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梁楚笙的視線似乎不經意總會落在一旁那個柳一的身上,並沒有多少掩藏的意思,倒像是在等著聽這人開口。
或者說端詳著她臉上的神色,想要聽聽從她的口中接下來會說些和什麽有關的事情,關於柳一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的原因,除了那個柳七身上發生的事情之外,一定也還有旁的緣由。
至少不會是僅僅隻因為這一件事情,這一點梁楚笙心中似乎已經默認了如此,不過具體發生了些什麽。
他確實沒有詳細親眼看過發生的所有事情,在他從孫亮這裏得到了事情發生的消息而來到這風柳院的時候,此前來到了此處的人又在這院子內發生過什麽看過了什麽,自然也就不能是全然清楚的。
但是曾柔就在此處,就在右手邊的那間屋子裏頭,梁楚笙曾經也去到過那裏,也親眼目睹過曾柔的情形,並且在思索過後親自去到了西景園中,找到了這個柳一,將有關曾柔的一些事情,也不知道該說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情形下透露給人知道。
而那時候柳一整個人所表現出來的樣子確實也並沒有讓梁楚笙覺得失望就是了,或者說是符合了自己本來的一些想法。
與那時候這人還在藥廬中修養的那幾天時間裏頭,所引人深思的一些念頭是相符合的,這在梁楚笙看來,似乎該說是一件好事才對。
雖然這事情到頭來也還是僅僅出自於自己的一番試探和猜想的念頭之下,不過側麵卻已經可以說明一些問題了,正如那時候在藥廬之內他自己對楚憐說過的話,有的事情,尤其是有的人,並非是他們如何努力地想要挖掘出什麽來,就能夠讓一切都變得清楚明朗。
而即便他們再怎樣想要從中弄明白一些事情,想要看到的結果是符合自己心中所猜想的那樣,更多的卻也不過是觀望和等待,而不是逼迫著就能更容易從中獲得一些什麽。
眼前的柳一無疑正是這樣的一個存在,不過不管是那時候在西景園中聽到自己提起了曾柔這個名字,說起那些棘手的不安定的事情,還是今天這個柳一,無疑都是對於如今身在這風柳院中的那個曾柔十分在意的。
這一點至少在梁楚笙看來是一件已然十分清楚的事情了,但是這卻也不能就說明什麽問題,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柳七他人也不知道能跑到哪裏去,當時分明是看見他往這個方向跑過來的,並且也是一路追著過來的,不想人卻是真的沒有跑進這院子裏頭。”
孫亮這會兒不由地感慨了這麽一句,對於暫時還沒有蹤影的柳七,更是疑惑於他那時候往這個方向跑過來之後,緊接著又是去了哪裏呢。
早知道他確實沒有因此誤入了風柳院之內,當時倒是也不必因此在這院門外頭糾結了那麽長的時間,而是幹脆直接調轉目標往周圍的其他地方找尋過去,說不定還有可能在當下就發現柳七的去向,這會兒人說不定也已經給找回來了。
對於柳七身上發生的這件事情,包括因這件事而起的後續,眼下都還算不上是解決了,不過想起就在不久之前自己才從這風柳院的院子裏頭走出來,孫亮的心裏還是有一種心有餘悸的感覺。
風柳院是個什麽地方,自然就不必他多說了,更別提方才也就是在這裏麵,自己才見識過了一件讓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來,這會兒越是想來,不免還會覺得心中不甚安穩。
關於他方才的所見所聞,孫亮雖然知道可能不該是由自己的口中說出來,這時候可能也並不是一個最合適的時機來說起,不過心中的這份猶疑和不安穩的感覺,還是讓他並不能就像是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那樣,一般的從容淡定。
