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容華與楚憐兩人說著話,說著的是與柳一相關的事情,其實大致的意思自然也是能達成一致的,不過既然說到了這受傷之人的事情,自然少不了的一個人便是梁楚笙了。
容華話裏的意思自然也是如此,無不透露出之後還是需要這位梁大夫幫忙照料著柳一傷重恢複的事情,於是兩人間說著話,容華的視線便是不自覺的也就朝著梁楚笙所在的地方看去。
楚當家雖然嘴上也並沒有反駁他話裏的意思,不過畢竟梁楚笙是大夫本人,自然這事情還是聽著有人親口答應些什麽也才能夠更放心一些,不然等之後將人都帶回了西景園裏,這事情也還是件棘手的事。
畢竟放眼在南毒之內,也沒有其他的什麽人在應對被鴆鳥所傷的事情上更加合適就是了,梁楚笙自然是最合適的人選,也最有這實力就是了。
畢竟他也是將柳一從鬼門關給救了回來的,確實沒有任何不放心的地方,而且想來這事情也不單單是隻有柳一那一個人,就說此時還昏睡在裏間的柳七,這事情想來還是讓人不由地深吸了一口氣,也總還是件尚未摸清楚的麻煩事情擺在那裏。
容華心中有一點至少還是很清楚的,那就是不管自己如今在南毒之人的眼中看來是怎樣的身份,他們又是如何看待原容以及與之相關的這些存在。
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這個地方是南毒,不管發生了什麽事情,便是都不會和南毒之人沒有任何的關係。
雖然他們對於包括西景園內的那些人,看來是保持著一個並不幹涉的態度,不過隻要他們還在這裏一天,和南毒之人保持在同一個立場上,絕不會是一件不好的事情,就比如柳一此番的事情。
梁楚笙正擺弄著爐子上煎藥的爐子,這會兒時間也差不多了,查看過後便是離了火倒進了一個碗裏,跟著拿到了她吃飯的桌子上頭。
這藥柳因風不是頭一回喝了,隻不過之前喝下去的都是在還昏迷未醒的時候被孫亮給喂進去的,並沒什麽記憶,不過當那股味道飄進了鼻子裏頭的時候,好像又能多多少少想起了些似乎是夢裏才有的場景。
她轉頭看向將熬好的藥拿過來的人,張口道了聲謝,便是拿著湯匙在裏頭撥弄了兩下,默默聞了聞裏頭的味道,大約也是能知道梁楚笙給自己開的是何種的藥來。
雖然如今的自己和昔日是無法相比較的,以至於被鴆鳥抓傷了之後便是昏睡了三天之久,差點要了性命,不過關於從前習毒煉毒時候學習到的東西,尤其是和毒性相關的知識,卻也不會因為僅僅是換了一具身體就什麽都不記得了。
梁楚笙給她開的藥,自然是用來清除身上的餘毒,調理身體,好讓人能夠盡快從傷情中康複過來的,柳因風她自己對於解毒的藥自然也是心中有數的。
畢竟能用來消減鴆鳥毒性的藥類也並不多,有些甚至不乏是以毒攻毒的用處,不過當她細細聞過了那味道之後,卻是愣了那麽一下。
倒不是因為梁楚笙拿過來的這藥有什麽問題,反而是這藥裏的有些藥材,並不是尋常一類,哪怕是在南毒中來說,也算得上是貴重了,而且這類的藥要說也並不是沒有可以替代的其他種類可用。
此番怎麽會這麽大方,隨便就用在了自己的這份藥裏頭,這倒是讓柳因風覺得有些奇怪,以梁楚笙的立場來說,他似乎不該是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尤其是眼見著這人已經脫離了險境,剩下的也就隻是慢慢修養身體以待痊愈了,之後便是送回到西景園裏,至於該什麽時候才會好全,似乎也不會是他要操心的事情,想來也不該是如此上心才對。
柳因風撥弄著眼前的那碗還熱氣騰騰尚且不好入口的藥湯,心裏閃過一絲疑惑來,隻不過她自然也不會表現出來,也隻是仍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裏,隻當什麽都不明白,也不清楚。
