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這是苺穀悠司從未見過的場景。
煙火燃燼的溫光像是星辰微羽, 從天空中簌簌地落下來，整座城市都被籠罩在綺麗的光火之中，隻有亮起了日出般的藍色的東京塔分開了朦朧的雲霧，讓藍色氤氳在光火之中。
美得太過耀眼、太過震撼, 這是無比盛大的禮物, 每一星光點都凝聚著純粹至極、如同星子般燃燒的炙熱愛意。
少年燦爛金色的眼瞳中映出了這無比美麗的一幕, 他長久地凝視著夜空, 煙花五顏六色的絢光落在他的臉頰上, 像是被暈上了淡彩的名貴瓷器。
一直到持續了十多分鍾的煙花結束，苺穀悠司才從剛才的夢幻之中回過神來。他輕輕眨了下眼睛, 濃鬱的睫羽投下一小片陰翳，不太確定地看向鏡頭。
“剛才的煙花……”少年猶疑著問，“是大家放的嗎？”
苺穀悠司說的“大家”自然是指粉絲。
彈幕立刻就刷滿了。
寶貝生日快樂！！！
是大家一起放的煙花
煙花是不是很漂亮？東京塔變成藍色也很好看哦
排麵！！！我崽的排麵！！！
悠司越來越好！！！希望煙花能讓你開心！！！
隻要悠司覺得開心就好了, 我們也做不了什麽啦，希望煙花能照亮你的眼睛
煙花和東京塔是粉絲的集體應援項目，東京塔在九點十分亮光是鈴木園子聯係的，而煙花就是很多人一起的努力了。
其實不止是苺穀悠司見到的那樣而已, 在九點十分這個時刻, 全日本的每一個城市中都有絢爛的煙花在城市的上空綻放，成為最美不過的風景。這當然不是單單幾個人就能做到的事情。
這些粉絲們以城市為單位組織在一起, 她們事先就準備好了足夠綻放十分鍾的煙花，然後在九點十分、秒針從59指向0的那一刻，所有人同時點燃了煙花。
日本的每一個角落，都有為苺穀悠司慶賀誕生日的煙花升起, 素未謀麵的粉絲在用這種方式告訴他——你是被愛著的。
總有那麽一朵綻放的煙花, 會落進少年的眼中, 開出更絢爛的光來。
有那麽多人會在意他的喜怒哀樂、願意為了他花費寶貴的時間和精力, 卻隻要能看他一眼就足夠滿足。甚至比他自己都要在意一些特殊的日子，為此而進行漫長的準備，隻為了給他那一瞬間的、驚心動魄的美。
“謝謝。”苺穀悠司抿成直線的唇緩緩地上揚了起來，他在鏡頭前露出滿溢溫柔和陽光的笑來，“真的很謝謝大家為我做的一切，這場煙花……是我見到過的最漂亮的煙花。”
“我會一直、一直，將它記在心裏，成為我最美好的回憶。”
“誕生日這一天，有你們陪我、送給我煙花，讓我覺得很幸福了。”
苺穀悠司在說這些話時神情很溫柔，語調和表情柔和了他漂亮地充滿攻擊性的輪廓，給人的感覺像是清澈的溫水之中，緩緩舒展開花瓣的綻放玫瑰。
“這是意料之外的驚喜，”苺穀悠司看了一眼坐在一邊的芥川銀，她正在拿手寫板展示給他cue流程，“那接下來就輪到我了。”
“今天隻是閑聊直播，可以提問，等下還會有粉絲福利環節。”苺穀悠司設置了一下直播間裏的抽獎，“隨機從彈幕裏抽，抽到什麽就是什麽。”
一聽說可以提問、還有粉絲福利，直播間裏蹲守的粉絲全都激動了起來，直播間立刻被各種彈幕刷滿了屏幕，把苺穀悠司的臉擋了個嚴嚴實實。
第一個問題很常規：喜歡的食物？
苺穀悠司沒有猶豫，立刻回答：“甜的和辣的我都喜歡，特辣咖喱就更不錯了。”
因為問題是隨機抽出來的，粉絲們問的問題都有一些劍走偏鋒，隨機出來的問題讓苺穀悠司有些意外。
上次的緋聞對象是個什麽樣的人？長得好看嗎？
上次的緋聞對象……苺穀悠司在腦子裏回憶了一下，想起來了他剛出道時傳出來的緋聞——他露了半張臉出來，太宰治倒是根本沒露臉，隻貢獻了一個背影出鏡，就讓他直接衝上了推特的實時搜索趨勢第一。
