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楚憐抬頭看了床前站著的人一眼，然後便是站起身來，朝著藥廬的大堂中央走了幾步，柳因風站在原地沒有動彈，隻是轉身隨著楚憐的動作打量過去，等著聽聽看這人接下來還要說什麽。片刻之後然後便是聽見楚憐突然開口說道：“你以後有一直留在南毒的打算嗎？”
在聽到從楚憐口中突然說出的這話的時候，柳因風不由地愣了一下，她知道楚憐接下來是要說些什麽的，自己也是在等著聽聽看。
楚憐在看過了受傷的右手，並且也詢問過傷情之後，接下來還會有什麽事情是要和她說的，隻是柳因風倒是實在也並沒有想到，然後卻是突然聽見從楚憐口中冒出來這麽一句話。
她下意識愣了片刻，視線定定落在了站在齊那裏的楚憐的背影上，然後又眼看著這人慢慢轉過身來，視線再次和自己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是的，楚憐方才確實是在問一個問題，這問題是需要她來回答的，而楚憐這個時候似乎也正在等著聽到從她這裏得到的答案來，隻是至少在柳因風聽來，這樣的問題未免是太過奇怪了一些，因為似乎她就不該會這樣問。
甚至別說是如今南毒的當家人楚憐，就算哪怕是這南毒之內的其他任何的一個人，也都不會平白無故問出這樣的一個問題來。
因為這個問題說來其實根本毫無意義才對，因為不管是他們來到了南毒，並且留在這裏住下來的這件事情，還是任何與以後，乃至是他們也包括西景園中其他的那些人來說，結果幾乎都是一定的。
那就是隻與一個人有關，便是讓他們能夠進到了這裏，並且安排了接下來所有事情的原容，其他的甚至不需要來自於本人額外的思考。
因為說到底哪怕是對於他們自身來說，這都一定是一件身不由己的事情，雖然對於外界的很多人來說，能夠進到南毒之內並且還一直被留下來的，可以說是一件還有些值得人羨慕的事情。
當然了會有此想法的的人本質上對於原容為什麽會找來那些人樣子南毒之內的這件事情，也都並不清楚就是了，其他的不過是霧裏看花，出於對於南毒這個地方的好奇，以及對於原容這樣一個聲名在外之人的在意，然後便有了一些不切實際的想象在其中。
當然了，就目前來說，那些來到了南毒之中並且生活了一段時間的人們就和她和柳七是一樣的，你也並不能直接否定了從頭到尾所經曆的事情以及現狀。
至少到目前來說，那些住在西景園內的人從頭到尾似乎也沒有發生過什麽太過糟糕的事情，其他的不論是衣食住行，亦或是其他方麵，至少在南毒之內一切的待遇絕對不能說是不好了。
除了不甚自由這件事情之外，其他的至少在柳因風自己看來，也包括置身其中的親身經曆來說，都絕對可以說得上是一件還不錯的事情。
至少對於大部分人來說，如果不必付出任何代價就能夠換來這般的境遇，而且這時間也並不短暫的話，那說不定確實是一件還不錯的事情，這也正是外頭的人因此而議論紛紛表示向往。
而裏頭住著的人還能夠忍受得了始終待在園子之內，看來也並不得太多自由這件事情的原因了吧，至於楚憐口中方才的這個問題，在柳因風聽來卻似乎是別有些意味在其中的。
因為若非如此而僅僅是隨口一問的話，拿這話其實本不應該存在，應為對於不論是她還是柳七，乃至於西景園內的任何一個人來說，他們都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的資格。
來的時候就是一個不全由自己可以選擇，也前途未知的一件事情，至於若說到有一天的離開，自然更是如此，如今還能留在西景園內的那些人，他們心中無疑不是十分清楚這件事情。
