宣傳圖是什麽東西。
前麵六種普通款非常正常,都是苺穀悠司曾經在舞台上穿過的打歌服。但限定款就……紅色的白色滾邊蓬蓬裙、紅色花邊長手套、白色大腿襪……
苺穀悠司眼前一黑,生生把手中的不鏽鋼保溫杯捏變了形。
※※※※※※※※※※※※※※※※※※※※
或許下一章,你們想看看大家抽盲盒嗎(。)
評論區隨機發紅包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