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出事了?死人……死人能出什麽事啊?”柳因風接著說話的人詢問起來。


  關於這件事情她一早已經從梁楚笙的口中聽說了來龍去脈,自然也不會因為這時候從孫亮的口中聽到些什麽而覺得不可思議了,不過她此時倒是也很樂意和這人繼續下去這個話題,可以說這是如今柳因風最感興趣的事情了。


  想來如今的南毒之內也不會有比這件事情還重要的其他,而聽孫亮方才言語間的口氣,自然也是知道發生了些什麽,至於具體知道多少,又是到何種程度,倒是還未可知。


  不過在聽到孫亮開口提及這件事情的時候,柳因風心中首先去想的倒也不是這事情本身,而是關於曾柔這件事情的消息,如今在南毒之內是發展到了何種程度?


  梁楚笙那時候所說的是關於這消息暫時被封鎖了,不會被輕易傳布開來,隻不過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隻要是發生了的事情,必定是有跡可循的,何況這人就是在南毒之中的,若說想要南毒之內把這事情給瞞得滴水不漏,顯然也是不太可能的。


  即便楚憐一早采取了措施,最多也隻是這事情走漏開來的快慢問題,卻也並非就是可以因此而被杜絕了的。


  原容一行人在南毒之內的身份本來就是不尋常,且自然是會引人注目的,就算是他已經在南毒之中生活了這麽長的時間,大多也都將這人的存在看作是一種習慣了,但是這樣的關注卻也一定是會存在的。


  且不論時間過去了多久,也不會因為心中的那些習慣的感覺就將這些給忽略掉了,原容的身份始終是非南毒以外的人,並且其向來的行事和目的也都並非是和南毒全然一致的。


  這樣的一個人存在於南毒之內自然是少不了要額外費些心思去關注的,不論是從前,亦或者是如今的楚憐當家,這一點也一定是不會改變的。


  柳因風對此心裏有數,雖然表麵上看來自然是讓人將南毒當做是自己的地方一樣地便宜行事,給予這位貴客足夠的權利和方便,但是該有的界限,或者說心裏存著的戒備卻是從來也都不會因此而鬆懈,這一點也是始終不會改變的事情。


  而在對待曾柔這個人的時候,其實想來也是有些類似的,從容華帶著曾柔的身體再次出現在了南毒之中的那時候開始,所有注意到了這件事情,並且私下議論過的人一定也不會少。


  柳因風如今生活在西景園之內,關於南毒之內其他人不管是議論的內容,或者是議論紛紛的聲音,自然都是被隔絕在了外頭,自然是不可能會知道的,也不會有人將這樣的事情傳遞到她的耳朵裏麵就是了。


  不過倒也不必如此麻煩,卻也是一件想來便會心裏有數的事情了,想想便也知道了。


  曾柔的回來是否是和原容的徒弟有關,這似乎也不是一件多重要的事情,因為一個死人身上的關係和立場比起好好活在世上的人來說,便該是一件已經入土為安的存在。


  曾柔的乍一出現一定是會引得人詫異,因此也會好奇起來曾柔的身上發生過什麽,帶著一個死人的屍體重新回到南毒之中的那個人又是怎麽回事,打的什麽主意,以此可能還會聯係到原容的身上。


  畢竟這人向來也不是個會讓人省心的存在,光是他在南毒之內生活期間所掀起的風波,做下的事情,也都足夠讓人時時琢磨一番這人又是想幹些什麽了。


  但是也因為這個死人是曾柔,一切的情緒卻也在一瞬間的波瀾之後慢慢地重新回歸了些平靜,原因無他,隻因為尚且或者那時候的曾柔本人,她做下的事情以及那時候在南毒之內所引發的一係列糟亂,在幾年的時間過後也不可能全然就從南毒之中所有人的腦海裏頭給抹去了。


