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費奧多爾聞言愣了愣, 隨即露出了一種難以用語言去形容的微妙表情。


  “王子嗎……”帶著厚厚的毛氈帽的青年重複了一下太宰治話中的詞,唇邊揚起了意味不明的笑來。


  太宰治張口就來“王子”,他完全把自己當成了童話故事裏的白雪公主,說這話時一點都沒覺得哪裏不好意思。


  在童話故事之中, 白雪公主是美麗、善良、天真和勤勞的化身。至於太宰治麽……這個男人的臉是毋庸置疑的好看, 為他流過淚的女人不計其數。但要說善良、天真還有勤勞, 那是哪裏都跟他不沾邊的。


  太宰治善良天真又勤勞——這種話簡直是橫濱裏世界最大的笑話, 要是說出去大概會被人誤認為腦子壞掉了。


  比起苺穀悠司, 其實太宰治此時的穿著更符合王子這一說——一般來說王子都是騎著白馬拉風出場的,太宰治雖然沒有白馬, 但他穿了一身很能唬人的白西裝。


  如同苺穀悠司的發型一樣,太宰治將左側的鬢發卡在了耳後,顯露出了漂亮的臉側線條來。在這身人模狗樣的白西裝的襯托下, 青年鳶色的眼瞳也浸染了溫柔的水光,整個人都變得柔和了起來。


  ——當然,那隻是虛偽的表象而已。


  “太宰君口中的王子,是他嗎——”費奧多爾對窗外的方向側了側眼, 他單手撐住下頷, 顯露出漫不經心的姿態來,“我記得是叫苺穀悠司, 沒錯吧?”


  城堡的外側鑲嵌著玻璃作為裝飾,透過裝飾能看到窗外的建築上掛著的巨大廣告牌。


  廣告牌上是苺穀悠司代言口紅的照片,少年的拇指蹭過唇邊,抹出一道靡麗又情/色的紅痕來, 散開幾顆扣子的黑色襯衣能恰到好處地顯出少年白如瓷器的肌膚來。


  毋庸置疑, 苺穀悠司是即使在黑夜之中都會發光的人, 他的存在即如星月之輝, 永遠是視線的聚焦點。


  “那是個很可愛的孩子。”太宰治隻這麽說,他笑著眯起眼睛,好像隻是在單純地誇獎苺穀悠司“可愛”一般。


  費奧多爾不知道從太宰治的神態裏讀出了什麽,他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將投向窗外的視線放到了站在窗邊的人身上——澀澤龍彥正好就站在窗邊,若有所思地注視著苺穀悠司的廣告牌。


  澀澤龍彥緊緊盯著印有苺穀悠司照片的廣告牌,他手指屈起抵在下頷上,深深地皺起了眉。過了良久,他終於微微搖了搖頭,對廣告牌發出了一聲充滿不屑和輕蔑的笑聲。


  “果然,他還是穿我設計的衣服比較合適。”


  愛好是縫紉的澀澤龍彥就是對自己的審美和動手能力如此自信。


  而澀澤龍彥口中的這個“他”,指的當然就是上次他白送了一套衣服、還給了顆紅寶石當作添頭的苺穀悠司了。


  費奧多爾和太宰治對視了一眼,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深切的無言以對。


  他們還以為澀澤龍彥盯著苺穀悠司的廣告牌是有什麽其他的想法,畢竟他們都知道苺穀悠司是個貨真價實的精神係異能力者。


  但他們沒有想到,澀澤龍彥居然沒有一點別的想法,純粹隻是對拍攝廣告時造型師的品味感到不滿。


  這麽個人……他真的靠譜嗎?