隻是別人拿來了什麽,自己就依言照做就是了,耳邊聽著的,便是這藥廬中剩下的那幾個人在說些什麽,而這說著的,也還是和自己有關係的話。
而對於容華方才話裏所表達出來的意思,想要梁楚笙接下來繼續幫忙照看著受傷未愈的人,這一點她自然也是默默在旁觀望著,對於南毒這邊的態度,心裏還是有個大概的輪廓的。
關於原容那邊的事情,若非必要,他們自然是不插手的好,不過這次的事情顯然還是有那麽一點兒不同的,雖說是原容那人全程倒是並沒有出現過,或者是有什麽話在裏頭,不過容華這人是始終都在的。
而且這事情最初的開始,正如容華一開始見到她昏迷了三日後才醒過來時說過的那樣,這事情確實也不能說和他不相幹。
她和柳七說來是因為他的一句話而被帶出了西景園裏,之後便是又碰見了秦嵐,跟著又去到了林障之中,雖然當時和秦嵐說起的那些話柳因風是有意為之的,她自己一直都是想要前往林障之內,親眼確認一下鴆鳥的存在。
如今雖然是看見了那兩隻鴆鳥同時出現了,心裏的這個疑問和念頭也算是落了地,也不必再去想些什麽了,也算是安了心,不過卻不成想在林子裏頭發生了意外。
見到鴆鳥一時間的開心,轉頭就變成了受傷昏迷的模樣,好在這會兒也算是挺過來了,梁楚笙這邊能夠在第一時間伸出援手幫忙救人,已經算是幫了大忙了,不管是原容或者是其他的什麽人,其實都已經是無話可說了才對。
雖然這受傷的源頭是和林中的鴆鳥有關,不過此番卻並不能將事情看作是南毒的過錯,若說是要追究責任怪罪一方的話,反倒該是容華這邊率先低頭表示歉意。
雖然他是南毒的客人,不過到底是在別人的地方,擅自帶人去到林障深處也是他的事情,實在怪不得旁人,而容華確實也是這樣做的,該表示的歉意他也表示過了,包括對於她這個受傷的人。
之後關於她和柳七,柳因風想來大約是會和之前一樣,仍舊是由孫亮代為照看的,倒是也不怎麽需要用到梁楚笙的地方,說到底南毒的人也沒那麽空閑就是了,要給原容安置在西景園裏的人鞍前馬後。
即便都知道她和柳七的身上或許有些讓人在意的不同尋常的地方,不過眼下卻也不至於如此,一切的事情即便有些苗頭,不過表麵上也還是一派風平浪靜的樣子就是了。
“這人才醒來,不宜立刻走動,還是要觀察一下看看再說,容公子有事的話不妨先離開,該在西景園內準備的也可以提前去辦,等到明日的時候再過來這裏將人接走吧,到時候該怎麽給人醫治,也不會耽擱。”梁楚笙看向了說話的容華。
那人的一雙眼睛也正朝著他這裏看著,本來也是想要等著聽聽這位梁大夫會說些什麽,這會兒聽見梁楚笙開口如此說,心裏倒是也沒有什麽好不放心的了。
便是拱手朝著他笑了笑,應了一聲,然後轉眼又看向了一旁的楚憐,嘴上告了一聲告辭,便是準備先離開了,“如此有勞了,既然這樣我今日也就先行離開了,等到明日再帶人過來將他們給帶回西景園去,”
容華說著又看向了坐在桌旁正端著藥碗喝藥的人,張口又說了句,“柳一你就先在這裏好好休息吧,我等明日再過來,若是有什麽需要的東西,你盡可以先和他們說,過些時候我會讓西景園那邊將你們的飯菜給送到這裏來的。”
柳因風抬頭看向了說話的原容,跟著點頭道了聲謝,然後便是看著他擺擺手轉身從藥廬的門前消失不見了。
她低頭看了一眼還在碗裏晃蕩著的已慢慢溫熱下來的湯藥,然後端起碗來仰頭一口口喝了下去,跟著放下了藥碗擦了下嘴,便是從桌旁站了起來,這時候一隻手倒是突然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柳因風下意識抬頭看去,然後就見站在不遠處的楚憐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了身邊,一隻手正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一雙眼睛就那麽靜靜地落在了她的身上,一時間和她仰頭看去的目光相撞在了一起,深邃卻又沉靜的樣子。
