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觀星
柳離猶豫片刻:“真的給我?”
“你穿就是了。”
柳離想了想, 以天命之女被推進湖裏都不會感冒的體質,吹吹風應該沒什麽大礙,也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她依言將自己的濕衣服解了下來,而後披上了寧子笙的外衫, 偷偷瞄了眼身旁的少女, 心中忽然有點甜滋滋的。
九殿下如此別扭的性格, 一定是把自己當極好的知心朋友, 才會如此直白地表現出在意。
柳離也不想白受了這份關心, 主動伸出手:“殿下手冷的話,我給您暖手。”
兩隻冰冰涼涼的小手掌, 明明沒有什麽別的動作,隻憑借著最簡單不過的交握,便無端產生了些許暖意。
寧子笙也是凡人, 感知得到西風吹拂帶來的徹骨寒意,自然也會覺得冷。
可此時被身旁人如此牽著, 偶爾,柳離的指尖還會蹭過她修長的指節,便似乎整個身子都不再懼怕外界的溫度了一樣。
“殿下。”柳離仰著頭,左手指向星輝熠熠的夜空, “這麟德殿的屋頂,倒是個看星星的好地方。”
星月交相輝映, 耀眼極了, 柳離眼睛眨也不眨, 生怕這幅美景會在不留神間悄悄溜走。
柳離在看星星, 而寧子笙眼裏卻隻有那個看星星的人。
她用力地握緊了柳離的右手, 能感覺到, 抓得柳離下意識瑟縮了一下, 想是微微吃痛。可寧子笙卻並沒有因此給她足以掙脫開的空隙,柳離隻好包容地任憑她弄。
先前彷徨不已的問題,寧子笙已有了答案。
她沒有做錯。
不論是什麽東西,都是抓得愈緊愈,才愈能安心。
雖然,她此時還看不清楚自己的心。
“走吧。”寧子笙低聲道,“我陪你回去。”
柳離微囧,不論身體還是靈魂,她都比寧子笙大,怎麽好意思讓人家送自己回去呢:“又不順路,還是不耽誤殿下時間了。”
寧子笙不置可否,壓根沒理會柳離的拒絕。
柳離:……啊,這滿滿霸道總裁的既視感是怎麽回事。
*
宴上酒過三巡,江禹章喚來貼身的小廝:“去。”
他早就吩咐過,要將什麽東西還給淳寧郡主。小廝知道茲事重大,將那包裹緊緊揣在懷中,領命而去,很快就找到了煙蘿殿門口。
從煙蘿殿外看去,裏麵似是沒有點燈,小廝心下疑惑,莫非淳寧郡主已經歇下了?
他在不遠處張望的動作很快引起了侍衛的注意,幾人衝上前將他圍住,將他控製在離殿門口有一段距離的地方,盤問道:“你是何人?為何鬼鬼祟祟地在此遊蕩?”
小廝連忙道:“我乃是梁國公府世子身邊隨從,特遵了世子命令,前來給淳寧郡主殿下送東西。”
“東西?”幾個侍衛狐疑地麵麵相覷,他們天天在這裏當值,從未見郡主同梁國公府的人往來過,“送什麽東西?”
小廝避而不答,隻道:“先前,我們世子已親自知會過郡主本人了。勞煩幾位代為通傳,郡主聽了,自會知曉。”
侍衛們不明所以,見他言語間很是從容,便也信了幾分。其中一人忙進殿去叫人,生怕耽誤了郡主的要事。
“嬌兒?”
那侍衛知道今晚是嬌兒給郡主值夜,輕輕壓著聲喚了她的名字。
嬌兒聽見動靜,在裏屋應了聲:“怎麽了?”
侍衛將事情敘述了一番,嬌兒遲疑道:“你且把人扣著,等我稟了郡主。”
柳離此時剛從後門溜回來,將濕衣服換下,又找了件大小合適的薄襖給寧子笙,怕她回去的時候冷:“殿下多穿點兒。”
說起來這還是寧子笙第一次進柳離的閨房,她不露聲色地打量一遍,“嗯”了一聲,接過衣物,輕笑道:“郡主已給了我這麽多東西,又要再給?”