  太宰治用懷疑的視線注視著費奧多爾。


  這位好心的俄羅斯人眼神飄忽,心虛地移開了一點視線,隨即才鎮定地將視線再次移了回來。


  大概……靠譜吧。


  澀澤龍彥得出了結論,心滿意足地轉身走向了中央的圓桌。他走到了桌邊,抬手輕輕按在了擺在精致瓷盤的蘋果上。蘋果是和大小一致的骷髏擺件放在一起的,澀澤龍彥的手輕輕撫過蘋果時,也觸碰到了骷髏擺件表麵的冰涼。


  澀澤龍彥非常自信:“放心吧,一切盡在我的掌握之中。”


  他沒有察覺到剛才太宰治和費奧多爾之間的眼神交流,那麽自信地就在他們兩人麵前放了話。


  同樣,他也沒注意到太宰治一閃而逝的、那帶有懷疑性質的複雜神色。


  很顯然,太宰治覺得澀澤龍彥此人十分的不靠譜,那句“盡在他的掌握之中”……恐怕也不盡然。


  澀澤龍彥鬆開了手,他轉身走向大廳的深處。太宰治和費奧多爾從善如流地站起了身,跟在了澀澤龍彥的身後。


  在他們的麵前,巨大而華麗的宮殿緩緩開啟了緊閉的大門。


  這是一座無法完全用語言文字來形容的華麗至極的宮殿,環繞的牆壁上卻並非是單純的牆壁,而是如同蜂巢那般的凹槽。每一個凹槽之中,都漂浮著一顆流光溢彩的紅色寶石。


  這裏每出現一顆寶石,就意味著一個異能力者的死去。


  而在這座宮殿之中,密密麻麻地漂浮儲存著無數紅色的寶石——難以想象,到底有多少死去的異能力者,才能將這個盛放寶石的宮殿給填滿。


  接下來,才是這場濃霧之中的重頭戲。


  ******

  而太宰治口中的王子本人——苺穀悠司,他還在路上。


  王子先生沒有騎白馬,但騎了一隻比白馬還要拉風的白虎。


  穿著黑色長風衣的兩個少年坐在巨大的白虎背上,夜色和昏黃但燈光下,極致的白與黑一閃而逝。


  黑色的長風衣在少年身後卷起,被風掀起了鋒利的弧線。黑衣被風卷席起來時,還能看見被少年卡在腰間的黑色木倉支,漂亮精致的眉眼在凜冽的風中卻並不柔美,因為擰起的眉宇和抿成平直直線的唇角而顯得戾氣橫生。


  白虎與王子,這不像是童話故事,而更像是充滿荊棘與血的奇幻世界。


  巨大的白虎在跳躍和奔跑時都顯得迅猛無比,即使遇到高大的障礙物也能輕鬆躍過去,飛簷走壁那就更不叫事兒了,屢屢讓苺穀悠司懷疑中島敦化身白虎後自己給自己裝了個隱形的翅膀。


  芥川龍之介在剛遇到他們時狼狽無比,臉側和衣物上都有遭受到攻擊的痕跡,與平常用絕對的力量碾壓時的從容不迫完全不同。


  他剛剛從異能力的狙擊之下逃了出來,利用了底地下工廠的有利地形,才將異能力徹底擊敗,拿回屬於他的異能力。


  同樣,芥川龍之介的目的也是去找太宰治、殺死這場濃霧的幕後主使——澀澤龍彥。


  既然目的一致,芥川龍之介就順理成章地和他們一起了。


  對於芥川龍之介而言,“太宰治”是百試百靈屢試不爽的好魚餌,就算借口再蠢,芥川龍之介也會憑借強大的老師濾鏡給忽略掉。


  大概是覺得芥川龍之介以孱弱的人類軀體,想要跟上老虎的速度對他而言過於困難,中島敦好心地解除了完全獸化的狀態,隻保持著四肢的異變,保證自己可以隨時應對突襲。


  “這家夥是?”芥川龍之介瞥了一眼中島敦,視線隨後又挪到了和苺穀悠司並排走在一起的另一個苺穀悠司身上,“——你和你的異能力摻和在一起?”