還沒等柳因風張口說什麽,隻見身旁的這人微微彎下了腰來,然後一手伸向了她受傷的那隻手臂,跟著抬手將那上頭還有些不忍直視的右手給抬起來看了一眼。
那動作看來倒也還算輕柔,似乎是怕將這條還在傷重的手給弄痛了,不過柳因風此時卻並沒有什麽感覺,因為從醒來到現在,她對於自己的這隻右手其實好像也還什麽都感覺不到,不知道若是有誰對著那上麵的傷口真的動些手腳,會不會還能有些其他的變化,不至於像現在這樣。
楚憐跟著又從那手上的傷處移開了視線,看了她一眼,朝著那安方床榻的位置示意了一下,跟著開口說道:“去床上吧,你也才醒來不久,沒那麽容易就好了。”
柳因風對此自然是表示認同的,她這會兒也還是會覺出疲憊的感覺來,一開始是有些頭腦因為幾天昏迷過後不清醒的感覺,走動過後便愈發覺出頭昏來。
這會兒時間過去得有些久了,再加上才吃過了東西,變更是會覺得頭腦發昏,身上有些沉沉的感覺,於是便也借著楚憐的手,被帶到了那床榻邊上,跟著便是又回到了床上,靠著坐了下來。
而楚憐這會兒還在榻前站著,倒是沒有說要離開的意思,柳因風自然也意識到了什麽,抬頭看了一眼過去,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誰在說話,也不知道這是要幹什麽。
“孫亮,你也先回家好好休息休息,睡上一覺吧,這裏有我,你等傍晚的時候再過來。”梁楚笙這時開口朝著一旁的孫亮說道,也是對於自己的徒弟的關心。
畢竟這三天來孫亮幾乎是沒有離開過著藥廬中,裏裏外外照料著生死一線昏沉未醒的人,眼看著也是一臉疲憊的樣子,這會兒眼看著柳一已經清醒過來了,也能吃能喝了,算是度過了危險的時候,孫亮便也算是能鬆了一口氣。
有梁楚笙的這麽一句話,他自然也是沒什麽異議的,便是張口答應了,然後也轉頭離開了藥廬中,準備先回去將自己好好收拾收拾,也再好好睡上一覺。
等到孫亮也離開了之後,藥廬之中除了裏頭還躺在那裏睡著的柳七,便是隻剩下了外頭的她和梁楚笙,楚憐三個人了,一時間倒是也安靜了下來,誰也都沒有先開口說話。
不過柳因風卻是明顯也感覺到了,這兩人的視線也還都停留在她這裏,並沒有移開的樣子,那種感覺說來有些奇怪,她一時間卻又說不明白這種感覺是從何而來,又是為何而來的。
她的腦子這會兒還覺得昏昏沉沉的,甚至是比起剛醒過來的那會兒還要迷糊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方才的那碗藥喝下了肚起了作用,倒真有些想要就這麽倒頭睡過去的感覺。
隻不過她這會兒似乎還不能就這麽幹脆睡過去了,因為這屋子裏頭還有另兩個看向自己的人,他們一個就站在榻前,連半步要移開的意思都沒有。
而本來還站在不遠處的另一人,這會兒倒是也向著這裏走了過來,於是她就靠坐在了床榻上,前頭站著楚憐和梁楚笙這麽兩個人,實在也是忽視不了,隻當自己什麽都沒看見。
柳因風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想要讓自己稍微清醒一點兒,抬眼朝著那兩人身上瞥了一眼,因為眼前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氛而覺得有些怪異。
“你是叫柳一對嗎?”楚憐這時候突然開了口,眼睛同時看向了榻上的人,似乎像是明知故問一般,與柳因風的視線相對,臉上的神色看來似是有些熟悉。
那種冷然似乎被潛藏在內的一絲急切給衝開了一點縫隙,而柳因風卻偏偏看見了其中的樣子,雖然她此時還覺得頭腦有些不清醒,覺得好像看什麽都是錯覺。