柳離給出去的東西自然沒有再要回來之理,所以寧子笙那裏已經堆了許多柳離的襖子、披風、暖手爐……等各色物件。
“殿下還跟我見外嗎?”柳離笑道。
反正楚國公府別的沒有,就是錢多。既是身外之物,送起來當然毫不含糊。
忽聞嬌兒來報:“郡主,梁國公府世子的小廝求見,說有東西給您。”
柳離“噢”了一聲,頓時想起來,這便是江禹章那天說過要還給自己的東西,也不知是什麽。
她謹慎地瞄了寧子笙一眼,生怕她又開始吃醋。
不過寧子笙當時便聽見了,故而此時也沒表露出任何情緒。
“不對呀。”柳離琢磨了一下,忽反應過來,江禹章行事有些奇怪,“他來國子學的時候就能給我,現在卻大半夜的讓小廝跑來,到底是什麽重要之物?我怎麽覺著有點不對味兒呢。”
寧子笙也品出了不對勁的地方,對嬌兒道:“你叫侍衛什麽都別和他說,直接趕人。”
嬌兒怔著沒動,直到聽了柳離說的“照殿下說的做”,方才領命而去。
屋外侍衛得了令,自然毫不留情地將人推走。
那小廝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答複,焦急地朝殿裏看去,卻什麽也沒看到,似是想要高聲叫人,卻又顧忌侍衛存在,隻得往後退了幾步。
侍衛們將他趕走之後便回了原位,繼續值夜。
隻見那小廝的身影雖隱入了夜色中,卻並未離去,而是偷偷摸摸地在原地打轉。
柳離和寧子笙早已從後門又繞了出來,看到他鬼鬼祟祟的模樣,心知果然有異。
寧子笙管嬌兒要了個彈弓。也不知嬌兒是從哪翻出來這東西的,倒是有幾分可愛,據說那是柳離先前喜歡的玩具,便一並帶來了宮裏。
在柳離手裏是玩具,在寧子笙手裏卻就不止如此了。
也不知寧子笙究竟是如何在夜色裏看得一清二楚的,隨手撿的那顆石子“咻”地一聲從彈弓上飛了出去,便正中那小廝頸上三指腦戶穴,分毫不差。
一陣天旋地轉,小廝猝不及防被擊中,隻覺眼冒金星,眼皮一翻,踉踉蹌蹌地一頭栽倒,再也沒起來。
嬌兒得了柳離的眼神示意,一溜煙小跑過去,搜那小廝的身,很快便從他懷中拿出來一個包裹。
裏麵是一個做工普通的荷包,以及兩封書信。
柳離和寧子笙一人拆了一封信,借著月色,草草讀了一遍,入眼的當時便愣了。
“世子,見字如麵……”
“郡主,見字如麵……”
竟然是柳離和江禹章往來的書信,雖內容隻是在閑話家常,沒什麽特別之處,但口吻熟稔,顯然關係不錯!
柳離傻眼了:“這不是我寫的。”
寧子笙拿紙的手不留痕跡地顫了一下。
確實,這信中的字跡雖稚嫩得很,卻也寫得一板一眼,看得出來用心習過字。
而柳離的字……歪歪扭扭,有礙觀瞻,和這上麵的字跡出入甚大。
通過信中的內容來看,這荷包是柳離親手繡給江禹章的。
“這荷包……”柳離拿起來仔細看了一下,她雖不是太懂這些古代的料子,在宮裏呆久了也難免耳濡目染,一眼能就看出來這荷包的普通之處,“肯定不是我做的。”
她淳寧郡主若是送人東西,何必這麽寒酸?
寧子笙又快速將信上的內容盡數過了一遍,將手中信紙揉成一團:“信得燒了。”
而後頓了頓,唇角微勾。
“荷包留著。”
*
小廝悠悠醒轉時,離方才也不過過了一炷香的時間,他隻以為自己莫名其妙打了個瞌睡,摸了摸懷中東西還在,便放下心來。
主子有令,沒能完成,小廝焉敢回去複命?隻得再苦著臉上前去和侍衛們攀談,說他也隻是奉命行事,但求郡主開恩。
這爭執間,聲音愈發大了,剛好巡宮侍衛路過,一下子便被引起了注意:“什麽人?”
煙蘿殿的侍衛忙上前報告了這人的可疑行蹤:“此人聲稱是梁國公世子的隨從,要求見郡主。郡主發話將他趕走,他卻不依不饒。”
巡宮侍衛自然知道今夜聖上在禦湖邊宴請江家一事,聽聞這小廝說自己是世子的隨從,又見他果真出示了梁國公府的令牌,沉吟片刻,道:“若你所說屬實,我們現在便帶你去見世子,自可一辨真假!”
禦湖邊的宴席已至尾聲,江禹章焦躁不安地等待著,尋思這小廝怎麽遲遲未歸。
坐於他對麵的梁國公則舉杯,將笑意盡數斂在他的袖子後麵。
也不知那淳寧郡主給世子灌了什麽迷魂藥,三言兩語便勸得他對這門親事失了想法。
世子的病愈發嚴重,定親衝喜,迫在眉睫,此等緊要關頭,怎容淳寧郡主說不?江禹章畢竟年輕,耳根子軟,他梁國公可沒這麽好打發!
更何況梁國公找人合了八字,算命的說這淳寧郡主身有鳳命,可逢凶化吉。此等好命格,須得趁著淳寧郡主還未出閣,先下手為強,正好給世子除病破災。
若是將這事挑明到聖上麵前,一錘定音,不說淳寧郡主,便是她父親楚國公來了,也沒什麽法子。
很快,梁國公便眯著眼看著一隊侍衛朝這邊行來,誌得意滿。
那小廝雖是江禹章的隨從,卻更得聽他梁國公的號令,帶著世子和郡主互許終生的證據,故意引起巡宮侍衛的注意,好把此時鬧大。
屆時淳寧郡主清譽盡毀,唯有定親一條路可以走!
“稟聖上。”領頭的巡宮侍衛跪下行禮,“臣等巡視宮中,發現此人鬼鬼祟祟,形跡可疑。他自稱是江世子的隨從,臣等便將其帶來,向江世子求證。”
“哦?”嘉成帝饒有興味地看向江禹章,“這是世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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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笙離年齡差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是
年下好,年下妙,床下叫姐姐,床上姐姐叫(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