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另一個他——那個眉心有著紅寶石的[苺穀悠司]悠然自得地站在苺穀悠司的身邊看戲。
少年滿臉都是事不關己的情緒, 很自然地放鬆身體,讓自己靠在苺穀悠司的背上,下巴擱在了苺穀悠司的肩頭。
少年霧藍色的發絲落下來,掃在苺穀悠司的肩頭時引起了輕微的瘙癢。
“你會用槍嗎?”苺穀悠司輕聲問中島敦。
白虎的傷勢已經完全愈合了, 巨大的白虎刨著前爪站立在原地, 全身的毛都炸了起來, 從喉嚨深處發出了低沉而凶猛的咆哮聲來。這隻凶猛的野獸渾身都肌肉緊繃, 做出了隨時都能夠發起進攻的姿態來。
“太宰先生和國木田先生都教過, ”中島敦緊張地吞了吞口水,舌尖緊緊抵住了上顎, “我會,但是……”他尷尬地笑了一聲,“可能準頭不太好。”
苺穀悠司歎了一口氣, 他剛抬起手來,[苺穀悠司]就不滿地按住了苺穀悠司抬起的手,少年鎏金的雙瞳直直地盯著他看,看地苺穀悠司有了一瞬間的心虛——好像當著深愛之人的麵去哄別人一樣的渣男感。
[苺穀悠司]站直了身體, 不再靠在苺穀悠司的身上。他上前走了一步, 貼著中島敦的後背、用肌膚冰涼的手掌包裹住中島敦的手,讓他順從著自己的力量舉起槍來。
苺穀悠司站在一旁, 以旁觀者的角度看著“自己”和中島敦的互動,覺得這樣其實也挺有趣的。
苺穀悠司暫時沒打算幹掉他的異能力。按照他的體術水平來說,想要幹掉異能力的化身是非常容易的事情,所以他並不怕跟自己的異能力交手, 也不會因為虛假的愛意就下不了手。
因為清楚那是虛假的情感, 所以苺穀悠司下手才會幹淨利落, 絕不拖泥帶水。
苺穀悠司隱約覺得自己的異能力有哪點不一樣——中島敦的異能力看起來對本體主人充滿了敵意和排斥, 但是苺穀悠司的異能力化身卻並非如此,他的異能力除了在見到他的第一麵就調節了心理距離之外,沒有做出任何帶有殺意的舉動。
這是個例?還是正常現象?
苺穀悠司並不急著把自己的異能力拿回來,他更想再仔細觀察一下這濃霧之中的世界。畢竟苺穀悠司打架不怎麽依靠異能力,他是很純粹的武鬥派。
而被[苺穀悠司]貼近的中島敦則完全慌了神。
他知道身後的那個[苺穀悠司]並非苺穀悠司,但少年的吐息落在他的耳廓和脖頸的一側,胸膛與他的後背脊柱線條若即若離,纖細修長的手指則完全與他的手相交疊,溫溫柔柔地握住了他握著槍的手,使原本發顫的手趨於平穩。
太近了、太近了……!
因為[苺穀悠司]的行為,中島敦原本還算清醒的腦子立刻變成了一團漿糊 他一時間連該怎麽開槍都給忘得一幹二淨了。
“笨蛋。”
[苺穀悠司]在中島敦的耳邊輕輕罵了一句,中島敦的耳朵下一秒就如同被火燒了一般徹底紅透了。
在巨大的白虎撲過來時,中島敦那雙含著一抹紫色的琥珀色眼瞳猛地收縮了一下。在[苺穀悠司]鬆開握住中島敦的手的那一秒,中島敦在麵對白虎的壓力和顫栗之下,下意識地扣下了扳機。
他開槍時的手顯得異常平穩,子/彈在極短的距離命中了那顆紅色的寶石,金屬子/彈/頭穿過白虎的顱骨,嵌入了白虎身後的石板之中,留下來了一個不深不淺的孔洞。
[苺穀悠司]輕輕笑了起來,他將食指指節屈起,抵在了唇邊:“我就說你可以做到嘛,敦君。”
“哎?我……”中島敦紅了臉,“我也沒想到我能做到、哪個……多虧了苺穀君才是……”
他在稱呼上有一瞬間的遲疑,最終還是選擇了叫“苺穀君”,即使那是苺穀悠司的異能力,並非苺穀悠司本人。
苺穀悠司始終換抱著雙臂注視另一個自己和中島敦的互動。
他越看就越覺得不一樣——苺穀悠司和[苺穀悠司]之間的差距在他本人看來是很明顯的。
最起碼,苺穀悠司不會在沒有目的或者想法的情況下,對中島敦做出那樣極具曖昧的親密動作來。就目前的情況而言,苺穀悠司沒必要通過□□之類的手段來博取中島敦的好感,因為中島敦對他的好感度已經很高了,而且對他幾乎言聽計從。
那麽[苺穀悠司]的行為,隻能稱之為——惡趣味。
苺穀悠司腹誹,看來異能力在獨自被分離出去時,也衍生了一些很了不得的性格。
白虎額上的紅色寶石被打碎了,而在寶石破碎的同時,巨大的白虎也如同破碎的寶石一般消失了——他們化作了微紅色的光點,被異能力的主人中島敦吸引著,逐漸落回了他的身體之中,淺淡的紅光籠罩在中島敦的身體輪廓上一閃而逝。
“哎……”中島敦顯得有些詫異,他舒張了一下自己的五指,“如果我的感覺沒錯的話……”
在中島敦心念一動的操控之下,他的右手急劇膨脹變大,將衣袖的袖口撐地扣子爆裂開來,右手化為了巨大的虎爪。
白發少年的心情立刻變好了起來,他長長地鬆了口氣,一直緊繃的身體逐漸放鬆了下來:“異能力回來了!”