而能解答自己的疑惑,也一解心中這份不安的人,自然除了自己的師父梁楚笙,也不會有其他的什麽人了。
梁楚笙對於孫亮心中所想此時還並不知曉,不過從他的神色上看來,從那時候他剛走進風柳院中,一眼看見了正從那個房間走出來的孫亮的時候,便是從這人的臉上察覺到了一點兒慌張不安的感覺來。
不過這想來也不是一件多麽稀奇的事情,或者說是從他匆匆忙忙跑到藥廬中來,將柳七跑走了,並且人可能是跑進了風柳院的時候起,梁楚笙自然便是已經從他的身上察覺到了那份急切不安的情緒來。
想來他自己也並沒有想到柳七這邊會突然又有這麽一個意外發生了,上午的時候他才見過了孫亮,聽到他帶話而來,說起了關於柳七身上異樣的地方。
雖然柳七身上這樣的事情似乎早已經是一件將要讓人習慣的情況了,不過卻也並不是一件能夠因此就讓人可以忽略無視掉的事情,關於柳七身上發生的事情,梁楚笙本人可以說是心知肚明,也從旁觀望了這麽久的一段時間了。
從前是覺得尚且沒有要急於出手的地方,不過如今因為曾柔身上發生的這件事情,很多的細枝末節便是也都讓人不得不去仔細留意,不容忽視。
雖然你未必知道這中間是否真的存在著怎樣的聯係,但是對於此時的他們來說,南毒之內的任何一件事情都不是一件小事,反而成了可能牽一發而動全身的存在,因此柳七身上所發生的任何一點異動,在當下也都成了一件需要去留心的事情。
當然了這其中也不乏柳七身邊那個人的原因,這個人自然就是柳一了,外表看來是一個年紀尚小的孩子,可是無論是給人的感覺,還是那時候在因為鴆鳥受傷時候身體上所表現出來的變化,都是一個值得人去額外注意的存在。
所以當時在孫亮來將西景園那邊關於這對兄妹的情況說給他聽的時候,並且表達了是否能夠肩上他們一麵時,梁楚笙便是並沒有推辭,幾乎也沒有猶豫便是就答應了。
盡管這段時間對於他來說已經算是沒有太多閑暇的時間,甚至是在家陪伴著夫人和孩子的時候都因此而少了不少,但是關於柳七身上表現出異樣要自己再親眼看過的這件事情,梁楚笙卻也並沒有半點想要拒絕的意思。
甚至是在孫亮將事情告知給他知道的時候,梁楚笙心中便是已經隱隱有了一個念頭,那就是這個提議很可能是出自於柳一的身上,隻不過最後是借由孫亮的嘴巴傳遞給了自己知道。
正如那日他親自去到西景園中,去到了姓柳的這對兄妹所居住的那間屋子裏頭,並且說了一些話的時候,在已然了解到了那時她的反應的時候,梁楚笙便是已經在將要離開的時候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如果是她有什麽話需要找他的話,大可以去做,孫亮負責照管著他們,因此他們彼此之間的聯係其實說起來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隻不過此前他並沒有多出這樣額外的心思在他們的身上,不過梁楚笙也自覺做了該做的事情,除卻柳七身上本身存在著的讓人不能不去留心的問題,倒是也著手幫他醫治心智不全的腦袋,讓孫亮帶著他們去過了藥廬中兩次。
自己也都是給他們親自看過的,不管是出於對於這樣身份的兩人的探究或者是好奇,以梁楚笙的身份來說,他做的事情已經算不上少了。
這其中自然也少不了孫亮,也就是自己的這個徒弟在其中起到的作用,梁楚笙自然也知道孫亮的為人和行事作風,他對於這樣兩個看來就有些可憐的存在,必然是會多花上一些心思的。
有些自己力所不及的事情,便是也會第一時間想要及時地找到他來商量,而在那時候柳一並沒有因為受傷住在了藥廬之前,梁楚笙對於這樣的兩個人其實抱有的態度也隻是一個中間的立場。
這兩人的身份與其說是和南毒有什麽關係,倒不如說是什麽關係也都沒有的,反而因為他們是被原容的意思而帶進了這裏來,所以反而在南毒的立場上更加會保持些距離。
孫亮於此事的立場上,顯然和自己還是有些不同的,他首先隻會將自己看作是一個大夫,這反而是一件最重要的事情,梁楚笙對此顯然也並沒有什麽意見。