苺穀悠司這回卡殼了，他仔細思考了一會兒該怎麽形容太宰治，最後才猶疑著開口了：“那個不是緋聞對象，之前也有解釋過，是我出道前就認識的朋友，那天他隻是在幫我弄掉黏在臉上的亮片。”
——這一點是真是假其實還有待商榷。
“至於他是個怎樣的人嘛……”苺穀悠司露出了帶著苦惱意味的神情來，“永三言兩語說不清，硬要說的話，像是被埋起來、在等待著腐爛的落葉堆。他很聰明，聰明到可怕的程度，但可能就是因為太聰明了，所以覺得什麽都很無趣吧？”
“平時可能會開玩笑什麽的，但是在重要的事情上，我還是很相信他的。”
前提是忽略太宰治那些惡趣味的行為……
苺穀悠司看了一眼手邊包裝精美禮盒，那是芥川銀來公寓時從公司捎帶過來的，據說是熟人贈送的禮物。而他一打開，就看見了禮盒裏整整齊齊的蘑菇——還都是色彩豔麗至極蘑菇，一看就知道吃了能直接躺進icu。
磕到了磕到了
打情罵俏但關鍵時刻卻很信任……品品，你們品品
這個緋聞對象怎麽越說越真了
比起緋聞對象，我更好奇男媽媽上司怎麽辦
我也想知道，是怎麽個男媽媽法啊23333
大概是為了和上一個問題對稱，下一個被抽到的問題是男媽媽上司是個怎麽樣的人？
“什麽男媽媽上司啊，趕快忘掉！現在立刻馬上當場失憶！”苺穀悠司首先義正辭嚴地譴責了粉絲的錯誤用詞，“你們怎麽可以這麽稱呼我年少有為英俊多金聰明睿智的上司呢？”
2333333333
什麽啦，明明是你自己這麽備注的嘛
你急了
悠司秒慫2333
現在慫地這麽快，還要吹一大堆彩虹屁，求生欲都溢出屏幕了哈哈哈哈哈
這個問題不該問，我已經預感到悠司接下來會花式給上司吹彩虹屁了哈哈哈
苺穀悠司在一個錯誤上失誤了一次，絕不可能在同一個錯誤上絆倒第二次。所以他在直播時顯得求生欲異常旺盛——當然，其中九成其實都是真心實意。
中原中也有多好呢？好到太宰治的部下天天想跳槽到中原中也的手下來，因為中原中也對自己人脾氣好而且護短，沒有太宰治那麽屁事多。
苺穀悠司一直很慶幸，他當初進港口黑手黨是正好被分給了中原中也，而不是太宰治——不然他可能早就忍不住，要從港口黑手黨離職了，哪還等得到出道的這一天？
“我的上司，他是個非常、非常、非常好的人。”苺穀悠司一連用了三個“非常”，以此來表達他對中原中也的高度讚美，“我上司很年輕，但是工作能力非常非常強，而且對在他手下工作的人很好，假期福利樣樣不缺，就算八卦他被聽到也可以糊弄過去。”
前半截話都沒有什麽問題，在苺穀悠司說完後半截話時，正在觀看直播的中原中也和觀眾一起，在直播間裏發出了？的彈幕。
“至於為什麽要備注男媽媽……因為他是那種，那種很少見的那種，明明又帥又強又優秀，但感覺像把我當小孩子一樣不停叮囑我，讓我想到了送小孩第一天上學的媽媽。”
苺穀悠司頓了頓，眼神飄忽了一下，“……希望上司沒有看我的直播。”
慘上司慘
悠司你完蛋了
絕對在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危悠司危
我賭五百円，上司肯定再看直播哈哈哈
沒關係崽崽，你上司現在可能看不見，不過等我們頂上趨勢第一，你上司就一定能看見啦！
前麵的你真的是粉嗎，太殘忍了哈哈哈哈哈
太慘了悠司，不會直播一結束明天就被雪藏了吧（。
BIG膽！八卦上司還敢糊弄！男媽媽上司要憤怒地給你穿小鞋啦！
苺穀悠司也跟著彈幕笑了起來，少年彎起眉眼抵著唇，笑得眼角滲出了一點生理性的淚水來，眼角眉梢都是洋溢的溫暖笑意。