  曾柔是南毒的人,這在曾經是毋庸置疑的一件事情,甚至她和昔日的楚憐都曾被提名為當家人的候選者,身份和地位也可想而知。


  作為一個沒有族內血緣關係的外來之人,曾柔無論是在習毒煉毒的修行之路上,還是在其他的方麵,可以說都是十分優秀的一個存在,可以說是僅次於那時候的柳因風了,尤其是在外來於南毒之內存留紮根的那些人中,地位非同一般,說話也是很有分量的,這一點也是事實。


  而那些人雖然比不上南毒之人的地位,但是始終也是占據著一定的位置,並且在人數上也是不可小覷的,也正是因為有了那些人的支持,所以曾柔後來才能夠做出那些事情來。


  想來若非如此,也不會生出後來的異心,也就沒有那許多的事情了,當然,讓柳因風不得不承認的一點,便是自己當時的疏忽,沒有及時察覺到那人身上的異樣以及可能做出的事情來,也是不可爭議的事實。


  這一點她始終也不會輕易忘記就是了,而不得不再次深刻地想起這些,倒不是因為一個死人的屍體因為容華的原因而在多年之後又重新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甚至是回到了南毒之中,而是在從梁楚笙口中真切地聽到了那些她怎麽都沒有想到的事情,那些她也從沒有想到過會有此發生的事。


  至於南毒之內知曉過往,心中也都清楚這些的人來說,他們的感受想必也就是如此了。


  曾柔那人的死訊曾經他們知道與否,又是何時傳到過南毒之中,這都不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不管是那時候還是此後到如今,南毒之內已然是不可能還想那時候有曾柔這樣一個曾經的人留存之地,這一點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也包括曾經那些還站在過曾柔身後,企圖因為擁護曾柔而看到日後有所改變的人,也早就心中清楚明白,一切已成過去了。


  容華帶著曾柔回來的事情在引起了一陣議論之後,便是會漸而平息了下來,可以說更多人的目光該是因此落在了原容的那個徒弟,將曾柔無端帶回這裏的那個人,以及原容這個師父的身上。


  再加之有楚憐在對待這件事情上的沉默視之,始終並沒有明確表示過什麽的態度上,大家心中也都是明白自己之後是該如何去做,便是隻當一件尋常事情,不會將其鬧大,隻會是慢慢地平息下來。


  但是有一天在聽說了些關於梁楚笙話中的某一些,甚至隻要是一星半點兒,並不需要全盤托出,都足夠讓所有人的注意力被瞬間給揪起來,將全部的心神也都集中到這件事情上來。


  一切尚不明朗可能從來就不是什麽好的說辭,因為越是如此,便是越會引人遐想和議論,在最後結果導向尚不明確的情況下,這樣的過程若是任由其發酵起來,造成的恐怕也隻有恐慌和不安,實在也不是件能夠讓人輕易安心下來的小事情。


  對此不管是楚憐亦或是那時候第一時間發現曾柔出現異樣情狀的人心中,大約都是有數的,所以原容那邊第一時間也是讓楚憐這裏知道了消息,既沒有打算隱瞞,也沒有想讓更多的人因此知道了這件事情。


  但是即便如此,事情一旦發生了,後續的發展情況卻也未必就是能夠在所想的情景之內被好好地控製著。


  尤其是這樣的時間過去得越久,而在此期間卻也並沒有找到實際的原因來解釋些什麽的時候,一切便隻會朝著更糟糕的方向去發展,甚至是越演越烈。


  你總不能指望著某一天這突發的事情,便還會突然間就消失不見了,然後一起因此而來的困惑或者是疑慮,也都能夠隨之也煙消雲散,然後一切重歸風平浪靜,再沒有什麽煩惱和問題可言。


  沈妙的口中所說的事情,便是和梁楚笙那時候一般的開場,而至於這個人是如何知道的,又知道多少,還是僅僅隻是聽聞到了一點不同尋常的消息而已,卻是不得而知。


  柳因風自然不會以為眼前的這個人,是會將自己所知道的所有事情,都會在此當著她和柳七的麵和盤托出,不管是出於什麽意思,或者隻是隨口一說,她在這人口中聽到的肯定也不會比梁楚笙那裏更多。