他對於孫亮的這種想法和做法也都是抱有肯定的態度的,但是自從將視線更多地放在了柳一這個人的身上之後,顯然梁楚笙他自己也並不能夠隻像是從前那樣,再繼續以同樣的心態和眼光去看待這個人。
在此基礎上,便是也更加會在意柳一這人的言語和表達的意思,而在柳七的這件事情上,至少有一點梁楚笙是確實看出來的,那就是柳七本身對於柳一來說是一個重要的存在。
雖然那所謂的兄妹關係未必成行,不過他們之間的關係卻也是真實存在的,比起自己可以對柳七這人抱有的全然觀望甚至是舍棄的態度,這樣的事情在柳一那裏,卻想來是不太可能真的任由其發生的事情,這似乎也在無形中成為了一個考量的因素。
“師父,那個叫曾柔的人……”在心底一陣不安和糾結之後,孫亮這會兒終於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雖然他覺得有柳一在場的時候去說起這樣的事情可能並不合時宜,不過想來方才發生的一切事情她也是親眼目睹過了,甚至比自己都要早一些進到了風柳院的那房間裏頭,想來該看的,不該看的也都看得清清楚楚,倒是也沒有必要刻意避諱些什麽。
而且柳一一向表現地倒是都很成熟明理,在這件事情上也並沒有因此而表現出太多驚恐不安的態度來。
孫亮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其實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對於一個叫做曾柔的死人本身也沒有太多的了解,所以更多的可能就和那時候遇見跟在梁辰後頭的那個不會說話,像個木頭似得人一樣,更多的可能也隻是一點好奇而已。
就像那時候柳七所表現出來的樣子,初次之外並不會太過在意其中的內裏,包括是如何而來,是生是死這樣的問題。
其實在她這樣的年紀,其實本該並不理解什麽事真正意義上的死亡才對,與不該麵對於此有關的事情就是了,也正因為如此,才會不知不畏吧。
孫亮自己倒是希望如此,不過他卻是並不能因此而放鬆下一顆心來,作為一個大夫,他見過了生死,也早就清楚地知道生死意味著什麽,並且成為了一個懂得尊重生命,尊重死亡的一個人。
不過有的事情卻總是會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的,有些事情你總是會覺得難以置信,不過卻也真實地存在發生過,就正如他在來到南毒之後所見識到的東西,也包括這風柳院內,自己在不久前親眼看過的那一幕。
可以說對於孫亮來說,這樣的事情不論是發生過幾次,他也都不會覺得能夠習慣和適應,而此時隱隱的不安的來源除了出於對於尚未找回的柳七的擔心,也便是和這件事情脫不了關係,對此他心中也是十分清楚的。
孫亮沒有將話問的很清楚,隻是有些不安地看向了梁楚笙處,麵上難掩疑惑與不安,不過僅僅一個名字,便是也足夠梁楚笙明白他想要說的是什麽。
雖然孫亮並沒有直言自己方才都在那裏頭看見了什麽,而梁楚笙也本應該並不知道的,不過從孫亮此時的表現和言語來看,卻也足夠窺探些什麽來。
梁楚笙轉而卻是下意識地將視線瞥向了一旁的柳一那裏,默默看過了一眼之後,而後便是開口說道:“容華帶回來的那人南毒之內該是也都知道了的,怎麽,你也見過她了?”“那人不是說早就死了的嗎。”
孫亮張口說了這麽一句,然後便是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下去才好,如果這件事情本就是不方便讓更多人知道的話,那他確實沒有深問下去的必要,他自然也不會提起。
不過既然不該看見的都已經看過了,那他倒是沒有隻當是什麽都不知道的必要,反而該是和自己的師父將事情說一說的,免得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