  他的語氣之中多了點難以置信。


  芥川龍之介並非對這場濃霧一無所知,根據他所知道的情報,被分離出來的異能力會攻擊主人、對主人抱有殺意,可這一條鐵律對於苺穀悠司來說似乎並不適用。


  他從未想過,有人能和自己的異能力和平相處。


  “那樣不可以嗎?”[苺穀悠司]顯得有點委屈,他一麵不滿地反問芥川龍之介,一麵抬起手握住了苺穀悠司的衣袖,做出了一副和苺穀悠司無比親密的姿態來。


  芥川龍之介卡了殼,這確實不是不可以,但這個異能力表麵上看起來柔弱無辜,誰知道會不會暗藏禍心?

  他很想這麽說,但[苺穀悠司]調節了他的心理距離,讓芥川龍之介在權衡隻下說不出來這番帶刺的話,隻好忍耐不發。


  苺穀悠司看起來一點都不在意他的異能力的行為,也不在乎另一個自己會不會對自己抱有殺意。


  他任由[苺穀悠司]拉著他,回答了芥川龍之介的第一個問題:“這是武裝偵探社的搜查員中島敦,他會跟我們一起去找太宰先生。”


  “隻要找到太宰先生,一定就能解決問題了。”中島敦摸了摸垂下來的鬢發,隨後露出了沮喪的表情來,“說到底,為什麽要讓我去做這麽重要的事啊……我真的可以嗎?”


  在來這邊之前,中島敦已經去過了武裝偵探社。國木田獨步和與謝野晶子都在對付自己的異能力,和他幾乎同一時間入社的穀崎潤一郎被異能力拖住了腳步,算來算去隻有他一個人能前往那座名為“骸塞”的城堡,去找和澀澤龍彥在一起的太宰治。


  “既然國木田老師讓你去,那麽你就可以。”苺穀悠司安撫了中島敦的不安情緒,“剛剛你不也很好地擊敗了異能力嗎?敦君是有才能的。”


  芥川龍之介適時地發出了不屑的嗤笑聲,換來了中島敦的怒視。


  眼看有打起來的趨勢,苺穀悠司轉移了話題:“我記得附近有港口黑手黨的秘密通道吧?”


  “有。”芥川龍之介確定。


  苺穀悠司立刻轉了方向:“我記得是在這裏,沒錯吧。不過開啟機關的話,需要芥川君幫忙了。”


  苺穀悠司仍然是屬於港口黑手黨的成員,但職位和他沒出道時一樣,無法開啟隻有上層成員能使用的秘密通道。


  苺穀悠司倒不介意森鷗外給他派任務,但森鷗外在他出道之後就沒有給他指派過任務看。畢竟他還是港口黑手黨的打工人,拿的工資除了跑通告得到的報酬之外,還有作為黑手黨的那一份工資。


  拿著黑手黨的工資卻不幹黑手黨的活,苺穀悠司多多少少也有點愧疚。


  港口黑手黨的秘密通道在旁邊某家小店的店麵裏,芥川龍之介繃著臉,用代表自己身份的卡片開啟了地下的秘密通道。


  “誒……”中島敦全程跟在苺穀悠司的身後當掛件,直到站在升降電梯裏之後,他才後知後覺地發出了疑問:“為什麽苺穀君會知道港口黑手黨的秘密通道?”


  作為異能力的[苺穀悠司]輕輕笑了起來,他用指尖輕輕點了一下中島敦的額頭,語調親昵:“那當然是因為,‘我’是所屬港口Mafia的黑手黨啦。”


  “哦,原來苺穀君是黑手黨啊。”中島敦點點頭,重複了一遍異能力[苺穀悠司]所說的話。


  幾秒之後,他好像才反應過來剛才的話中有什麽很不得了但信息,徹底愣住了。


  “什麽?!”


  “苺穀君是港口黑手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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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敦敦內心煎熬——當紅偶像竟是黑手黨,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缺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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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會早點更

  我決心要洗心革麵重新做人,我基友說為了督促我,她八點就來找我碼字_(:з)∠)_

  評論區隨機發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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