於是哪怕有一日突然有人出現在他們麵前，並且帶著他們離開西景園，並且帶離開了南毒之外，他們心中其實也並不會全然覺得不一個可思議，無法接受就是了，因為被留下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件並不是由自己可以決定的事情。
這對於她和柳七來說，自然更是如此，隻不過若是要柳因風去想這件事情的話，她的心中確實已經有了答案，無關於別人的決定或者是其他的一切。
甚至是早在她還沒有回到這裏之前，柳因風就想過並不可能像從前的時候一樣，還會一直留在南毒之中的，當然了如今她已然生活在西景園中過去了一段時間，這個想法卻也並不會因此就改變了。
她心中雖然對於眼前的生活起居也都習慣了下來，自然了，重回到南毒之內，這個她從小生活到大的再熟悉不過的地方，本來也沒有什麽好不適應的地方就是了。
不過即便是如此，她也並不會因此而有任何動搖，隻不過如今不管是離開亦或者是還留在這裏，都是有契機在的，時候未到，便是也不到該改變的時候，顯然在眼前的這個時候，無論是出於什麽理由，她都不會在這個時候去想離開的這件事情。
至於什麽時候會離開，她此時更是全然說不準的，因此也並沒有去想這件事情，但是楚憐這時候的說起關於她的日後，卻似乎是還有什麽話要說的樣子。
而麵對著這人此時似乎是要等著聽到些什麽回答的樣子，柳因風也隻能是說自己該說的話，“這裏很好，我和柳七也都很喜歡這裏，隻是我們也沒有辦法決定什麽。”
楚憐聽到這回答，確實是該從柳一和柳七這樣的人口中聽到的，也並沒有絲毫的意外會聽到如此的答案，隻不過她隨即淡淡搖了搖頭，似乎是否定了一些柳一話裏的意思。
然後便是又說起，“你可以隨著南毒內的人修習一些與毒術有關的東西，南毒之內也有不少從外麵而來的人，你若是想的話，以後也可以和他們一樣。”
柳因風默默看了楚憐一眼，心底裏隨之而來的疑問也跟著蔓延了片刻，顯然楚憐確實是可以說這樣的話的，事實確實如此，與原容這種招攬人進來南毒的情況並不相同，其他的被南毒收容進來的人幾乎都是為著修習而來的。
雖然近年來如此的新人可能在這裏並不算多件，不過南毒之內這般的人比起有血脈聯係的人卻也實在不少，柳因風自己，說起來也算是其中的一員。
隻不過她來到南毒的時候太過年幼，尚在繈褓之中，因此在南毒之內從來也就沒有什麽外來人的界限，而是始終被包容在其中的，和出生在這裏的人也沒有太多的分別。
更因為她是被師父帶入了這裏，並且始終教導的，後來也才會有了諸如那般的成就，而相比於她來說，後來進入到南毒之內有所成就的人其實也並不少。
當時她身邊的曾柔就已經是一個了，隻不過後來因為種種的事情，一切便是和從前並不相同了，而至於楚憐為什麽會突然拋出橄欖枝來，提出了類似於這樣的一個建議來，至少在柳因風看來，這不僅僅是一件和招攬其他的人如南毒之內的目的相同的一件事情。
至少有一點就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南毒包括楚憐在內的，麵對與原容事情有關的態度上麵，她和柳七如今的身份一定首先是和原容有關的，然後再可能考慮其他。
這一點楚憐自己不可能是不知道的，所以在這個前提之下聽到從楚憐口中突然說出的類似這樣的話來，卻是實在不能讓人不多想一點兒什麽，所以柳因風在想過了片刻之後，便是自然將楚憐口中說出的這話當做是一種試探來看待。
有些像是那時候梁楚笙會在曾柔事情發生的時候而去到了西景園之內，然後將事情的發生有側重的，試探性說給自己聽一樣。
隻不過比起梁楚笙那時候的動作，此時楚憐的一句話對於柳因風來說，還算不得是什麽太過不可應對的情形。