“回來就好。”苺穀悠司輕輕拍了拍中島敦的肩,“看來我的判斷沒錯。”
在說出這句話時,他的視線從另一個自己的身上掃了過去。
在苺穀悠司的眼中,那位異能力化身的自己似乎絲毫不在意威脅的話,又或者他太過清楚自己的想法,所以一點都不在意,甚至回過頭來,給了苺穀悠司自己一個燦若桃李般的笑來。
異能力化身的[苺穀悠司]自顧自地為他們決定了行程,“現在,該去別的地方了吧?”
“確實該走了。”苺穀悠司抬起眼睛,看了一眼天空——是天快要亮起時的晨夜,天光還昏暗著,濃鬱的霧氣氤氳了燈光,致使周圍都變得有些模糊不清。
“我或許知道應該去哪……”中島敦猶豫了一下才說。
苺穀悠司立刻問他:“去哪?”
其實去哪都無所謂,苺穀悠司本來也沒指望這種涉及到了大範圍環境的現象讓自己解決,他隻要能保證自己可以活下來就足夠了。
至於中島敦的決定是否理智、正當,那當然是苺穀悠司說了算。
“那裏。看那個方向——”中島敦側過臉,抬起眼睛仰頭看了過去。
在中島敦所指的那個方向,矗立著一座巨大的城堡。
城堡的霧影模模糊糊,但那是在濃霧之中仍然顯得高大的影子,不管在橫濱的哪個角落都能夠看到城堡模糊的輪廓,像是在給迷失於濃霧之中的異能力者指引方向一般。
“我們要去那座城堡。”中島敦認真地說,“我剛剛從偵探社那裏出來,不過一直被老虎追地四處亂跑……還好遇到了苺穀君。”
說到最後時,白發少年尷尬地摸了摸鼻尖。
他接著說下去:“太宰先生應該就在那座城堡裏。”
“如果是太宰先生的話,一定會有解決這霧氣的辦法的……我不相信太宰先生會是主謀。”
“我也不信。這種事情,一點也不符合太宰的作風和自sha美學。”苺穀悠司眯著眼睛望過去,對中島敦的意見表示了讚同,“找到太宰的話,的確可以解決問題——那麽,我們就出發吧。”
這應該不是太宰治主謀的,但這件事一定和太宰治有很深的關係。
苺穀悠司想起來了在美國紐約時,太宰治對他說的那句沒頭沒尾的奇怪的話——“要起霧了”。
起霧,這就是跟現在的情況一模一樣的事情發生了。
苺穀悠司不覺得太宰治是閑得無聊在跟他預報天氣,這更像是提前給他的警示。
——確實起霧了。
從剛才起就一直沒有出聲的異能力[苺穀悠司],正在給自己打理頭發——他仔仔細細地整理了一下額前的鬢發,讓霧藍色的鬢發勉強擋住了眉心的紅色寶石,隻有走動間隱約會露出一點紅色的微光來。
“是不是跟一模一樣了?”異能力[苺穀悠司]一點都不急不慌,他好像一點都不在意要去哪裏、要幹什麽,甚至和那些想要幹掉主人拿業績的異能力不一樣。
的確,在[苺穀悠司]的努力下,眉心的紅寶石在被額發遮住之後,他和苺穀悠司最後的一點不同之處也消失了。光從外表看的話,幾乎沒有人能夠分出來他們倆誰是異能、誰是本人,比雙胞胎還要相似。
苺穀悠司感到了無奈。從他身體裏分離出來的異能力,未免也和他本人的差別太大了一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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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中也又一次奔走在了還人情的路上。
在太宰治還在港口黑手黨打工的那幾年,中原中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總之欠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大大小小各種人情。
而欠了人情,總要有還的一天。
——比如現在,他就得去幫異能特務科擦屁股。因為他曾經欠了已經從港口黑手黨叛逃的臥底、阪口安吾的人情。
在去往異能特務科之前,中原中也猶豫了一下,掉頭去了苺穀悠司的家所在的方向。
他知道苺穀悠司後來回了位於橫濱的家裏休息,而推算一下時間,在濃霧彌漫的時候,苺穀悠司還在家中。
雖然得還人情,但這並不耽誤他抽出幾分鍾的時間去看一看他重要的部下。
等中原中也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騎在巨大的白虎身上的兩個一模一樣的少年。
兩個苺穀悠司在看到中原中也時就跳下了白虎的後背,一齊站在了中原中也的麵前。
“中也先生。”兩個擁有著一模一樣的漂亮麵容的少年同時出了聲。
中原中也麵對著一左一右站在他麵前的兩個苺穀悠司,陷入了短暫的茫然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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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也:我部下複製粘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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