中原中也本來已經想好下次要懟著苺穀悠司加練了，但在看到少年的笑臉時，又輕而易舉地對“自己人”心軟了。
這畢竟是苺穀悠司的誕生日，開心放縱一點似乎也沒有什麽問題。更重要的是，中原中也在接近兩年的時間裏，第一次見到苺穀悠司這麽開心。
雖然苺穀悠司平時並沒有不開心，但很顯然，他今天的情緒要比以往開心時都高漲，每一根發絲都像是在說“我很高興”。
父母感情淡薄，苺穀悠司幾乎沒見過幾次麵，從小他就在父母缺失的環境裏長大，異能力讓他更加不信任人類的情感。等到父母去世、他因為獨自生活的壓力選擇加入港口黑手黨時，就更沒有什麽開心的事了，笑容這種社交禮儀被苺穀悠司當作了本能。
算了，等會兒再跟他計較。中原中也心說。
最後一個問題也是常規問題，理想型是什麽樣的？有過戀愛經曆嗎？
“戀愛經驗是0，我沒有戀愛過哦。”
“至於理想型嘛……”苺穀悠司想了一會兒，“其實我對理想型沒有什麽要求，我隻希望以後我喜歡的那個人，是不被任何其他的因素影響，隻真心真意地喜歡著我。”
苺穀悠司說的很認真。
這也是他最真實的想法——因為異能力，他能夠很輕易地操控別人的感情，使感情變成虛偽。而當原本喜歡他的人知道了他的異能力，大概也會無可自拔地開始恐懼……恐懼自己所謂的喜歡都是因為異能力的控製，懷疑情感的真實性。
什麽，那我也有機會了！
開玩笑，論廚力我才不會輸
真的悠司粉才不會臨陣脫逃，我的喜歡絕對夠真！
媽粉倔強，戀愛對崽崽來說還太早了啦
悠司和我談戀愛吧！！我喜歡你啊啊啊啊！！！
媽媽不允許啊啊啊！！！寶貝才16歲談什麽戀愛！！！
“偶像可是戀愛禁止哦。”苺穀悠司撐著下頷笑起來，“我現在是不會談戀愛的，總之……想先把工作和學習都做好。”
提問閑聊環節結束，最後是粉絲福利。
福利抽到了比較正常的一項，是給粉絲錄一段晚安語音。
在粉絲的視角裏，屏幕中的少年溫柔地低垂下了眼睫，遮住金色眼瞳中吉光片羽般的光來，光落在了他的鼻尖和唇峰上，氤氳出一點蠱惑人心的亮色來。
“該睡覺了哦？”他低低笑了一聲，笑聲好聽到讓人心神晃蕩了一瞬間，“嗯？睡不著……真是拿你沒辦法啊，我就陪在你身邊呢。”
“噓——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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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結束時已經到了晚上十一點了，等芥川銀回去時，時間已經走到了十一點半，離這一天結束隻剩下半個小時。
苺穀悠司走到陽台邊，他準備關上客廳的燈。
陽台的落地窗是打開的，驀然間有強風被灌注了進來，薄霧般的紗簾猛的揚起。在視線一瞬間的模糊之後，苺穀悠司看見了窗外的人。
在機車的轟鳴聲中，中原中也一腿曲起，靠坐在機車上，他和黑與紅交織的機車一起穩穩當當地懸停在半空中，那雙眼睛的藍色比海潮還要純粹，倒映著揉碎的星光。
赭發青年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時間，他一手按住帽簷，對苺穀悠司抬了抬下巴，露出一個笑來。
“生日快樂。”
“離十二點還有半個小時，想去兜個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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