於是她便也是半真半假地回應道：“我沒有什麽天分，似乎也做不成那樣的事情吧，而且對於要和有毒的東西打交道這件事情，其實也還是挺讓人恐懼的，我先前正是因為不小心，所以才差點在林子裏頭因為受傷丟了性命了。”
柳因風對於這樣的話也不好多說，隻是說到此，該表達的意思也算是明確了，聽來也並不能挑出什麽毛病來就是了。
而對於柳因風自己來說，她更希望的不是自己，而是日後南毒這裏能夠真的成為容納柳七的一個地方，那麽便也沒有什麽後顧之憂了，這對於日後不管變成什麽樣子的柳七來說，相信也都會是一件好事的。
楚憐在聽完這話的時候，臉上的神色倒是並沒有表現出什麽來，隻是似乎卻也並沒有僅僅是因為聽到的幾句話，就因此放棄了她最初的提議，而她接下來說出的話，便也是如此。
“你或許並不知道，正因為那時候在林障中你身上受的傷，以及隨後差點因此沒命了的這件事情，所以我才會對你說出這樣的話來。
本來在修習毒術這件事情上就是需要一定的天賦和身體條件的，一來是因為的年紀還算不大，未必來不及，再者因為你中毒死而重生的這個事實，才使得你如今的身體對於毒性的接納上更勝從前。
如果不信的話你大可以到林障中走一圈，不必吃解毒的藥，以此確認一下自己的情形。”
柳因風沒有說話，由著楚憐的視線打量在自己的身上，她抬頭看了楚憐一眼，而後半垂著目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誠如楚憐方才所說的這些，柳因風自然心中清楚，事實可能正和她說的話是一致的，如果由此去做的話，那麽或許有朝一日還真的有可能在習毒煉毒之上有所收獲，不過這對於如今的自己來說早已經不是一件在選擇之內的事情了。
因為她是可以預見以後會是怎樣的，因為她曾經走過的，就是這樣的路，而那時候所擁有的天賦以及任何的一切優勢，相比於如今來說，都是已然不同的事情了。
她也並沒有打算重新將過去的路再走一遍，甚至是南毒，她也並沒有抱有要一直留下來的打算，所以自然也並不會真的想要采納楚憐的這個意見。
不管她說出這樣的話的目的究竟是因為什麽，南毒並不會缺少一個像柳一這樣的人，對於她自己來說，也是如此。
隻不過此時麵對著眼前的楚憐的話，顯然柳因風既不可能，也不會將心中如此的話都給說個清楚，至於日後一切會變成什麽樣子的，也隻有等到那個時候才會變得明朗了。
“我……”柳因風開口準備回應楚憐的話說些什麽，然後抬眼間便是看見一個身影正從院子外頭朝著藥廬這邊走了過來，她的話不由地打住，然後便是眼看著外頭的人走了進來。
之前離開說要去那東西的孫亮這會兒確實帶著早飯回來了，離開的時間雖然說不上太久，卻也算不上快了，而且這回和他一起過來的人還有梁楚笙。
楚憐在出現在藥廬中的時候便是已經說了，一會兒梁楚笙便是會過來這裏了，果然這人這會兒便是已經到了，不過他們兩個人來的倒也算是及時，至少對於柳因風來說是這樣的，倒是也省得她編出些什麽話來要應付楚憐一個接一個的問題。
這會兒人多了起來，想來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楚憐自然也聽見了外頭傳來的動靜，視線跟著從本來的人身上移開了，然後轉眼間便是看見外頭梁楚笙正和他的徒弟兩個人走了進來，而進屋來的人也抬眼看向了她們。
孫亮大約是沒想到藥廬之中什麽時候還多了楚憐這麽一個人，因此對於楚當家的光臨未免有些驚訝，手上提著從廚房拿來的東西走了進來。
然後便是率先和裏頭站著的人打了聲招呼，視線下意識地瞥向了站在一遍的柳一身上，跟著將手裏的東西提到了大堂裏的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