  但是由此卻引得人在意的一件事情,便是如今的南毒之內如沈妙這般知道些什麽的人又有多少呢。


  這樣的一個突如其來,必定會引得一時間議論紛紛,人心不安的消息,又是以怎樣的模樣存在於多少人口耳相傳之下,而此時距離那日梁楚笙前來西景園的樓上房間裏說出這件事情讓她知道到現在,也不過就過去了兩天的時間而已。


  這兩日不論是對於自己而言,還是對於像梁楚笙,楚憐他們來說,絕對可以說是漫長難熬的時間,但是兩日的功夫真的說來,其實該是足夠短暫的。


  至少那樣的本該被好好封存下來的消息,卻是已經比想象中有更多的人知道了,甚至是從沈妙的口中,已然傳遞給了身在西景園之內的像她和柳七這樣的人,這似乎本不是一件該如此發生的事情,但是眼下卻已經成了不爭的事實。


  沈妙在說起這事的時候,臉上透露出神秘,口吻也是半遮掩一般,隻是卻也並沒有太多忌諱的樣子,將事情就這麽說給了她聽。


  在麵對著她似乎是因此而被挑起了精神的好奇模樣時,便是湊近了些繼續說道:“剛才說起那位容公子的時候不是還說起了嗎,那時候這人剛到南毒,包括你我,倒是也都在場。


  那個時候不是就看見了容華的懷裏頭抱著個人嗎,那時候我還不知道,隻是看那人樣貌有些奇怪,身上青灰一般的顏色,絲毫沒有一點常人血色豐滿的樣子,看著就說不出的還有些嚇人,後來我才知道,那是個死人。”


  沈妙說著還下意識抬眼朝著一旁歪著身子挨著柳一的大個兒那兒看了一眼,“那時候柳七不還差點要上手了嗎,莫名其妙的,看得人瘮得慌,也不知道是突然抽的什麽風,像是中邪了一樣。”


  柳因風對此沒有說什麽,柳七的異樣那時候是在場的人都有目共睹的,比起被容華給全程抱在懷裏的曾柔來說,反倒是那時候柳七的舉動更惹人注意。


  不過她自然也不會覺得,柳七是因為察覺到了如沈妙所說的這些,那時候才會是那不尋常的樣子,而那時候的事情已然過去,如今的曾柔卻是成了人忍不住探究和議論起來的對象。


  “我好像也有聽孫大夫這樣說過,說那人已經死了,隻是不知道怎麽的又被容公子給帶回了這裏來。”


  沈妙嘴裏嘖嘖兩聲,跟著搖了搖頭,“曾柔那人說多了你可能也不知道,但這個人的名字應該也不陌生才對,就是那書裏頭翻上一翻,大約也就看到了,所以說這是個緊要的人,死著的時候尚且還好說,可是這會兒死而複生了,想想得是多大一件事情?”


  柳因風聽著這無關痛癢的話,臉色默然,一時倒是也沒有太多表情就是了,她自然是知道這是怎樣的一件事,不需要以沈妙的這種說法來印證些什麽。


  沈妙見人抿著唇小小的一張臉上表情凝住了似的模樣,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跟著說了一句,“這事情本來說給你聽也沒什麽關係,不過你也是個聰明的,就當是給你提個醒了,這人若是醒了,你們這些住在這裏的人,日後可就未可知了。”


  沈妙這話裏透著一點兒什麽勁兒,話像是隻說一半露一半,語氣倒是偷偷關照著你因而告知了些什麽有用的消息,但是那聲音裏頭倒是又多了些嚇唬人的成分在。


  然後在說完了這句話之後,這人便是又輕拍了她一下,跟著便說要離開了,臨走的時候還回頭盯著柳七那抬起眼皮瞪著自己的臉上瞅了一眼,話裏帶笑地說了一句這傻子,然後便是頭也沒回地走了。


  “柳一……”柳七瞪著離開的人看了看,伸手在她肩膀上方才被人拿手拍過的地方摸了摸,然後叫住了不知看向什麽的人。


  柳因風從沈妙離開的方向收回了視線,轉頭看了叫自己回神的柳七一眼,“走吧,我們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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